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灰色圣地
27. 刚出门，走没几步，一阵听上去很快乐的歌声从森林深处传来，余音缭绕。 声音很稚嫩，应该是小孩子。 他怀揣着好奇心，沿着歌声寻去。 浅蓝色、黄绿色、粉色、青色、白色.... 穿着样式相同的小孩子们，正纵向排成一列走过来。 他们的身高只到她的膝盖下方，与其说小孩子，倒不如说是小矮人更为恰当。 他们脸的构造相当单纯，有鼻子有眼睛有嘴，眼睛圆溜溜的，好像两粒黑漆漆的炭，鼻子小到几乎看不见，橙色的嘴就像是从哪里剪下来，贴上去的一样。 “啦啦啦啦～啦啦啦～” 小矮人们一面心情很好地哼着歌，一面步伐整齐地前进，从他身边走过。 “嘿，早上好啊，小矮人们。” 前方打招呼的声音十分熟悉，小红帽举目远眺，发现来人是那天死赖在狼先生家不走的兔子先生。 他满眼落寞，脖子上还带着伤，走路一瘸一拐，下盘不稳。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导致兔子先生变成如此惨兮兮的模样？ 小红帽悄悄躲在一旁，偷窥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幸好，兔子先生和小矮人们并没有发现他。 “兔子先生！早上好！” 小矮人们的声音完全相同，根本分不清是谁在说话，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兔子先生，礼仪周正地低下头。 “哈哈！你们几个今天也很可爱呐，来，给你们糖果。” “哇！糖果糖果！谢谢兔子先生。” 小矮人们依次从兔子先生那里拿到了糖果，很有礼貌地鞠躬致谢。 “再弄到点心的话还会分给你们哦，耐心等待吧。” “哇！兔子先生！喜欢你喜欢你～ 好喜欢你～ ” 他们看上去很开心，整齐地围着兔子先生跳起舞。 兔子先生满足地点点头，跟他们挥了挥手，说：“先再见咯，要去工作咯。” “兔子先生再见！” 他们的说话声渐渐消失，兔子先生的身影向动物餐厅走去。 很意外的，兔子先生是个很不错的人呢，跟那天对他的态度大不相同。 应该是故意针对他吧？真是过分！ “啦啦啦～糖果～糖果～” 小矮人们则是走向和兔子先生相反的方位。 他们是要去哪呢？ 可能是小矮人们的品种激发了小红帽的兴趣，她有些在意他们平时到底怎么生活，便决定偷偷跟上去。 “啦啦啦啦～啦啦啦～ ” 行走途中，小矮人们离开道路，钻进树丛。 难道他们的家是在森林深处吗？ 小红帽有些疑惑，沉思熟虑一番，还是选择跟上他们，钻了进去。 ……. “啊...迷路了...怎么办呢？” 广阔的森林中，小红帽独自呆站在原地，叹着气。 小矮人们个子很小，钻进树丛马上就消失不见，只剩他们的歌声在林木间回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一来二去，甚至连歌声都听不到了。 而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迷失在此地，毫无方向。 树木高耸的繁茂森林，几乎都是差不多的种类，道路也如出一辙，连记号都没有办法做。 继续这样乱走下去不是办法，但也不能一直待在原地。 小红帽陷入纠结，左右为难。 就在这时，一丝浓郁的果香飘进空气中。 「......？？？」 香气具有强烈的引诱性，她管不住自己的腿，木楞地迈开步子，往前走去。 「......！？」 眼前，一棵直插云霄的繁茂古树散发着银色光辉，灰茫茫一片的花地周围萤火虫乱舞。 世界仿佛失去颜色般。 眼中只剩灰色，除了那棵古树上结的唯一一个艳红色的苹果。 看来不是世界失去颜色，而是唯独这个地方没有颜色。 气氛无比诡异，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 小红帽想要逃跑，双腿却像是被古树诱惑般，动弹不得。 视线被红苹果吸引，他不由咕咚吞咽了下口水。 “红帽子哥哥不可以！不可以往那边去！” 小矮人们突然出现，制止住了他向前的脚步。 “不可以进去！有耳朵的人会发怒！” 他们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 “会发怒....谁会发怒？” 小红帽试着开口，发现喉咙变得干干巴巴，紧握的手心里，渗出汗水。 小矮人们整齐的回答：“有耳朵的人！” “森林里好多这样的人，我不知道你在说谁。” 小矮人们撇撇嘴，认真地说：“反正不能进去，会惹他生气！会被骂的。” 几双小小的手动作统一地拉住小红帽衣角下摆，强行把他带了出去。 出了圣地之后。 小矮人们笑着跟小红帽告别：“沿着这条路直走就是狼先生的家，要当心哦。给谢礼的话，明天给糖果就好。” 小红帽还没来得及道谢，小矮人们就已经背对着她，迈着一丝不乱的步伐走掉了。 “啦啦啦啦～啦啦啦～” 那无忧无虑的歌声，就像是被蓝天吸走一样，渐渐隐没。 当那群小小的背影完全看不见的时候，他甚至产生一种奇妙的错觉。 刚刚还在这里的小矮人们，所见到的灰色圣地，是否都是幻影？ 到底哪里是梦？哪里是现实？ 他忽然有些迷茫。 风卷着一片落叶，穿过他两脚之间。 小红帽闭上眼睛，想把那块灰色圣地从脑海中驱逐似的摇了摇头。 狼先生应该也差不多要到家了吧？ 倘若见不到他，他肯定会担心。 小红帽平复心情，往前走去...... 28. 不出十分钟，就到达了狼先生的家。 正要开门时，小红帽听到了房子后面传来的说话声。 苹果树环绕着庭院，红扑扑的果实压弯了树枝。 飘散在空中的花香，和芳醇的苹果清香，馥郁芬芳。 在一棵苹果树面前，狼先生和山猫先生正站在那里。 狼先生踩着梯凳，从树上摘着苹果，而山猫先生在他的下方，接过苹果，放进筐内。 竟然还挺和谐。 小红帽走近他们，问道：“你们是在摘苹果吗？” “这里的苹果有一点酸味，个头又小，很适合用来做苹果。” 山猫先生接过他的话，拿起颗苹果放到嘴边，莞尔一笑。 小红帽定睛一瞧，他们脚下的竹篮满满装了两筐苹果。 “那么，我就不客气咯，一直以来都非常感谢。” 山猫先生背起两筐苹果，笑着对狼先生道谢。 “结的果实太多，我也是挺为难的，你能带走一些，到时帮了大忙。” 狼先生从梯凳跳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怪异。 小红帽往狼先生那边移了移，警惕地盯着山猫先生。 刚才他的微笑十分不怀好意。 果不其然，下一句她就听见山猫先生说：“对了，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你帮忙搬运苹果吗？因为太贪心，结果筐变得太重了。” 他还没说话，就感觉到狼先生在他手心捏了一下。 他在用眼神告诉他，别答应。 “那个...山猫先生，真对不起，今天我有点累了，不想拿重的东西。” 小红帽委婉地拒绝山猫先生的请求。 还是听狼先生的话，不要贸然接近他比较好。 “呵呵，还真是非常温柔的解释呢，没关系，不劳你费心。” 山猫先生朝他露出一个微笑，随后转身对狼先生说：“得到这么多的苹果，真是非常感谢。下回，我会做苹果派来招待大家，请务必光临动物餐厅。” 他说完话，毫不费力地提起两个苹果筐，大步从庭院走出去。 明明这么轻松，为什么还要请人帮忙呢？ 看来山猫先生真是对他居心叵测，不怀好意呀。 “诺，吃个苹果吧。” 狼先生揽过发呆的小人儿，把手中的苹果递到他唇边。 “嗯？啊...” 小红帽靠在他身上，就着他的手，咬了口红艳欲滴的苹果。 狼先生笑眯眯地问：“甜吗？” 小红帽摇摇头，含着苹果块，覆上他唇，噙住香软的舌头交缠一瞬，快速分离。 擦了擦嘴角的水渍，他嫣然笑道：“狼先生，这下很甜了。” “你呀.....” 狼先生宠溺地笑了笑，轻轻在他唇瓣上啾了一下，无奈地说：“爱撩又不经操，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那就需要狼先生，多操几次...” 小家伙妩媚地眨眼撩拨着他，狼先生重重地叹了口气，托臀将他抱起，抵在苹果树下，接了个甜糯香郁的吻。 双唇分离时，一条晶莹银丝被牵扯而出，他乘胜追击，将蜜液舔尽，又再次贪恋地吻上那片柔软。 “狼先生，我还要亲。” 小红帽嘟着嘴，不依不挠。 狼先生擦试着他的嘴角，微微摇摇头，“宝宝，别亲了，再亲我要忍不住了。” 话虽如此，但最后他还是被狼先生抱在怀里，坐在苹果树下，亲了个昏天暗地。 …… 木屋内。 “嗯，非常好吃，你相当擅长料理。” 回去之后，小红帽精心准备好晚餐，做了红烧鸡肉和蜂蜜坚果。 比起餐馆，他的手艺还是差一些，但狼先生十分捧场，吃得一干二净，让他满有成就感的。 “你喜欢就好，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提及这个话题，狼先生一改之前的笑颜，严肃地问：“你真的打算在迷雾森林里久住？家人那边没有问题吗？” 小红帽失落地低下头，小幅度的摇了摇，“狼先生，你不用担心这个。爸爸很少关心我，或者说，他对我的事根本漠不关心，不会在意我的死活，妈妈....。” 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突然发现脑海中对妈妈的记忆正在一点点消失，“我对妈妈的记忆有些模糊，很奇怪呢。在我的印象里，妈妈只有晚上才会出现，提醒我不要进迷雾森林，平日里却不见踪影。” “你就是我的全部了。” 小家伙的话令他的心疼不已，可与此同时，狼先生又注意到一件事。 他的记忆存在问题。 “你记不清你妈妈了吗？” 小红帽摇着头，耸了耸肩。“记忆很模糊，但是印象里，我应该很喜欢妈妈，特别特别喜欢，我记得妈妈很漂亮，就跟仙女一样。” 狼先生表情复杂地陷入沉默，指尖在盘子边缘转着圈，他盯着自己的手指尖，不敢和他对视。 狼先生的反应很奇怪，像是在故意逃避什么。 小红帽想了想，继续补充道：“村里人都说妈妈是个大美人，很温柔，大家都很喜欢她。” “呵...” 狼先生低低笑了一声。 他凝视着他的视线，不知道为何有些怀念又有些痛心。 “狼先生，怎么了嘛？” 面对他的发问，狼先生低头不语，半晌才托起腮，微微一笑。“既然有这么漂亮的妈妈，你将来也会是个出众的美人儿吧？” “怎么会呢？” 小红帽忙不迭的否认，“妈妈是最漂亮的，无法取代。” 狼先生咧嘴失笑，“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才是最好看的。” 他赤裸裸的表白，令小红帽心间倏地一烫，脸颊火速烧了起来。 “狼...狼先生！！” 小红帽娇羞地捂住脸，举动倒还真有些孩子气。 狼先生眼底闪过一丝落寞，起身紧紧把他抱在怀里，又像是要他保证什么似的，一遍遍叮嘱他：“宝宝，答应我，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选择相信我，别离开我，行吗？” 小红帽虽不懂狼先生说这番话的用意，但还是答应了他。“嗯，好，我不会离开狼先生的。” 他转过身，缱绻地吻在他唇瓣上，保证道：“永远不会。” “希望吧。”他苦笑着说道。 小红帽不明所以，刚想问他为什么，就被又猛又急的吻攻陷。 第一感告诉他，狼先生很不对劲。 他在对他隐瞒什么。 小红帽迟疑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他隐约觉得，他似乎没走进狼先生的心里。 又或许是，狼先生没有真正把他当成一个爱人，他没有真正喜欢过他。 他和他拥抱，接吻，甚至上床，做尽了一切情侣之间该做的事。 但...好像就到此为止了。 再多的事情，他一概不知。 他从未跟他坦白过什么。 心里又疼又酸，小红帽久久未出声，他不敢再去深想。 他害怕得知的真相会和自己想象的不同。 他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