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卓邕斓乃是当朝皇子,看起来是生在安乐窝里,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可惜,他母亲只不过是个粗使宫女,生他时就难产死了,他爹又着实不缺儿子,算上他得有二十多个子女,其中儿子就有十三个,这就注定了他从小就是个没人注意的小可怜见儿。 他这一生最大的幸运就是在他八岁那年救了被他二哥唬进池塘的的镇远大将军冯睿之子冯世赟。冯世赟母亲早逝,爹爹权势又太重,他就像是个人质一般,成了皇子伴读,长于深宫,很多人都瞧不惯他,想着法的给他苦头吃。 从那次意外以后,冯世赟和卓邕斓就成了好朋友,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都不会落下对方,互相取暖,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几年。“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两人一直相扶相伴,直到冯世赟长到十五岁,随镇远军征战沙场,那一年,卓邕斓十二岁。 临走之前,冯世赟只说了两个字,“等我!”卓邕斓就想方设法的躲过了后来父皇的赐婚,一年又一年的等下去,这一等,就是八年!在卓邕斓绝望地听说他父皇要再次为他说亲之际,冯世赟终于回朝了,占领北蛮王庭的无上功勋就这样被他用来交换自己的婚姻,他要娶卓邕斓。一时间朝野哗然,赞同的,不赞成的一拥而上,纷纷上折具本,陈情利弊。 反对者认为,朝廷从未有过皇子下嫁的先例,即便皇帝儿子多,不太值钱,但总不能让堂堂一国皇子雌伏他人身下吧! 支持者则认为一来,二人少年相识,想来感情深厚才会有如此举动,应成全有情人;二来,与皇室联姻可见冯家忠心,以后陛下可以更加放心,更应该成全。 皇帝也在思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直到偶然撞见两人在太业湖旁拥吻,这才半信半疑,不过是年少慕艾,没有什么不臣之心,这才同意将卓邕斓嫁给他,也好牵制冯家。 皇室礼仪繁琐,再加上冯家赫赫战功不可薄待,于是封卓邕斓为超一品亲王,封号宁,建宁亲王府,婚后开衙,双朝奉,食邑三千,均在泰州。本朝亲王没有封地,只有食邑,虽比不上江南,但泰州也算是富庶之地了。 卓邕斓接旨后表现得一派欢喜,等宣旨大臣走后他才讥讽一笑,对着躲在帷帐后的冯世赟道:“你看,真是沾了你的光,我这个一文不名的落魄皇子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太子、二哥、三哥之后第一个有封号的,我父皇真是待我不薄啊!” 一个不曾被想起的儿子,竟是因为一场联姻才获得父亲的关注,父亲还妄想他婚后成为父亲的耳目、棋子,这是多讽刺的一件事啊! 这换谁都不舒服,冯世赟只搂着他,希望他得些安慰。冯家因战事大胜又与皇室联姻,也被封赏一番,冯睿封镇远侯,冯世赟封镇远侯世子,领三品威远将军衔。 婚期定在今冬十月初十,取十全十美之意,不料九月北蛮一场旱灾,竟又让他们蠢蠢欲动起来,冯睿父子领君命,定于十月十二,也就是大婚第三天开拔,援驰北疆。 洞房花烛夜,两人相拥无言。“阿斓,是我对不住你,你我才能得相守,我就又要离开了。”“我不在乎,只要能与你一道,即便只有一天,我也心甘情愿。我只盼你能念着我在家里等你,在战场上保重自己才是。” 即便不舍,卓邕斓也不会阻止他去实现自己的理想,他喜欢的便是他驰骋沙场,保家卫国的英勇。搂着卓邕斓,冯世赟心中感慨:得夫如此,夫复何求!他动情的望着他,“阿斓,咱们该安置了…”刚刚还大义凛然的卓邕斓脸一下子就红了,声音微不可闻:“嗯…” 两人虽说都已过了弱冠之年,但从未有过这等经验,卓邕斓在宫里无人在意,自然也不会有人给他普及此事,还是冯世赟在军中“见多识广”,“虽未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很快掌握了关键。 他揽着卓邕斓纤细的腰肢,只觉手中盈盈一握,“阿斓的腰真细…我喜欢…”说着就吻上了他香嫩的肩,“唔…哈~哈~阿赟…”粗糙的舌尖舔舐下,竟让卓邕斓起了反应,浑身一激灵,就叫出了声。冯世赟自然不满足于此,从他的香肩一路向下,不断开拓着新的领地。 当他的双唇吮上卓邕斓胸乳处的紫葡萄时,卓邕斓只觉得一股电流划过,“啊!哼~别…那里…哈~不行…哈~阿赟…啊~” “原来这里是阿斓的敏感之处啊~”说着,冯世赟还恶劣的用指甲轻轻刮蹭了一番,又惹得怀里的人一阵吟哦,身下也淌出蜜液,打湿了床单。 卓邕斓觉得羞耻极了,紧紧拽着身下的床单,根本不敢看冯世赟。冯世赟笑笑,“看来阿斓是在邀请我啊…别着急…再等一等…等一等…否则阿斓会受伤的…”他将手伸进了他温润的桃花源中,一根,两根,三根… “哦~~嗯~~进…进来~哈~”卓邕斓只觉得自己身下又满胀又空虚,似乎十分想要被什么东西填满,不知不觉的,就叫出声来。 而冯世赟则热情地回应了他的要求,将自己早已胀紫的阳锋送进了他的密处。 “唔…哼…胀…” “别怕,一会儿就会舒服了…”冯世赟将自己的那物又往里送了送,慢慢律动起来… 黄梨木的喜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长明的龙凤喜烛照着大红锦被下的紧紧相拥的俩个痴情人…… 第二天,按习俗,卓邕斓要与镇远侯府众人相见一番。冯家人口并不多,冯睿只有两个庶出的兄弟,在他爹过世后就分了家,除了逢年过节备份礼,基本没什么来往,这也是皇帝比较信任冯家的原因之一,独木难成林,总不至于结党营私。 冯世赟更是独子,唯一的长辈就是祖母大人了,所以相见结束得很快,这之后,冯世赟就和父亲一起踏上了征讨北蛮的路。 这一去,就是九个多月。 “主子,该起了,到了给老祖宗请安的时候了!”内侍甘松轻声唤醒他。 “嗯…扶我起来…”卓邕斓在甘松的托扶下慢慢坐起身来,掀开被子,就露出了身前硕大圆滚的胎腹,“呃…这孩子昨日闹了一宿,我都没睡好,真是不知道疼人!”他看似抱怨,实则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高隆的圆腹,撑着腰慢慢起身,由着甘松帮他换上衣服。 “小公子康健乃是好事,临产之期将近,您就忍一忍吧!”甘松自幼服侍他,说话也没那么多讲究,卓邕斓也不以为意,见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在一众人的搀扶下往松鹤堂走去。 本来按圣意,卓邕斓在婚后应该搬去宁亲王府,可他实在不放心祖母一个人住在着空无一人的侯府,就留下来陪她。 三个月后,他在诊平安脉时被查出身孕,祖孙二人都没想到,竟然真的一夜成孕,有孕自然不宜挪动,他就顺理成章的留在了侯府。 “诶呦,少主君,您怎么又来的这么早啊!老夫人可是一直说,您现在身子沉,不宜太过劳累,该多歇歇才是呀!”一进院子,老夫人身边的陪嫁嬷嬷就迎了上来,看来是早就候在院子里了。 “米嬷嬷才是,您这么大年纪,早该随祖母一起颐养天年了,每每都因我劳累。再说了,大夫也说了,我该走动走动,到时候生也好生。” 卓邕斓对于冯家祖母身边的下人,尤其是经年老仆,一向是温言以待的,卓邕斓撑了撑被孩子坠得酸痛的腰肢,客套一番,才在甘松和米嬷嬷的搀扶下进了屋。 屋里桌上摆满了各形各色的早点,显然是为卓邕斓准备的。“阿斓来了,快,看看有什么想吃的,多吃点!”祖母笑呵呵道。 卓邕斓一手托肚,一手撑着后腰才慢慢坐下,坐下后赶紧将双腿叉开,给肚子腾地方。坐定之后才摸着腹顶道:“祖母这里什么都好吃,我胃口都被养叼了,每次回去后,无论吃什么都没什么滋味!” “哈哈,那就多吃点,以后都在祖母这里吃饭!”即便是恭维的话,老夫人心里也舒服,畅怀大笑道。 因为最近胎儿下行入盆,卓邕斓的胃口很好,加上老夫人准备的餐食的确很合他的意,这一顿饭吃了不少。吃完饭,下人鱼贯进入,卓邕斓和老夫人则进了内室休息、聊天。 为了让他舒服些,老夫人直接让他半躺在榻上,还量了量他肚子的位置。“又靠下了些,看来的确快要生了,可有什么不适?” “他下去之后,我觉得呼吸都顺畅了些,没有之前堵着的感觉了,而且胃口也好了,就是最近经常想如厕,有时还有些憋不住…”卓邕斓扶着肚子道。即便是长辈,可老夫人到底是异性,说起这些,还是让他觉得有些难为情。 听到他说的这些都是入盆的正常现象,老夫人也就放下心来,转念又想起卓邕斓整个孕期丈夫都不能陪在身边,为了躲避明枪暗箭只能龟缩在这侯府里,眼下即将生产,战事却依旧没有结束,不禁叹了口气:“唉!眼下战事不顺,也不知赟儿能不能赶上这孩子出世!” 卓邕斓看着自己高隆的肚腹,难得的沉默了,没有人比他更想念他,没有人比他更希望他回来了,可现实如此,他也无可奈何。 老夫人丈夫、儿子、孙子都是武将,她这一辈子都是这样熬过来的,很有一番心得。“过两天我就去庙里烧上两柱香,之后再再城郊布施些银钱米面,为他们父子俩祈福!” 卓邕斓一听眼睛一亮,“那我这两日抄份佛经,到时我也随祖母前去,奉上我自己手抄的佛经,给父亲和阿赟祈福。” “可是寺庙在城外京郊的山上,你眼看就要生了,怕是受不住这颠簸啊!”老夫人瞥了瞥卓邕斓身前那膨隆下坠的浑圆犹豫道,她可不放心他挺着这么大的肚子来回跑,万一有个好歹,自家孙子那里、还有皇家那边都不好交代。 “我总想着希望阿赟能赶上我的产期,看着孩儿出世。我的产期应该是在十天之后,到时应该无碍的,而且我也想求个心安,帮不了别的忙,这事儿总要尽些心力,更何况我也许久没出去了,您就当让我出去透透气吧!”他抚着肚子对着老夫人撒娇道。 老夫人一想也对,冯睿父子俩都不在,加之前方战事不顺,连她自己都隐隐担心有什么意外发生,更何况外面对这爵位虎视眈眈的庶房呢!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卓邕斓自从知道自己有孕,就再也没有出过门,而且对一直外称病封锁消息,一直到前两天,为了生产顺利,请太医院太医过府诊治才传出消息。 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哪有能像他这般耐得住寂寞的,也的确是苦了他了,一心软,就同意了。 “嘶…你乖一点…爹爹在…为你父亲…嗯…祈福…哈…莫动了…嗯…”不过是伏案半个时辰,卓邕斓就觉得孩子想要踢破自己的肚子一般,腰也被坠得酸疼,他不得不停笔,双手不停地抚摸着身前硕大的圆隆,想让胎儿的踢打尽快停止。 就这样断断续续地抄了三天,除去那些因胎动而毁掉的纸页,一本经书才算抄好,本来之后还要沐浴斋戒的,可他到底怀着孩子,就算是为了孩子也不能这么折腾,老夫人就将此项事宜否决掉了,只自己斋戒了一番。 八月初八,大吉之日,一大早,老夫人和卓邕斓就被一群下人簇拥着上了去城郊天成寺的马车。 “嘶…腰酸的厉害…呃…甘松…呼…呼…”到了马车上,卓邕斓才小声呼痛,他使劲揉着从昨晚就酸疼的厉害的后腰,还觉得不够,他还要甘松帮他揉。 出了城,路就变得越来越颠簸,卓邕斓使劲托着腹底,甘松也在一旁帮他撑着身子,可他还是觉得难以忍受,心中思绪杂乱,嘴中也呻吟不断:“嗯…太颠了…他动得好厉害…哈…腰好痛…阿赟…你在哪儿…啊…肚子坠得慌…哼…呼…” 甘松看着捧着肚子无助呻吟的主子,第一次为他觉得不值。 主子为了他拒绝了那么多人,彻底放弃了皇位,如今还以男子之身辛辛苦苦地为他孕育子嗣,为了他的战事能顺利,为了他能平安,还倔强的挺着即将临娩的足月圆腹辛苦颠簸,只为供一本佛经,上一柱香。 不过他也知自家主子对冯世赟的深情,将满腹抱怨都咽回了嘴中,聪明的什么也没说,只是尽力支撑着他的身子,希望能帮主子减少些不适。只可惜,似乎收效甚微。“哈…甘松…我肚子…啊…肚子一阵阵发紧…呃…疼…好疼…” 行程不过过半,卓邕斓就觉得肚子一阵阵发紧,他有些慌乱,赶紧叫着甘松,甘松在入宫为宦之前乃是医者之子,这段时间为了卓邕斓的安全,又和相熟的太医恶补了一番孕产知识,虽无实践,但总比卓邕斓好上许多。 “主子,请恕甘松僭越!”甘松道了一声得罪,摸上了那硕大的肚腹,原本手感柔软如水囊的大肚如今竟变得硬如磐石,甘松不由暗道不好,主子怕是真的要临产了。 看着因暗自忍耐产痛而满头冷汗的卓邕斓,深知他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倔强性子,甘松没有将自己的怀疑说出口。 主子是初产,时间应该不会太短,来得及,更主要是因为他知道,即使他说出来,卓邕斓也绝不会就此打住回府,所以倒不如瞒下,还能让主子安心些。 好不容易到了寺庙山门外,卓邕斓在甘松的搀扶下托着肚子下了马车,老夫人瞧了一眼,不止是不是她的错觉,卓邕斓的肚子似乎比之前下坠了很多,都快坠到腿根了。“斓儿,你身子没事吧?要是不舒服,咱们就先回去!” 卓邕斓如今的姿势着实有些不雅,只见他叉着两条腿,一手撑着后腰,一手使劲往上托着肚子,“祖母,无碍的,不过是快到产期了,孩子入盆而已,我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咱们快进寺吧,还得给父亲大人和阿赟祈福呢!” 等老夫人一行人先行进寺后,卓邕斓才不再强托着再次变硬的圆腹,低声呻吟:“呼…呼…嗯…甘松,你实话…啊…我是不是…是不是快要生了…哈…呼…”为人父的本能让他很快就察觉到自己的身体状况,见甘松点了点头,他心里也有数了,“还有多久…” “每个人、每一胎的生产时间长短都没有定数,有人可能不用一个时辰就生了,有人则需要痛上两三天才能诞下孩儿,都说不准,头胎与经产又是异事而论,不过您毕竟是头一胎,又是刚刚才有临产的阵痛,所需时间应该不会太短…”甘松斟酌着说道。 卓邕斓点点头,只要能让自己顺利祈完福就行了,至于产痛,并不频繁,也不算太强烈,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且不论别的,他到底是当朝超一品亲王,他来进香,自然是要清寺的,在大雄宝殿门外,主持拦住了想要跟着一同进来的仆役们,“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这些仆役须止步,要想心事达成,还请亲自在佛前祈祷!” “心诚则灵”,老夫人也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也就同意了,只与卓邕斓一同进了殿内。卓邕斓挺着足月的大肚艰难的跪在佛像金身前,双手合十,“唔…哼…请佛祖慈佑众生,保佑我的夫君战事顺利结束,保佑我腹中麟儿平安降生,保佑我们一家人尽早团聚!”低声许完愿,还吸着肚子拜了三拜,这才撑着后腰艰难起身。 “呃…哼…呋…呋…”肚子里的孩子踢打的更加厉害了,他的肚子也彻底坠到了腿根,他只觉得孩子的头就抵在自己产口处,下腹、下身都满胀得厉害,肚子更是一阵阵发紧,再也不复之前的柔软。 这真的不是什么好事,自己的产程似乎要比甘松预计的快得多,他不觉有些忧心,而且一进大殿就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根本就不是佛寺经常燃的檀香,这引起了他的警觉,而且他觉得这股味道越来越浓烈,也让他的肚子越来越疼。 他的双腿早就合不拢了,只得岔着腿往前走,“哼…呼…嗬…呃…”稍稍抬腿,坠在腿间的硕大胎腹就被顶撞了一下,引来胎儿不满,变本加厉的踢动着,他只好使劲托了托下垂的胎腹,这才双手捧着佛经,将佛经供在案上。 “好了,斓儿,咱们一会儿去厢房用些斋饭再回去吧!”老夫人提议道。 若是以往,卓邕斓根本不会反驳老夫人的决定,可此时他一步都无法挪动,只能对老夫人据实以告:“祖母…我肚子疼…嗯…肚子…疼得厉害…哈…哈…我怕是要生了…呃…” 老夫人往他大腹上一摸,果然已经硬如坚石,仔细一看,卓邕斓脸上也早已因疼痛而布满汗珠,她不禁又气又心疼:“你说你这孩子,逞什么强,肚子都硬成这样了,怎么不说呀!怕是一早就疼起来了,咱们得赶快回去,你这胎眼看就要生了!” “呼…呼…唔…”卓邕斓只觉得掌下的胎腹越来越硬,也越来越疼,疼得他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只能在老夫人的搀扶下慢慢往殿外挪。 那香味似乎越来越浓郁,卓邕斓已经感觉到危险逐渐在向自己迫近,他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可惜,天不遂人愿。 “唔——呃——啊——啊——!”一阵剧痛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他根本就忍不住,使劲向前挺着肚子,尖叫着吟啸出声。 只听“啵”的一声,似是水囊破裂,又似是满水拔塞,这声音过后,大滩的水迹就“哗啦”“哗啦”地从他密处往外流着。 “不好!斓儿,你胎水破了!”老夫人一见他身下聚集的水迹,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胎水一破怕是不宜挪动,不如就在此处…” “不行!”还没等老夫人说完,卓邕斓就打断了她,强忍着剧烈的产痛道,“大殿…哈…大殿乃是佛门净地…嗯——嗬——若是血污… 呋…污了佛祖的眼睛,只怕…佛祖…嗯——呃——会怪罪……” “佛祖救苦救难,怎么会怪罪,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别逞强了…不在大殿咱们就找间厢房总行了吧!”老夫人只得让步,可无论她怎么说,卓邕斓都不肯改变主意,拖着已经破水的身子往门外挪。老夫人拗不过他,只得扶着他往自家马车上去。 一边走,胎水一边流失,看着自己身下一路蜿蜒的水迹,卓邕斓生怕胎水流光,“哈…祖母…我是不是要死了…嗯…肚子…好疼…唔…祖母…水也要流光了…啊…我就要死了…阿赟…你在哪儿…阿赟…” 虽说从小不受重视,但到底是皇子,养尊处优惯了,如今骤然临产,产痛剧烈,丈夫又不在身边,会胡言乱语也就不足为怪了。 “胡说什么呢,你摸摸你肚子,这么鼓,这里面都是胎水,哪就那么容易流光啊!你马上就要生产了,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别忘了,你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看这世间一眼,你还没等到赟儿得胜回朝,你就甘心这么去死!”老夫人联合米嬷嬷和甘松,才勉强将人送回马车里。 甘松跟了进去,将老夫人和米嬷嬷挡在了马车外,“老夫人、嬷嬷,到底男女有别,而且主子大概也不会愿意将自己失魂喊叫的样子现于人前,请您二位谅解。奴之前学过接生之术,马车里有我就足够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老夫人您还是得赶快请稳公和大夫过来才是。” 老夫人也觉得自己给卓邕斓接生并不太合适,也知道甘松这几个月一直在修习岐黄之术,又是卓邕斓身边第一信任之人,就去吩咐人请稳公、叫太医等来此处了。 甘松一进马车,卓邕斓就停止了低吟,“唔…大殿里的香味不对…去查…”他是初产,即便出现阵痛,他应该也不会这么快就临产破水,可一闻到那香味,他就觉得自己气血翻涌,很快就破水了,那香味一定有问题。 甘松转头就撩起帘子,和马车旁的侍卫长低声交代了几句,“主子放心,我已经叫朱元去探查了,您安心生产即可,胎水已破多时,得赶紧生下小主子才是啊!” 说着就将卓邕斓的外袍一点点褪去,将亵裤也褪去,只着了里衣,两条光滑白嫩的腿也被分开、支起,将已经张开的产口露了出来。 甘松试探着伸了手指进去,“呃…干什么…”感受到异物入侵的产口下意识的缩了缩,卓邕斓一脸戒备的望向甘松。 “主子,我是在帮您检查产口,已经开全了,等会儿您就顺着产痛用力即可。要是一切顺利的话,小主子很快就能出世了!” “嗯…”卓邕斓点点头,刚想说点什么,一阵剧痛就向他席卷而来,“又来了…嗬——呃——哈…好痛…嗯——呃——呼…呼…”只见胎头随着他的用力出现在产口,他一松劲儿,就又缩了回去。 “主子,已经能看见小主子的头了,等下次产痛再用力时,憋着用长劲儿,咱们争取一鼓作气,将小主子的头娩出来!”甘松鼓励着他。 “嗬——咹——咹——嗯——呼…呼…呼…”一次产痛过后,憋着使劲的卓邕斓大口喘着粗气,身下的憋胀感已经达到最大,他已经可以感受到胎儿就在自己的产口,只要自己继续坚持用力,孩儿很快就会脱身而出。 “没错,主子,就是这样,用长力,刚刚小主子已经成功着冠了,只要您再用力,小主子的头很快就可以全部娩出了!”之前甘松还担心冯世赟不在他身边,会产道过紧不好生,但如今看来,主子的身体倒是很适合生育,他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卓邕斓比他更想早些平安产下孩儿,阵痛又起,他双手紧紧抓着身下的垫子,脚趾蜷缩不停抓挠着,继续挺腹用力,憋着劲向下推挤着,“嗬——咹——呀咿——唔——哈…哈…哈…蜷缩着啊咿——呃——” “噗”的一声,卓邕斓只觉得身下一阵轻松,甘松惊喜的声音在他身下响起,“主子,小主子的头出来了!” “快,让我摸摸…”卓邕斓对这个小生命无比的喜爱和好奇,他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可惜,被高隆的肚腹挡住,根本摸不到。 甘松牵着他的手绕过高隆的肚腹,一点点往下,很快就摸到了他股间挂着的那颗刺呼呼的小脑袋。“主子,摸到了吗?这是小主子的头!” 卓邕斓轻轻抚摸着自己孩儿那毛茸茸的胎发,心道:阿赟,我们的孩儿就要出世了,你一定要快点回来,回来守着我和孩子。 “唔…”阵痛又起,卓邕斓在甘松的指导下用力,“嗬——呃——呃——哈…哈…”胎儿的位置却没有因为他的用力而发生任何改变。 “唔——啊——不行…甘松…孩子…为什么…啊——嗯——嗯——孩子为什么不动…”生身之人自然对孩子最是敏感,他清晰的知道,自己的推挤没有让孩子娩出得更多,他有些急。 “主子,不可急躁,盲目用力很容易血崩的!您别担心,小主子不动是因为胎肩的位置还没转过来,一会儿我会帮小主子转动体位,到时候您再用力,别着急,千万别着急!”甘松见他一直不肯停下推挤,赶紧制止他。 “吸—吸—呼——吸—吸—呼——唔…我快…哈…忍不住了…”宫缩越来越强烈,卓邕斓快要忍不住向下推挤了。 “好了!主子,胎身转过来了,可以用力了!”甘松这话在如今的卓邕斓耳中宛如天籁。 “呃——啊——出—来—呀——嗯——哈…哈…呼…”随着他的推挤,孩子又往外走了一点,胎肩终于羞羞答答的从他产口滑了出来。 “咹——咹——”卓邕斓顺着宫缩使出长力,他整个人几乎坐了起来,双手抓着甘松的双肩,使劲挤压推挤着腰间隆起的肚腹,胎儿几乎是被他压出产口的。 “哇…哇…哇…” 马车上响起婴儿洪亮的哭声,车里车外都听的清清楚楚,正焦急等待的老夫人和米嬷嬷也听到了,老夫人“蹭”地站了起来,“米娥,你听到了吧!是孩子的哭声!斓儿生了!生了!”狂喜过后,老夫人潸然泪下,“我冯家,有后了!!” “甘松,斓儿和孩子怎么样?他们父子俩可还平安?”马车里迟迟没有动静,老夫人焦急地问道。 甘松没理会外面的声音,他先是扶着产后脱力的卓邕斓坐了起来,接着简单清理了一下新生儿口鼻中的秽物和身上地血污,就将孩子抱到了他胸前。卓邕斓小心的抱好孩子,扒开里衣,将胸乳送到了孩子嘴边,婴儿果然大口大口地吮吸起来。 “嘶…慢点…哈…够你吃的…呃…疼…甘松…我肚子怎么还会疼?”依旧隆起的肚腹传来阵阵疼痛,像极了产痛。 甘松使劲揉着他的肚子道:“主子,生产并没有结束,胎衣还没有娩出,孩子吮乳汁可以促进宫缩,这样可以早些排出胎衣,您暂且忍一忍!” “唔——呃——”怀里抱着孩儿,卓邕斓只能靠向前挺腹来抵御疼痛,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孩子出生之后他还要再次经历产痛,幸而没多久,胎衣就被娩了出来。 力竭的卓邕斓环着孩子渐渐沉睡,甘松仔细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血崩的危险才走出马车。 甘松朝着老夫人一揖到地,“老夫人,刚刚多有怠慢,您原谅则个。主子生了位小公子,父子平安,刚刚小公子吃完奶已经睡下了,主子生产力竭,也一同昏睡了。山风渐凉,产夫和新生儿都不宜见风,咱们还是尽早回府的好!” “对对对,孩子才刚生下来,得让斓儿和孩子好生歇息,阿娥,再去请太医过府,替斓儿和孩子仔细瞧瞧我才放心!走,咱们回府!”老夫人被米嬷嬷扶着就往自己的马车上走。 等回府后太医瞧过了,的确没什么问题,她才彻底放心。而太医跟卓邕斓的对话,老夫人是在七天才知道的。 原来,侍卫长朱元已经探查清楚,大殿里的焚香的确被人动过手脚,香里被人加了大量的红花和麝香粉末,这两物都是活血的药物,常人倒也无碍,只是对孕妇、孕夫影响甚大,时间久了滑胎怕是在所难免。 而卓邕斓的产程如此之快就是受了这香的影响,太医来把脉的时候也说他是福大命大,再多吸入一点,怕逃不过一尸两命、血崩而亡的下场。 幸而吸入不多,稍加调理即可,所以卓邕斓在月子里一直在喝些温和而不影响孩子的补药。朱元则联合主持将寺里管香料的和尚拘了起来,从他口中问出了人名,之后顺藤摸瓜,将一系列与此事相关的人都查了出来。 果然不出卓邕斓所料,此事乃是那三房庶房中官职最高、也最有势力和野心的四房所为。 卓邕斓将此事告诉了老夫人,两人商议后,决定不再姑息,也算是杀一儆百,让外面那些人死心,老夫人替冯睿上了请罪折子,皇帝以谋害皇室的罪名将那些人论了罪。斩首、流放、抄家,弄得剩下那两房胆战心惊,这事才算告一段落。 不过镇远侯府此时可没工夫管他们,在卓邕斓满月之际,终于传来战事胜利的消息,两个月后就要班师回京了。老夫人抱着曾孙亲了又亲,直言他是个小福星。接到书信,知道自己当了父亲的冯世赟则给长子起名冯修朔。 归京之后,则又是一派热闹景象,就暂且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