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卷八 路灯
第八章 蒋原准备原路返回，想走到出租车下走的地方打车，发现等了很久一个车也没经过。 天色已晚，这地儿也偏僻，附近连个像样的站牌或路标都没有。 他掏出手机想问问韩辰附近哪里好打车，或者有没有夜间公交车， 密密麻麻的老房子，看那都长得一模一样，要不找个网吧通宵上网。 蒋原有点疲惫，走得脚疼，但这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路两旁灯一个个地熄灭了，应该是统一时间关闭。 他怕黑。 他只能朝韩辰家里方向走，才有灯光，不至于害怕。 蒋原走到转角那个路灯下，拿出手机看附近的地图。 这时有个电话打进来，来不及看清来电就自动关机了，蒋原用力按了按没反应。 韩辰下了楼，直直地朝前面走，他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未接来电的号码拨过去。 他听到前面转角处传来细微的类似电话铃的声音，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挂掉，再到就提示关机了。 韩辰疑惑着看着前面，停下了脚步。 他看见蒋原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骨，在四处无人的路灯下的他整个人都铺了一圈光圈，小小的一团。 他的头埋进膝盖里，在小声嘀咕着什么，有些可怜。 韩辰慢慢走近。 “你还不走？” 韩辰居高临下地俯看着他，蒋原尴尬地慢慢起身。 对韩辰说“我没打着车，附近公交站也没有…” 韩辰说：“然后你准备睡这儿？” 蒋原不好意思挠挠头对他说：“不是，我就是想找个地图，看附近有没有网吧通宵上个网。” “这附近没网吧。” 蒋原表情有点失落说了一句“哦。” “倒是那边河边有个桥洞，没处待的人都在儿。”韩辰一本正经地对他说。 蒋原有些疑惑说：“桥？去哪儿干嘛” “适合你待着” 蒋原才反应过来，讲情这人把他当流浪汉了，急着反驳：“我家太远了，我爸妈又去国外出差了，所以…” 蒋原父母是做外贸生意的，经常出国去联络生意上的事情。 韩辰不留痕迹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看蒋原没事准备不理他了回家睡觉，蒋原见他转身一点也没有犹豫，抓住了韩辰说；“我能不能在你家？” 韩辰口气有点生硬说道：“不能？” “我可以睡沙发，明天一早就走，等了快一个小时了，车影儿都没看到。”蒋原松开他的手，有些无奈伸手扣着路灯旁边电线柱子上的凸起的连接处，“我怕黑。” 小声地说了一句。 蒋原本不想在韩辰面前示弱，认识的人只有他，这个点还能找谁，手机也没电了。 不知为什么第一眼看到韩辰，他好像就没把他归结于需要远离的人。 怎么说莫名亲近。 韩辰冷着说了一句：“就不怕我？” 蒋原愣了一下，“…不怕。” 韩辰转身背对着他，头转了半侧面对他说：“跟上，过了12点要给门卫要收开门费的。” 蒋原听到后眼睛里闪过一点柔和，大步跟上，对韩辰说到：“打扰了，你爸妈都睡了吧。” 韩辰双手插兜直直地走在前面，过了几秒说：“我一个人住。” 蒋原一怔，随后附和：“哦。” 他看着眼前那个宽肩少年背影在月色下竟显得有些孤独。 蒋原走进楼梯间里面只有通过排气窗户透出来的依稀点点光亮。 他借着光亮瞧见了灰白的墙壁布满了各种刮痕，用油漆画的各种标语小广告。 他们没有说话，静的都能听见彼此呼吸声和脚步声，韩辰一口气上六楼不带喘的，他小心翼翼地随后。 韩辰掏出钥匙开了门，打开了灯。 蒋原跟着他走在后面。 站在门口时，想着奇怪自己为什么会跟见过几次不是很熟悉的人走，还产生了莫名的信任感。 屋子里出乎意料的整洁，大概不到九十平方米的小套二，简单地陈设，有点土黄的有点年代感地板，视觉上整体颜色比较单一。 韩辰给了他一双黑色的凉拖鞋。 一副新的牙具，从房间里抱出来了一床被子，放在沙发上，对蒋原说：“卫生间是那间，睡了。”就转身回到房间。 ‘啪’关上了门。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真睡沙发！ 蒋原原本只是客气，不曾想没想韩辰真的让自己睡沙发，叹了一口，就去卫生间洗漱。 只有一个漱口杯里一支牙刷，一个洗脸巾，还真是一个人住。 难道是孤儿？蒋原心里暗生起一丝怜悯。 长那么帅又那么惨。 蒋原一晚上都翻来覆去睡不着，有些认床，还有就是陌生的环境，后来还是挡不住睡意，慢慢睡着了。 韩辰先醒来，打开门看到沙发上睡着的蒋原。 只见他抱着被子侧着身，全身赤裸只穿着三角内裤半边屁股墩子露出圆润的曲线，弯曲一只雪白修长匀称的脚耷拉在外面。 少年美好的肉体与陈旧的发暗的沙发形成新鲜对比。 韩辰身体微微一怔，差点忘记昨天晚上的事情，他看了几秒后收回了视线，准备做点东西吃。 蒋原被尿憋醒，睁眼看到陌生的环境，猛地一起身转头看见韩辰端了两个碗出来。 韩辰面色冷然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对蒋原说：“睡的好吗？”、 “还行吧。” “还行？看你挺精神了哈” 他顺着韩辰的视线低头一下，自己生理现象尴尬地笑了笑。 “你就这样照顾人？睡到日上三竿？” “我这就起来！”面对韩辰的冷嘲热讽蒋原不理会，不逞口舌之快。 他迅速起身把被子折好，穿上自己裤子，套上外套去洗漱。 他弄完之后在拉开桌椅坐在韩辰对面。 “我就不客气了！” 韩辰盯着他看了一眼，蒋原回看他时满眼友好慢慢笑开。 韩辰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蒋原拿起筷子挑起就吃，蒋原还赞美了。“这煎蛋面真好吃。” 韩辰没有回他。 蒋原又问：“你怎么不说话？” 韩辰敲了敲他的碗，“吃饭。”意思就是别说话。 蒋原回了一句：“好。” 自从继父家里搬出来后，好久没有人来他家，只见过几次称不上有多好的交情，更不可思议的是自己会同意蒋原进入他的领域。 就在他沉思，抬头看见蒋原吃相，暗示自己可能是看着他蹲在路边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就头脑发热就答应了。 蒋原吃了一半，想起韩辰借了万能充把手机电池充满了就上上去，结果刚上就有来电。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林志。 蒋原眼珠一转望向了韩辰，他似乎没有关注他，专心地在吃面。 蒋原想了想怕林志会说个没玩就挂断了他的电话。 过了几秒钟又打过来了，蒋原抬头看见韩辰漆黑的眼珠正视他，蒋原只好故作淡定把剩下几口面一口全吃进嘴里，转身走到客厅窗边接电话。 “蒋原，你在哪儿，我在你家门口，昨天我走后，韩辰没把你怎么样吧。”林志昨天就一直担心蒋原。 一清早就到蒋原家里找他问问昨天的事，结果敲了半天没人开门，想到韩辰背景复杂，会不会叫兄弟伙来把蒋原打一顿出气。 林志想想就觉得害怕，也为自己昨天有点冲动感到懊悔，蒋原不能出事啊，结果打了一个电话还不接，摁断了，见不到人更急了。 “我没事。”蒋原嘴里还有东西，说话支支吾吾地。 “你说话怎么这样，他打你了？！话都不出来，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我吃早饭呢。”蒋原捂着点嘴巴，小声地说：“我在季扬那儿，你回去吧，事情解决了，你老实点。” “季扬？你确定？他在我旁边呢，你到底在那儿。”林志在电话里的一头提心吊胆地，蒋原这么还骗他们。 “...我真的没事，下午让季扬帮我请个假，不去画室了。” “啊？是不是韩辰呢，那小子呢，你受伤了不敢见我们吗？”这更让林志觉得奇怪，口气更急了。 蒋原一听觉得林志不问清楚不罢休，对他说了一句：“我真没事，明天学校见。” “...蒋原..” “我挂了” 蒋原一把把电话挂断了，关了静音，他转头看见韩辰从厨房里出来，正在擦拭桌子，当他不存在一样，听到关水声后，韩辰抽了几张纸巾擦着手，冷不丁地盯着蒋原说道：“还不是走。” 林志还担心自己被韩辰打，其实也没那么坏。还收留自己还吃了一顿早饭。 蒋原看着韩辰头上的纱布有点松动，需要重新包扎一下了。 “我不是你的私人看护吗”蒋原莞尔一笑，眼底满是笑意，朝他走过来，伸出双手就碰到他头上的纱布时，韩辰反应过来，头猛地往后仰对他说：“你干嘛？” 蒋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别动，我看纱布有点松了，重新给你换一个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韩辰垂眼满是警惕。 “不方便吧，我帮你吧”说完，蒋原看了四周眼睛瞟见了医院的包装袋，里面有消炎药，新的纱布和膏药。 他自然地拉着韩辰手臂就往沙发上走。 韩辰盯着蒋原的头脑勺。 这个人好奇怪，就这么自来熟吗，喜欢热脸贴冷屁股，喜欢管别人的事，说直白点就是傻。 “坐下吧，我都在你家白住了一晚上，还蹭了一顿饭。不要觉得不好意思。”蒋原对韩辰说。 “也是，你弄吧。”韩辰想到自己确实不怎么方便，于是就坐在他旁边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蒋原靠近移过来伸手还没有碰到韩辰的头，韩辰说了一句：“你会吧？” 蒋原轻笑了一声：“会，我以前经常包扎。”蒋原以前画素描一直削不好笔，经常手受伤，也会被刮刀弄伤。 “嗯。”韩辰点了一头应声回答。 韩辰发质很好，又黑又密又有光泽。 蒋原的手修长有漂亮，他感受到蒋原温热的指尖穿过他的头发，轻柔地碰到他的头皮。 两人双目在一瞬间对视，韩辰端详打量着蒋原脸，瞳孔颜色很浅，眸光灼灼，眉宇间清秀，就像现在一笑笑眼弯弯，阳光又帅气。 心里有些微微骚动，韩辰眉头微皱。 靠的太近。 “弄疼你了吗？”蒋原轻抿了一下嘴唇，小声温和地询问他 “没有。”韩辰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蒋原看了一眼韩辰对他说：“我弄快点吧。” 蒋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不一会儿就包好了，虽然说不是很专业，但也不难看。 他还挺满意自己的技术的。 “好了！”听到蒋原说好了。 韩辰睁开了眼睛，看见蒋原拿出药在看了说明书。 蒋原拿药的时候还买了糖纸，把药包在里面就不怕苦了，他把药包在糖纸里一扭，像个小包子，对韩辰说：“把药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