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几个同学提早吃完饭回来，有说有笑的朝班里走去。 周昂扫了一眼周围，随后眼神淡漠的掠过周牧言的脸，轻轻向旁边移了半步准备避开他朝下面走去。 周牧言回过神来，忽然没头没脑的开口，“那你现在要和你女朋友去吃饭？“ 周昂尽力维持着自己的耐心，轻而易举的藏好自己语气里的一丝厌恶，“她在等我。“ “行…“周牧言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与此同时，周牧言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想法。 ——要不要看看他女朋友是谁？ 待他再想说些什么时，眼前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周昂走出教学区时，意外的碰到了也是要去食堂的汤宜。 汤宜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等一下自己。 周昂停下了脚步。 自从高二文理分班后，周昂已经很少见过汤宜了。 他和陈颂选的是理科，汤宜选的是文科。 理科在三四楼，文科在一二楼。 不过何平因为资历深还是带着周昂所在的理一班。 “你现在才去吃饭？“汤宜问。 “嗯。“ 汤宜已经习惯了周昂的少言少语了，她笑了一下，“刚好，我们可以一起去。“ “好。“ 汤宜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决心了一般，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陈颂…他…还好吗？” 周昂认真的想了想，“应该还行，我和他没在一个班。”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其实是在告诉汤宜，你要想知道什么就去问当事人，我不太清楚。 “你不是不喜欢他？”周昂问。 汤宜慢慢的叹了口气，表情一时有些复杂，“嗯，是啊，没那么喜欢。” 周昂把她的的表情尽收眼底，顿了顿，随后云淡风轻的开口，“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没那么喜欢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说法。 汤宜笑了一下，伸出手轻轻锤了一下他的胳膊，“可算了吧，你才不懂什么叫喜欢呢。” 周昂没什么反应，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嘴巴动了动但是没说话。 ＊ 周牧言已经跟着周昂有一段路了。 起初他还是不太相信周昂有女朋友了，周昂刚走下楼的时候他便匆匆的转过身跑下去，直至看见周昂和一个女孩子并肩行走着。 他抿了抿唇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来六年级的那个暑假，也是像现在这样，他们在前面走着，自己像个贼一样跟在他们身后。 周牧言跟了半天才发现那个女孩子原来还是汤宜。 汤宜…她不是说要好好学习吗？ 这么算的话，他们都在一起三年了吧？ 三年啊… 时间还挺久的。 怪不得周昂刚才笑了好多次。 周牧言跟了一会儿觉得没多大意思便决定回去。 他原路返回准备去操场找陆嘉炀时被一个戴着红袖章的学生拦住了。 “你没穿校服，几班的？”那同学问。 这个月是市一中的校风校纪月，着重检查学生谈恋爱和有没有按规定穿校服。 周牧言愣了一下，换上了迷惑的表情，“我是初中部的，还没上高中。” 那同学听到他的话有些无语，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他，“你唬谁呢。” 长这么高，还在上初中？ 那男生嘀咕着，“没穿校服就没穿校服，这个理由也太蹩脚了。” 原本周牧言就有些烦躁，再一看见对面这人是这幅表情，索性也不装乖巧了，语气有些不耐烦，“高三理一班的，我叫周昂，你记名字吧。” 是理一班吧？他记得许婷曾经无意间说过。 “这是要全校通报？” “你不知道？每周一早上例行通报。” “这样啊…“周牧言若有所思。 那男生记下名字后才放他走。 看着周昂的名字被端端正正的写在本子上，他莫名的觉得有一丝开心。 那是一种报复到对方的开心。 他好像能想象出来，周昂的名字被全校通报时对方错愕的表情。 回去的路上他忽然心情轻松了不少。 刚走到市一中的大操场时，陆嘉炀便把球扔给了周牧言。 “来，打球啊“与他隔着不远的陆嘉炀朝他喊。 周牧言随即运球，一步三跨的起身投了个三分球进去。 陆嘉炀用手指吹了一声口哨，“牛逼啊。“ 周牧言笑了笑，然后开始定点投篮，他边投边想，周昂和汤宜现在在干什么呢？ 谈情说爱还是在打情骂俏？ 他忽然扭头盯向陆嘉炀，也不管飞出去的篮球落到了哪里。 陆嘉炀被他看的心里毛毛的，“你别这么看我呀…“ 好大一会儿周牧言才认真的开口，“你谈过恋爱吗？“ 那神态和语气认真的仿佛是在问哪一道学术问题。 随后他朝陆嘉炀走过去坐到他旁边的看台。 陆嘉炀愣了几秒然后发出一声爆笑，“肯定呀，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找对象呀。“ 周牧言抿了抿嘴唇，眼里有些轻微迷惑，“谈恋爱的两个人一般都会做什么？“ 陆嘉炀想了想，“拉手，拥抱，接吻，最后…嗯…“ 最后一个词他还挺不好意思说出来，毕竟他还是个纯情小处男呢。 “最后什么？“周牧言问。 陆嘉炀做了个口型。 “上床？“周牧言替他说出来了，随后又像是自言自语的重复一遍，”原来是上床啊…“ 那他俩已经到哪一步了？ 拥抱？还是上床？ 在一旁的陆嘉炀简直要笑疯了，“言言你也太纯情了吧，连上床都不知道？” 周牧言别过眼，有些不自在的说，“谁说我不知道了，我只不过是没往那方面想过。” “那你问我这个问题是想谈恋爱了？” “没有，我就是问问。” 陆嘉炀一脸的不相信，热心的说，“别不好意思呀，要不我帮你找个女朋友？那种长得特漂亮的。” 周牧言听到这句话忽然笑出声，漂亮的？有多漂亮？ 比周昂还漂亮？ 他忽然想到了周昂的那双桃花眼，眼角细长而微微弯了些弧度，不笑的时候深邃静谧像一潭湖水一样，笑的时候更像是两道月牙儿。 不过他很少见到过周昂对自己笑。 还不如对汤宜呢。 陆嘉炀见周牧言一直在发愣，忍不住在他面前挥了挥手，”在想哪个妹妹呢？“ 周牧言回过神来，一时没开口说话。 “怎么跟魔怔了一样…” 陆嘉炀说，”哎我说真的，我帮你找个女朋友吧，电视上都说了我们要抓住青春的尾巴。“ 周牧言白了他一眼，“我可没兴趣。” 陆嘉炀嬉皮笑脸的说，“兴趣这玩意儿处着处着就有了。你都不知道，你不谈恋爱可是让好多妹子的心都碎了，我看着都心疼。“ 周牧言敷衍着回答，“要去你自己去。“ 他拿起身边的矿泉水，轻松的拧开瓶盖送到自己的嘴边，仰起脖子喝了几口。 随后站起来迈步向前找到自己的球。 陆嘉炀也不管他的拒绝，兴致勃勃的说，“就这么说好了啊，我帮你找个对象，最迟下周。“ 周牧言懒得搭话，只是向后摆摆手。 ＊ 周一一大早，周昂猝不及防的从广播不穿校服的人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什么时候没在学校穿校服了？ 除了他有些震惊之外，班里还有几个人在窃窃私语。 原来班里第一也这么不守规矩啊？ 那时他刚好在做一道压轴题，题还没写出来便被何平叫出去了。 “你最近怎么回事？怎么老出问题？“何平的表情有些不悦。 虽说他成绩好但也不能这样肆意妄为。 周昂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转，“老师，我被记名字的那一天是星期几?” “你不知道？” 周昂垂下眼睛，语气淡淡的，“嗯，忘记了。” 何平瞪了他一眼，然后掏出手机点开年级群划到了通报信息上。 自己被记上的名字自己还不清楚星期几，未免也太不走心了。 “上周二晚修的时候。”何平说，“这次你先写篇检讨，级里统一要求的，下次注意，你进去吧。” 周昂点了点头。 回到座位上的周昂掏出笔记本，然后拿笔在指尖转了转。 上周二？ 上周二的话… 他的记忆力极好，除了一些没必要和没意义的事之外任何东西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周昂冷笑了一声，嗯，原来又是周牧言。 行吧，自认倒霉。 不过还好，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周牧言的这张脸也不会总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了。 这周日周昂破天荒的回了一趟家，他进门的时候周牧言正在阳台打电话。 听着声音和语气，电话那端的人估计是个女生。 周牧言神情懒懒的，对着电话有些无所谓的说，“去哪里吃饭都行，你挑吧。” 随后便挂断了电话，连个结束词都没有。 他一扭过头便看见周昂正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那双桃花眼像是会说话一样，仿佛在问他干什么。 “你看我干嘛？”周牧言的声音里有些莫名的没底气。 他瞪了回去，心里想，没看见人在谈恋爱啊。 周昂皱了皱眉毛，“你心虚了？” 他在指校服。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这事儿就很正常啊。” 周牧言在指自己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