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31. 这里…是哪里？ 又暗、又冷、又寂寞。不管往哪边看，都看不见一线光亮。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谁能来帮帮他，帮他脱离这个暗无天日的牢笼。 这样下去的话….双手…双手会被染红的…. 手…会一丝丝的被染成红色…. “啊！” 一睁开眼睛，硕大的月亮映入眼帘，强烈的月光向小红帽的眸中倾注而来。 他战战兢兢看向自己的双手，和梦境中那双被染红的手不一样，现在是细且白皙的皮肤，没有半点儿被鲜红色彩沾染上。 可是刚才的梦又是怎么回事？ 「！？」他忽然感觉到窗外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他，不自禁地探出身体，向外窥探。 好像有一个人在月亮的正下方，用诡异的目光注视着他，周身皆被笼罩在惨淡的月光中。 过来….快过来…. “啊！“ 感觉像是被什么呼唤着，小红帽惊慌失措地捂住自己的耳朵，缩进被窝。 他现在无法思考，大脑一片混乱，他不知道刚才自己在梦中到底在向谁求救。 不对不对，可能那只是外界的声音，和他一点关系没有，他不可能被人呼唤，绝对不可能。小红帽咬紧下唇，进行自我催眠，可身体突然想被什么能力操纵了一半站起来，换上衣服，走出了房门。 ….. 外面的气温很低，才刚接触到空气，脸颊就像是被刀子刮了一般难受。 和白天温暖的阳光相比，现在完全是另一幅光景，寒气从身体深处蹿上来。 听不到鸟儿的鸣叫，漆黑的天空没有半点星星的光芒，夜的死寂让他恐慌。 小红帽抱紧自己的双肩，向前奔去。 有人在呼唤他，这次听得很清晰，声音是从上次的灰色圣地里传出来的。 脚自然的踏进那里，身体像被人推动一样，等他回过神，灰色的圣地就伫立在层层叠叠的森林深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红帽不自觉地提高声量，圣地的模样和白天截然不同，原本就很可怕的光景，现下愈发阴森。 飘飘摇摇浮在圣地上方的，是一片惨白的模糊人影。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数量多到几乎数不清，但可以确定的是人影的数量和下方的花数量相等。 垂下的脸是扁平的，看不清那些人影的脸上挂着什么样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们藏不住的深深怨恨。 “啊…天呐…“ 由于害怕，小红帽膝盖内侧剧烈颤抖起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面对着比刚才梦境更可怕的景象，小红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存在。“ 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小红帽吓了一跳，立刻回过头。 诡异的是，身后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难不成是风声吗？可是刚刚那句话他听得很清楚，不像是自己的幻听。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们的存在毫无自由…“ 这次的声音更加清晰，小红帽再次回过头。 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名青年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旁边。说是青年，不如说其实看不出来性别，那人半张脸被面具覆盖，除了高大的身影以外，看不见任何样貌。面具之下，影影约约可以窥视到白得发青的面容和有些女性化的薄唇。 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这人应该是青年，因为无论如何，他的声音都是富有磁性的、男性的声音。 那黑衣下包裹的身躯，几乎不用瞧，都知道非常纤细。 ”你能看见我吗？“ ”嗯？啊！“ 小红帽忽然捂住嘴惊叫，因为他注意到了某件事，这个人的身体是半透明的。他不会看错，因为透过他的衣服，他可以看到对面的圣地。 融入黑暗中的灰色花朵十分诡异，他想起了那时小矮人们对他说过的话。 ……. ”说起来，上次进入圣地的时候，哥哥有遇见梦魇吗？“ ”梦魇？“ ”是个半透明的男人，说话声音很好听。“ …… 莫不非，这个人就是小矮人们口中的梦魇？ ”你是梦魇？“ 几乎是下意识的，小红帽问出了心底的猜测。 面具深处的眼眸露出一丝困惑，他慢吞吞回答：”梦魇…似乎小矮人们是这样叫的，但不知道那是否是我真正的名字。“ 梦魇面向古树的方向，半眯起眼睛。 “可怜的人们，想求助也发不出声音，只能抱着怨恨，继续存留在那里。” 他看起来似乎知道这些人影的真面目。 “这到底是什么？是幽灵吗？” “是魂魄。” “魂魄？” 一时间，小红帽反应不过来他话的意思，只能愚蠢地重复着。 “是报出了自己姓名之人的魂魄，小矮人们是那样说的。” 报出姓名之人的魂魄？小红帽失神了片刻，猛然记起他第一次踏入迷雾森林的时候，狼先生阻止他说出自己名字时的惊慌。 他记得狼先生告诉过他，在这个森林里面，任何人都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也禁止其他人问名字。 “狼先生似乎跟我说过，这个森林里不能自报姓名。” 小红帽想了想，决定跟梦魇说出来。 “是啊，报出姓名的人会变成灰色的花，这是这座森林的诅咒。” 梦魇垂下眸，喃喃道。 “诅…诅咒？“ 小红帽看起来有些诧异，连忙追问下去，”什么诅咒？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这件事和我没有关系。“ 梦魇淡淡地重复着这句话，神情看上去有些落寞。 小红帽失落地噤了声，站在和梦魇同样的位置，看向那座圣地。 他对比着自己和那些已经变成了花的人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记得他把自己的名字告诉给了狼先生，可是他还是他，他还没有变成花。为什么呢？小红帽感觉不解。 ”可是，为什么森林中的住民不离开这里呢？为什么还要继续生活在这座危险的森林里呢？“ 梦魇淡声道：”据说他们是无法离开。“ ”无法离开！？“ 小红帽再一次惊呼，他没想到原来迷雾森林进去了就无法出去的传说是真的。 梦魇继续应道：”是的，森林里的居民们不能离开森林，这是这里被施加的另一个诅咒。“ ”可是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来迷雾森林里，我进来过后，也成功出去了，这又是为什么？“ 小红帽更加不解，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但梦魇似乎有所隐瞒，”如果你是最近才住进来的，那就不要紧。只有那个时候已经在森林里的人才会被诅咒。“ ”那个时候？“ 那个时候是什么？是谁下了诅咒，它诅咒了森林里的谁？ 种种疑问涌上心头，小红帽止不住地颤抖，余光里倒映出的那个红苹果，显得更加诡异。 梦魇随着他的视线，望向那棵古树。 ”小矮人们也有说过，或许这棵古树才是诅咒的元凶。“ ”是古树诅咒了森林吗？“ 小红帽抬眸看着他。 ”不…不是。“ 梦魇顿了顿，随后露出一抹笑容，”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了，小矮人们也说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古树有着不详的强大力量。“ 小红帽眯起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古树，却感受不到他口中说的那股力量。”如果古树真的这么危险，为什么不把它砍掉呢？“ 梦魇摇摇头，语气有些严肃：”曾经有人不慎弄断过树枝，后来森林发生了暴风雨和地震，受害很严重。小矮人们说，那正是树木被弄伤所发出的诅咒。“ 又是诅咒，今天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从他口里听到这个词了。可是到底是谁给森林降下了诅咒，目的又是为什么呢？ 小红帽正打算继续往下问，就瞧见圣地里出现另外一个身影。 ”原来你在这里啊？“ 瞧清来人的那刻，小红帽眼底闪过一丝惊喜，”狼先生？！“ 狼先生俯下身，揉揉他的脑袋，”听到你的房间发出响动，因为担心所以去看了看，结果发现你人不在，别让我担心。“ 大概是为了找他去了不少地方，寒冷的凉风下，狼先生的额间还有些冷汗滴落。 ”来接你的吗？“ 梦魇从狼先生身旁走过，动作无声无息，像在空气中滑行一样，然后就这么离开了。 他的目光追随着梦魇离开的背影，狼先生眯起眼睛，有些疑惑，“怎么了？” 小红帽连忙摇头，因为撒谎所以有些结巴：“没…没什么…“ 看来除了他和小矮人们以外，其他人都见不到梦魇这话是真的。 那…这些白色人影，狼先生是不是也看不见？ 正这么想着，狼先生忽然眯起眼睛凝视着古树，像是在看什么不吉利的东西，不快地咂嘴：“每次看这景象都这么讨厌，老盯着这边，像在怨恨似的。” 这可怕景象，看来狼先生也确确实实能看见。 小红帽自然地靠在狼先生身旁，一面紧抱住他的手臂，一面发问：“为什么森林里会有这么可怕的景象呢？” 狼先生揽过他的腰，温暖的体温隔着布料传进小红帽的身体，原本凉透的身体瞬间变得暖和。 “回去吧，这里呆着心情会变得不好。” 不要提及这个话题了。他明确的感受到狼先生的意思，只能乖巧地点点头。 既然他不想提，那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