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秋夜温存
陈露被男人托着头喂了水和药后，又被轻柔地放下。男人把他的被子整理好，调暗了床头的台灯：“睡吧。” 陈露睁开眼睛看他：“你要回去了吗？” “嗯，不打扰你休息。” 陈露又闭上眼睛，微微侧过头去干脆不理他了。 白俊却没有立刻离开，只是站在那低头看他，半晌才说：“对不起，露露，今天的事……是我失态了，害你生病。” 陈露没说话，他觉得脑子里的涨痛让他没法好好思考男人的话。 “以后我会注意的，不会再这样。至于钱和你父亲的事，我会处理的。” 昏沉之间，陈露无法考虑太多，睁开眼看着男人，只道：“我又冷又饿……” 白俊听了，也没心思再讲些别的，起身就去了厨房给他做饭。过了一会，才端了一碗粥和两样小份的菜回来。他背靠着软枕坐起来，男人一口一口地喂他吃完了饭。粥里加了些被切得很细的蔬菜粒和肉粒，口感很清爽。吃的虽然不是很多，但总比没有胃口强。收拾好餐具后，白俊又回来查看他的情况，把空调调高，屋子里暖了很多。 “还冷吗？” 陈露不答话。 白俊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陈露却睁开了眼看向他。微微哭肿了的眼，看起来很可怜的模样。 可白俊似是有意回避，看了他一眼便起身要走了。 “别走……”陈露虚弱地开口。 白俊定住了脚步，回头看他。 “冷……”陈露嗫嚅着。 昏黄台灯照着温馨的卧室，空调被调到一个合适的温度。屋子里静静的，柔软宽大的被子下，是二人贴近的身体。白俊怀抱着陈露，让他汲取自己身体上的温暖。 白俊静静抱着，时不时低头看一眼陈露的情况。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闭着眼睛，眉头还是轻轻蹙着，看起来还是很不舒服的样子。白俊心疼地摸了摸他的眉头。 就这样静静抱了一会，陈露的呼吸均匀了起来，白俊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间也已不早，便关掉了台灯。咔哒一声，屋子陷入黑暗之中。他却不是很困，屋子里只有他们静静的呼吸。 他轻轻叹了口气，低头看着陈露。心下只觉得疼惜和喜爱的心情溢满了胸膛，嘴唇又不知不觉慢慢靠近他的想要亲吻，可还没触碰上，他便惊醒了般停住了。 搂抱着他的左手不禁抓住陈露的后背，仿佛要传达这股难耐的感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每次看到陈露受委屈的难过神色，他的心尖都跟着痛得发颤，情难自禁地想要疼爱他。这好像无关其他，只是纯粹的一种爱的心情。用语言和拥抱都令他觉得不够，所以只能用亲吻来安慰。 他闭着眼睛，正出神想着，唇却被另两瓣唇贴了上来，令白俊摒住了呼吸。 陈露唇贴在他的唇上，只轻轻地吻了一下便离开了。 白俊没有动作，他只是静静地，保持着假装睡着了的样子。 他终究是做错了。离开自己的孩子，如今在向自己寻求温暖，可是他却用了错误的方式安慰。他也不知道下午在车里的那个吻究竟是怎么回事，情感的爆发往往只在一个刹那之间，却将他完全吞没，再回过神来已经做出了那样出格的举动。 他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陈露所追求的不过是家庭的温暖，他该以一个自控的长辈的身份，给予他尽可能多的关怀。 他闭着眼想着，静静感觉扫在自己的脸上的陈露略高温度的鼻息，感受着内心翻涌复杂的情绪。 不知道是烧得更厉害了，还只是因为偷偷吻了他的原因，陈露只感觉到从眼睛中汩汩流下的泪也那么的热。脑海中此刻色彩模糊绚烂，融化成甜蜜的苦涩，从他的唇上一点点扩散开来。 被男人抱在怀里，他静静地呼吸着，一副睡着了的模样，任这感情侵蚀他的心神。不知过了多久，他却听见男人在他的耳边呢喃：“留在我身边……” 男人应该不知道他还醒着。是说给熟睡中的自己的一句得不到回应的恳求吗？陈露眼睫颤动着，这句话如同一粒光滑的卵石投进他的心湖，让他的胸口扩散开来一阵阵涟漪。察觉到自己的喜怒哀乐都已被男人控制，仿佛一个傀儡舞者，由男人支配着自己凌乱的舞步。可即便这样，他竟也觉得幸福。他无法拒绝男人。 难以说清的复杂心情在胸中翻涌，如同乌云中的晓星一样晦暗无法捉摸，他就这样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察觉到自己已经不再发烧。躺在男人的怀里，浑身出了很多的汗，连身下的床单都变得潮湿了。他觉得有些难受，想要起床洗一个热水澡。可他轻轻一动，白俊也跟着醒了。 没戴眼镜的男人双眼显得温柔了不少，专注地看着自己：“好些了吗？” 陈露点点头，却突然伸出胳膊搂住男人的脖子，头蹭在他的胸前不愿抬起来。白俊任他撒娇，只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两人这样静静呆了一会，陈露觉得自己的心跳平息了很多，才松开男人。白俊却很有自觉，起了床：“你再休息一会，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到了浴室，男人给他放好了洗澡水，不知道还加了些什么，散发着一股淡雅的香味。他泡了一会，感觉身体舒服很多，才擦干身体吃早饭。 白俊今天做了中式早餐，清粥配以小笼包和煮鸡蛋。两人坐下开始吃饭，陈露还在惊讶他居然还会做小笼包，就听男人开了口解释：“小笼包是外卖。” 陈露有些忍俊不禁，觉得这样的男人很有趣，淡淡的笑意弥漫在唇边许久才散开。 吃过早餐的周日也没什么事情做。身体还是有些抱恙，所以陈露索性在男人家休息，裹了毯子在客厅看看电视。 而白俊不知道有什么事，换好了衣服要出门的样子。陈露握着遥控器正在换台，就见白俊穿了一身休闲装从衣帽间出来：“我出个门，有点事情要今天办。” 陈露没说话，只点了点头。他其实有点不高兴男人出门不在家里陪他，所以索性都没说话。白俊笑了笑，拿起车钥匙叮嘱他：“小心着凉。在家等我回来。” 屋子里空调的温度很适宜，陈露不知不觉就在沙发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已是躺在卧室的床上，白俊却不在屋里。他便也没着急起身，静静躺在床上，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想一想现在和男人是怎么回事。 如今他是想要搬进男人的家里来的，可宿舍那边，张建立那边都该怎么和他们说……本来就已经被误会了，他如果再从宿舍搬出来，只怕会更加脱离学校。他其实很害怕同学之间会说他的风言风语。在老家的时候就是如此，因为他学芭蕾，长相又比较出挑，总是会有人背后传他的闲话。 如今到了D大，艺术生家庭之间的贫富差距让他有些敏感，高傲的自尊让他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这次张建立误会他，他的内心已经留下了芥蒂，他不想遭受这样的非议。那天张建立追上来拦住他和白俊，他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可如今让他去找张建立解释，他也觉得面上一热，有些放不下自尊。他是在逃避吗？和男人之间的关系本来是正常的，可如今他们之间这算什么呢？他知道自己心虚，这样的自己，还能义正言辞地谴责张建立的误会吗？ 还有家里的事…… 他想起陈义波的脸，心口便一阵刺痛，他只觉得头疼，立刻便打住了不再去想。陈露把被子拉起来蒙在头上，身体微微蜷缩起来，他觉得好累。 从男人家去学校有一段时间，如果搬过来的话，他早早练舞的习惯和可能没法坚持。 可，他又舍不得离开白俊。尤其是在昨天之后。 想起两人在车里的那一个吻，那种心悸的感觉便又袭上来了。陈露赶紧把头从被子里探出来呼吸，正在冷却自己的脸红心跳，白俊却在外面敲门进来了。 “睡好了吗？” “嗯……”看见他的脸，陈露只觉得心跳“咚”的一声，又加速起来了。 白俊轻笑着走过来，在床边坐下，摸了摸他的额头：“是好多了。还好是假期，不用去学校。” 男人把手收回，看着他又继续说：“我今天和你们刘主任联系了，给了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学校那边同意你在校外住了。不过还是你自己决定，毕竟你每天要去练舞，而且我也怕你和同学有距离让你觉得不舒服。” 顿了顿，他又语气比较柔和地说道，建议一般地：“不过我的想法是，你有时间去考一个驾照，每天开车上学。我平时忙没法送你去学校。” 陈露静静看着白俊，心里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该说是高兴还是吃惊？没想到男人已经为他做好了这么多详细的打算。 “关于你那位朋友，我想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找他解释一下情况比较好。我能看出他不是会乱说的人，他对你的心意也是好的，所以我想你应该保持这段友情。这对你将来的舞蹈事业也有帮助。” 看着男人认真地为他着想，陈露不禁有些感动。他点点头：“嗯……不过车的事就算了。” “你……还在介意那个误会吗？”男人很小心地开了口问他。 陈露只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你给我那么多钱和东西。”像是在补偿我一样，我不需要。陈露心里想着，却并没有说出来。 他要从男人身上得到的，并不是这些外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