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筑梦（上）
“咚咚……” 秦沐川被两声轻微的敲门声惊醒，眼前熟悉的景象让他愣怔了一下，这里的装饰，怎么会和他寝宫里一模一样？他不是应该在……在……哪里来着？ 他晃了晃似乎还有些迷糊的脑子，试图把自己晃醒。 “咚咚……” “进来。” 敲门声再次打断了他的思绪，秦沐川只得回应了声，但思维的断片让他皱起了眉头，仿佛做了一个荒诞的梦醒了以后的那种不可确信，身体还残留着梦境里的模糊感受，以及那几乎要消散的情感。偏偏再次去回想，却怎么想都回忆不起实质内容，无论再怎么试图去构建那个梦的延续，意识却能很清晰的告诉自己，后面一段都是自己凭空的想象。 秦沐川坐在沙发上还有些愣神，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宫廷内侍官走进来在沙发前行了一礼，轻声道， “希瑞尔殿下，客人已经到了，陛下吩咐您前去接待。” “客人？什么客人？”秦沐川一时间还没回神，脱口问了出来。 “未来的王妃人选，殿下，您不是期待了很久吗？”面前的内侍官不仅仅只负责王储的生活起居，同时还负责他的宫廷礼节等教育，在秦沐川面前，这是一位需要尊重的长者，而绝对不是单纯的佣人。内侍官似乎感觉到了秦沐川的情绪，不着痕迹的规劝着，“听说公爵家这位小少爷可是相当漂亮，性格也温柔。” 秦沐川闻言刚想反驳，却突然顿住，他的记忆告诉他，父王确实有意让他定下王妃人选，同时，他也答应过，但后来自己不是该因为个非常棘手的问题需要去亚极学院了吗？是什么问题来着？ “不是说毕业以后才考虑吗？” “殿下，您已经毕业回来都三天了，看起来您对学院生活还是念念不忘。”内侍官放缓语调，还没让殿下休息几天就立刻需要他适应王储的节奏，确实让他有些心疼，不过既然在这个位置上，他也不能无限纵容着，“殿下，您需要尽快适应王储应该有的生活节奏，可不能再像在学院里那么悠闲。这个状态去见未来的王妃殿下可不太好。”说着，内侍官让人打了水过来，亲自帮秦沐川洗了把脸。 “……”冰冷的清水让秦沐川恢复了些许理智，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穿衣镜前，镜子中的自己没什么变化，几个内侍拿着精致内敛的礼服给他换上，轻手轻脚的帮他抚平衣角的一点褶皱。 一切流程和他的记忆完全一致，按理说他应该对这个过程十分熟悉，但身体又有着无法言喻的生疏感，或许就像内侍官所说的那样，自己在学院悠闲太久了，学院里发生了什么能让他流连忘返的事情吗？ 秦沐川脑子里对学院生活那一块几乎一片空白，每天最常做的就是修炼，以及稍微特别一点的就是……似乎他有带过一个新生班级，成为了他们的指导员，碰到了一个……他又晃了晃脑子，好像是一个挺漂亮的雄性，但两人似乎也没多少交集。他自嘲的笑了笑，这大概是他还念念不忘的原因了，漂亮的雄性对他来说只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向来不能影响他的决断，现在自己大概是，一时半会还没有适应吧。 记忆中，他还没去上学之前，这样的接待应该十分拿手才对，良好的教养和责任感让他没有想太多，而是顺从了自己身份应该完成的事情，他调整好了心态，端起一个王储应该有的风度，走出了寝宫。 英俊优雅，风度翩翩是众人对北湾联合王国王储希瑞尔·霍夫曼的评价，秦沐川只是他读书那会用的化名，从的是王后的族姓。对着面前漂亮的雄性，恭维的寒暄，略带欣赏的赞美，以及对方含羞带怯的回应，一切都是这么按部就班。这样的雄性，曾经是他最喜欢的模样，同时也是他父王按着他的喜好精挑细选出来的大家闺秀，容貌出色，性情温柔，家室不凡，十分符合王室的择偶条件，道理说他应该没什么不满意才对。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总有一丝莫名的空虚，总觉得自己想要的王妃，并不是这个模样。 “希瑞尔，你对今天的这位小少爷似乎不太满意？”端庄温柔的王后对自己孩子的状态总是十分重视且敏锐。 “哦，是吗？”国王这才发现儿子有些心不在焉，“之前你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毕业之后就要把人家娶进门吗？怎么就不喜欢了？” “我……”秦沐川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想否认，他觉得自己不会说这样的话，但是脑子里的记忆明晃晃的浮现了出来，他确实说过……“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他不想对双亲说谎，一时半会他也没有理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不对劲，脑海中若有似无的闪过某张面容，却又看不真切，只知道应该十分精致漂亮。 “既然希瑞尔不喜欢，我们再举办一次宴会吧，把适龄的贵族雄性都请过来？”王后对于这个唯一的孩子，向来都是十分宠溺的。 国王却皱起了眉头，这个时代的皇室，并不能一手遮天为所欲为，贵族和皇室是相辅相成的存在，他完全不觉得有必要为了对雄性的喜好而去得罪一位公爵，还是一位掌握着国家经济大权的公爵。但他也没有像别的雌父一般立刻用父权去否定儿子的想法，而是耐心询问到，“希尔顿公爵家这位小少爷是私下有什么不妥？” “……”秦沐川摇了摇头，他没有办法昧着良心编造一位贵族雄性的绯闻，而且还是这样一位无论样貌、举止还是性格，都是十分完美的王妃人选，甚至，这样性格的王妃，就是自己外面再有别的情人，他应该也不会闹出什么事端，一如自己的雄父。 “既然这样，就没有必要再更换人选了。再举办一场那样的晚宴，未必就能碰到更好的，却很容易让希尔顿公爵多想，能拉拢到希尔顿公爵，对你的继位很有好处，你是知道的。”国王下着结论，他对于自己这位温柔贤惠的王后并没有太多感情，但是对于这个唯一的孩子，确实是下了十足的功夫去教导，甚至亲自帮他去扫清一些障碍。 秦沐川自然知道父王对他的良苦用心，他只能压下了心底那一丝异样，点头同意。 婚礼紧锣密鼓的安排了下来，在王后亲力亲为的打理下，举办得十分盛大而且奢华，但让秦沐川最为印象深刻的，既不是婚礼本身，也不是美丽的王妃。而是在婚礼上，他看到了那个时常在他梦中出现的人，卡兰西帝国皇室史蒂文·洛克菲勒亲王的雄子，伊凡·洛克菲勒殿下，据说是一位从小被养在宫外的皇室成员，和他周围那些温柔高雅的贵族雄性们都完全不一样，精美的容貌带着些许痞气。秦沐川觉得，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打乱了他规规矩矩的人生和他平静无波的心。 婚后，秦沐川从来没有进过王妃的房间，只是正式场合中，他给足了他这位王妃该有的颜面和尊重。但私下，他和这位伊凡殿下在行宫里疯狂的亲吻，做爱，在床上，浴缸，野外的草坪上，都遗留下来了他们玩乐的痕迹。 两国敌对的态势，让他们完全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来往，在贵族圈里，这位殿下的风评可也算太好，入幕之宾绝对不少，包括秦沐川自己，但他似乎对这样与别的雌性共同拥有一个雄性这种事情，竟然没有生出半点质疑和退缩，尽管该吃的醋还是吃，却从来没有想过离开或者占有。在这段交往中，秦沐川把自己摆在了低位，任伊凡欲予欲求，他甘之如饴。 最终，他沿袭了他父王的生活方式，勤勉于政，尊重自己的王后，悉心教导自己的孩子，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王后最终也和雄父一样私下也有了情人，但作为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这一辈子倒也是顺遂的过了。 …… 虚空中，一本笔记本显现出一行绿色字体：秦沐川传承失败，筑梦任务成功，任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