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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逃 钩下巴 灌开水 灌铅 治伤

    番外·逃

    陆羌的下颚有一个深色的疤痕,抬起头才能看到。

    每次变天时,下颚都疼的动不了,他摸摸那块伤疤,就想起那年冬日的往事。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沧海桑田,肉身早已陨灭,只剩如今的残魂游荡,他偶尔也还能记起那种刺痛的感觉。

    游魂的日子,是无边的寂寞,大部分时候,陆羌都只能做一个旁观者,只有想要降伏他的道士和尚会来同他交流,那些能见到他的山精野怪,地缚之灵,都不愿与他这个臭名昭着的恶鬼打交道。

    这种岁月里,旧日的事情便桩桩件件回忆起来,包括与这个伤疤有关的过去。

    那是他被贬为奴隶后,齐王唯一一次流露出的恻隐之心。

    那日是初雪的日子,陆羌已经无暇也无心去关注四时变化,麻木地顶着雪在院子里推磨。数九寒冬,他身上也仅有一件破旧的单衫,四肢脖颈锁着的镣铐愈发的冰冷沉重,双脚连双破草鞋都没的穿,被冻的通红绽裂,脚底满是伤口。

    他已经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而这两天白天要推磨,晚上又要伺候那些家丁,陆羌几乎不曾合眼。此时他一边推着磨,一边却觉得头晕眼花,双腿发软,不一会儿竟然一头栽倒,失去了知觉。

    再度醒来时,全身各处的痛觉都慢慢苏醒,陆羌发现,自己又被带回刑房束缚着。

    天花板上垂下一根铁钩,锋利的铁钩扎进他的下颚,从他嘴里伸出,陆羌便被这根铁钩吊在半空中,他的头被迫抬高,承受着全身的重量。他的两只手,也被粗大的铁钉固定在刑架上。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这样挂了多久,他的下颚已经完全动不了了,双手手心也被拉扯出一个巨大的血洞。

    他突然联想到自己曾经见过屠场上待宰的牲畜,也是这样勾着下巴挂着。只不过,那些牲畜死的痛快,也比自己来的有尊严。

    不知道哪里又触到了王爷的霉头,被带进来折腾。陆羌趁着这时候没人,合眼又昏沉睡去,但双手与下颚的剧痛又在不停的刺激着他,只能保持着一个半梦半醒的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几个巴掌扇醒。单单几个巴掌不算什么,可牵动了下颚的穿刺伤,陆羌疼的眼前浮出一片水雾。

    “你个不知悔改的贱奴!还敢逃跑!”陆羌还没从下颚的剧痛中缓过来,齐王便一脚踹在他柔弱的腹部,一口鲜血倒涌上来,呛进肺里。陆羌忍着疼,轻咳起来,心中却疑虑,自己几时逃跑了?

    “说,谁是你的内应?”王爷接着逼问道。

    陆羌在心中苦笑,就算真的有内应,自己被这样勾着,怎么能说话?

    陆羌以为这和之前一样,只是王爷随便找个由头苛责自己,却不知这次王爷是真动了气。原来几天前,王府里两个年轻的家丁过来,凌辱了陆羌以后,要陆羌学狗叫、狗爬。陆羌当时性子上来了,宁死不从,两个家丁怀恨在心,那日趁陆羌体力不支晕倒,把他塞到运出府的泔水桶里,构陷他要逃跑之事。不巧叛军正好又开始攻城,陆羌被送泔水的家丁发现送回府,齐王误以为是内外勾结的阴谋,将陆羌押进刑房,要拷问他谁是叛军在府里的内应。

    齐王看着陆羌半死不活的样子,此前以为他已经别无他念,一心赎罪,没想到私下还在策划此等阴毒谋略,怒从心起,先不由分说命人用棍棒藤鞭打了一顿,打断好几根粗木棍,陆羌浑身布满绽裂的伤口,满地都是血水,细瘦的双腿无力的垂在空中,微微颤抖着,口中不时发出低微的呻吟。下颚与手心的伤口在挣扎时与铁钩铁钉摩擦,扩大成了几个可怖的大血洞。

    齐王看他有些上不来气了,这才把他从刑架上解下来,丢在地上。陆羌无力的瘫在血泊里,动一下的力气都不剩了。

    袁总管上前往他下巴脱臼合不上的嘴里面灌了参汤,参汤从下颚的伤口里夹着血水一起漏了许多出来。

    刑房的门又关上,留下陆羌一个人在黑暗中忍受全身的痛楚。

    过了大半天,齐王估计陆羌缓过来些了,又进了刑房,定要将王府内应逼供出来。

    袁总管把陆羌脱臼的下巴往里狠狠一推接上,陆羌被硬生生疼醒,睁开眼睛空洞的朝上看着。

    袁总管见他醒了,和几个家丁一起把他倒吊起来,提过来一桶辣椒水,把陆羌的头浸了进去。

    水面上不一会儿就冒出一阵阵气泡,窒息感与灼烧感双双折磨着陆羌,他的身体不断抽搐,直到水面上的气泡渐渐少了,袁总管才转起把手,把陆羌的身体往上提。

    陆羌张大嘴大口呼吸着,口鼻不停地呛出淡粉色的血水。

    “谁是你的内应?”袁总管质问道。

    “贱奴……贱奴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转轴又开始转动,他的身子又被放下,整个头淹没在辣椒水里。

    一连这样来回了几次,陆羌还是招认不出谁是内应,袁总管与齐王对视一眼,家丁提进一个长嘴的铁壶,里头装着还在沸腾的开水。

    陆羌被家丁压着跪在地上,嘴里被塞了一个口撑,袁总管提起铁壶就往陆羌的嘴里灌开水。

    陆羌爆发出一阵无比凄惨的嚎叫,身体被牢牢按住无法挣扎,开水从他的嘴里,经过他的喉咙、食道,直灌进肠胃,他的声带很快被灼坏,发出的惨叫都慢慢嘶哑了。

    灌了开水,又接着灌辣椒水。辣椒水流经烫伤的每一处,陆羌疼的神智不清,嚎啕大哭起来,无比的凄惨。

    “都别拦着我!让我进去!”刑房门口突然传来骚动,刑房的木门被猛然踢开,陆晁一身戎装,手里提着剑,双眼急的发红。在门口的走道上他就已经听到陆羌的哀嚎惨叫,心如刀绞。

    “父亲,孩儿方才从抵御叛军的战场上下来,孩儿敢以性命担保,六弟绝不敢私自逃跑,城中也并无叛军暗桩,此事绝对是误会!”陆晁一边替陆羌辩解,一边望着地上已经昏迷不醒,偶尔抽搐几下的陆羌,攥紧了拳头。

    “陆晁!你竟胆大包天,私闯刑房!至于你所说,全是无凭无据,一面之词,还不快滚出去!”齐王愠道。

    “若是孩儿能找到证据,那父亲可否放过六弟?”

    齐王皱眉道:“若有证据,便快呈上。”

    “孩儿去去就来。”陆晁知道与齐王申辩并无用处,找出证据才是关键,心念一动,想从泔水车上入手。

    时间紧迫,自己多耽误一会儿,陆羌便要多受一会儿的酷刑。

    陆晁走后,齐王踢了踢地上昏迷的陆羌,陆羌纹丝不动。他从嘴里到食道,满布燎烫的水泡,不停的吐着血水,已经是奄奄一息,生死一线了。

    “都这样了,还不承认?”齐王喃喃道。

    袁总管附耳过去道:“小的还有个法子,只是这法子有些危险,弄不好恐怕要出人命。”

    齐王急火攻心,又急于探出线索,只犹豫一会儿,便点头答应。

    家丁提进来一小炉烧化的铅,暗红色的一炉,在火上沸腾。

    陆羌被倒吊起来,又是泼盐水,又是烙的,终于被剧痛刺激的醒了过来,却被刚刚的酷刑折磨的神智减退,只觉得身上从里到外都在作痛,对外界的问话,自己身处何方,都没了知觉,只是本能的挣扎几下。

    王爷见他置若罔闻,更觉得无药可救,家丁便舀起一勺铅水,毫不犹豫地注入陆羌保受凌虐的后穴,直接灌入他脆弱的肠道。

    可怜陆羌连呼痛的力气都无了,嗓子被灼坏,连喊都喊不出来,如此骇人的酷刑加身,也只是不停的颤抖,双眼湿润。

    热铅一勺接一勺的被灌进去,陆羌很快又没了声气,铅水在体内凝固成铅块,几乎要涨坏他的肚肠。

    一炉铅水灌完,陆羌已经半身入了鬼门关,怎么折腾都不醒,只剩一点点微弱的呼吸,也是垂死之象了。

    “六弟!”贸然闯进来的陆晁见到此等惨状,推开陆羌身边的家丁,把陆羌从地上打横抱起,轻的像只小猫小狗,又给他赤裸的身体盖上自己的披风,含泪道:“王爷,六弟他是冤枉的!”

    陆晁的亲兵押上两个陷害的家丁,家丁脸上还残存着殴打的痕迹,两个家丁一五一十供述出前因后果,齐王听着,一言不发。

    陆晁抱着陆羌走出刑房,外头他早已寻了神医梁平等候着。

    陆羌救治的房间里,血水端了一盆又一盆出来,陆晁看着床上浑身是伤的陆羌,恨不得登时提剑斩了刑房里的那伙人。

    疗伤的痛苦不亚于酷刑,好在陆羌已经没有知觉了。梁平从他下身掏出一堆带血的铅块,皱眉道:“铅块剧毒,这么久了,陆公子恐怕已经中毒深了,就算救回来,也要痴呆上许久,咽喉肠胃也通通烫坏了……”

    陆晁不知道,是不是不去救他,让陆羌一死了之,摆脱这些痛苦更好些。但人活一世,陆晁还是梦想着陆羌有一天能被平反,能清白、有尊严的重新活着。

    “对不住。”他低声对陆羌说道。

    梁平整整站了一天一夜救治陆羌,缝补他已经从里到外都烂透的身子。陆羌的胃肠受损,药灌进去又吐出来,便一遍遍耐心去灌,指望他多少喝进些。等到陆羌情况稳定些了,梁平实在顶不住去歇息,陆晁便顶上给他喂药喂水,耐心的一遍遍重复,感觉陆羌烧的热度好像是降了点。

    齐王站在门口,听着房间里时不时传来的痛苦的呻吟,犹豫了很久,终究推开了门。

    陆晁抬头,见到是齐王,警惕道:“六弟的命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父亲要问话,也等六弟身子养好些。”

    齐王没有答话,径直望去床上躺着的病人。陆羌的脸色惨白,连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双眼与两颊都深深凹陷,浑身缠满了浸着血水的纱布,看起来比死人还像死人,状貌无比凄惨,脆弱的仿佛一触即碎。

    想当年陆羌也是七尺男儿,虽然身体欠佳,却也风度翩翩,丰神俊朗,府里的丫头都要躲着多看他几眼,才华横溢,诗书琴棋无一不精,什么乐器拿过来拨弄几下便能奏曲,写得一手锦绣文章,而如今这双手已经被酷刑折磨的骨节错位,连筷子都拿不起来,更别提提笔奏琴了。

    往日的父子之情,此时突然被牵动起来。

    而此次误会,更叫齐王疑心,陆羌是否真的与叛军有所牵连。他记得陆羌一向对政治之事了无兴趣,只牵挂那些风花雪月的雅事。

    只是齐王向来自负,觉得自己的判断绝不会有错。可倘若有那么一丝可能,陆羌是被自己冤枉的呢?齐王不敢细想。

    陆晁却看见齐王脸上是挂着一丝沉痛之色的,便跪下求道:“孩儿还请父亲重新彻查六弟勾连叛军一事!”

    “你在质疑为父?”齐王眯起眼,带着怒意道。

    陆晁没有回话,却还在地上长跪不起。

    齐王与他僵持一会儿,开口问道:“元桢伤势如何?”

    陆晁摇摇头道:“就算救的回来,也……也撑不了几年了。”

    此话不假,梁平说陆羌五脏六腑俱损,养是养不好的,左右不过吊着命拖着时间罢了。

    就在此时,陆晁的亲兵突然来通传,城外叛军夜袭,皇上传旨召陆晁去议事。

    “军机大事,不可有误,你快去吧。”齐王见陆晁恋恋不舍离去,出言道。陆晁没办法,只得带着一颗揣揣不安的心,上了马往宫里去。

    房间里只剩齐王与陆羌了。齐王看着他残破的身体,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脸,刺骨的冰凉。

    陆羌的内伤这时候却突然发作起来,他的口中不停涌着血水,下半身也往外流着血,一下子就浸湿了身下的床单,齐王有些慌张,不停用袖口去擦拭陆羌的嘴角,却止不住血,眼看着陆羌气息越来越弱,齐王有些不知所措,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去找大夫。

    看着床边梁平扔下的一块块带血的纱布,齐王心中猛然泛起一丝苦楚。这是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元桢,如今却被他亲手变成现在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

    人无再少年,自己已经宣判了他的结局。

    陆羌这时突然睁开双眼,朝床边的齐王看了一眼,眼神里全是下意识的恐惧。

    齐王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却发现陆羌全身都紧张的绷着。

    他仰天长叹一口气,还是离开了,走入屋外的夜雨中。

    袁总管来报过,陆羌中了铅毒,有些痴傻了,只能灌药去慢慢排出毒物,但日后的言语能力还是会损坏很多。

    陆羌在病床上休养了几个月,才能下地走路,之前被打断的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陆晁出征了,他身子刚好些,家丁们又来泄欲,玩的不尽兴,都说他确实成了个傻子,说话都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反应也慢了许多。

    齐王的慈父之心昙花一现,后面听说他捡了命回来便也不再探望,只是在陆羌养伤时不再用刑,他也不想在深究自己是否误会陆羌,日子还像之前那样过着。

    陆羌不会知道,齐王曾经动过的恻隐之心。他只能在这无边的绝望里,硬生生去磨、去熬过每一日。

    泉水中没有倒影,陆羌这下才从回忆里惊醒过来,他已经解脱了,却又沦落到游魂漫长的寂寞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