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在这里?(中H)
坐进车里许久,项君昊的喘息都没有平复下来。他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每一次呼吸肺都是痛的。Alpha男性是最不惧寒冷的,可项君昊只觉得自己连指尖都被冻住了,他的身体不住地颤着,两手抓着方向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了青,连包裹着方向盘的皮革都在他手指的力道下完全变了形。 他的眼睛死死地睁着,连仿佛连眨一下眼都吝啬,血丝很快布满了眼球。可他的视野里,除了满车的黑暗,就只有远处惨白的路灯光。 他到底在做什么呢?他想。那是他最最渴望,却又拼命忍耐着不去触碰的家,可就在刚才,他亲手把门狠狠地摔上了。如果这一切是这样的结局,那他这一年又到底在做什么?让自己变成一个笑话吗? 当然是个笑话。心里仿佛有个声音这样告诉他。他明知道周行知不爱他,明知道他根本不打算再和他有任何关系。是他死缠烂打,妄图用最恬不知耻的手段给自己留下一线生机。 可周行知也已经妥协了。他又忍不住想。他说他们可以在一起,说可以……试着爱他。——他到底在愤怒什么,他想要的不就是这个吗?他还想让周行知说出什么样的话,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呢?他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他想起来了。也是在这辆车里他问周行知,喜欢上一个人,是不是总要犯点贱的。周行知说不是,说能够喜欢上什么,那是很幸运的。 幸运吗。 项君昊觉得自己的心跳很快,快到几乎失去节奏。哪怕是在最激烈的情事里,他也不曾有过这样几近窒息的体验。他甚至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死了,这样疾风骤雨、又无声无息地死在这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死神的镰刀仿佛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听到有人在敲他的车窗。三下。间隔了一会儿,又是三下。蒙了一层水汽的车窗外面,是一个男人模糊不清的腰身。 镰刀缓缓离开了。像是个在水中屏息到极致的人,他浮上岸来,长长出了一口气。 占了谁的车位吗。他想。他是深夜过来的,车子自然是随意找空地方停。不过现在也没必要再停下去了。他点了火,想要开出去。 车窗又被敲了三下。 怒火就这么被点着了。他猛地拉开门推出去,听到那人被甩到旁边车门上的声音。几乎算是暴力地,他走出去甩上门,看向那个男人。 刚刚放开的镰刀又绕了上来,死神再次扼住他的脖子。 “你把它落在玄关了。”周行知说,手臂里挂着他的风衣。 他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夜风刺骨,仿佛柄柄寒刃扫过他的眼球,眼眶里几乎要结起冰来。 “周行知。”他的嗓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很有趣吗?” 他看不清周行知的表情,对方大约是无奈地笑了一下吧。“我只是来给你送衣服。”他说。 项君昊逼近过去:“你怎么知道我还在?” “问了保安,说没见有人出去,我就想,碰碰运气。”周行知低了头,把那件风衣展开来:“今晚很冷。” 项君昊认得那个动作。曾经有许许多多个早晨,他出门,懒洋洋地命令周行知伺候他穿风衣,他就是这么把衣服展开来的。 他夺过风衣,一把扔到车位旁的灌木丛里。“周行知,你装什么装。”项君昊听到一个完全不像自己的声音这样对周行知说,“不是把我当恶人吗?不是觉得什么都是我咎由自取吗?我这么都不堪了,冷了热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君昊。”周行知的声音低了一点,背着路灯的光线,他呵出一口雾气,缓缓说:“你确实……又任性,又骄纵,喜怒无常,甚至在很多时候……缺乏必要的底线。” 在这样的话语下,项君昊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然而下一刻,他听到周行知说:“可这也不意味着你不值得被关心和……爱。” 在说出那个“爱”字之前,周行知停顿了很久,以至于整句话都充满了不确定的味道。项君昊怔了好一会儿才气笑了:“周行知,你写台词呢?” 周行知似乎也笑了笑:“是吧。好像是不太好,我回去改改。” 项君昊没再说话。他压上去,如同猛兽般咬住了周行知的唇。那的确是个只能用撕咬来形容的吻,唇齿接触的第二秒,他就尝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是冷的。冷得像块冰。他想。然而又是腥甜的。他忍不住去吮吸,让甜味溢满了口腔。 周行知的嘴唇是冷的。他的心也是冷的。他对自己的感情更是冷的。可拆开他骨头,撕咬他血肉,吞噬他灵魂的感觉却是那样畅快淋漓,让人兴奋得仿佛要烧起来。 像是个吸血上瘾的瘾君子一样,他让这个吻持续到自己几乎喘不过气了才停下来。“真他妈想干死你。”他咬牙切齿地说。 伴随着喘息,周行知用很不确定的口吻问:“在这里?” 项君昊盯着他,只觉得一阵令人惊悚的火花噼里啪啦顺着脊椎窜上来。他几乎没用想的,把人翻身压在车门上,两根手指插进他嘴里翻搅起来。周行知的羽绒服里面是单薄的睡袍,那简直太好处理了。他粗暴地扯下了那条底裤,踩着它踢到一边,然后抱起了底下光裸的腿。 这点润滑当然是很不够的,进入的时候连项君昊都觉得疼。然而这种疼又很痛快,撕开血肉、露出白骨的那种痛快。他闻到了血腥味,可那也只是助情的春药,只会让他的欲火燃得更旺。 他有多久没操过他了?十个月?如果不算那次未能得逞的“强奸”的话。 他觉得可笑,于是真的笑了起来。“被强奸的感觉怎么样?”他用手捏住他的下颌,逼迫他抬起头,“说啊。” 周行知张了张嘴,觉得连发出声音都很艰难,然而最后竟然也能完整地回答他的问题。 “……这次不算。”他说。 项君昊更用力地干了进去,从周行知的喉咙里干出了一声惨烈的悲鸣。即便如此,粗长的凶刃也只进入了一半。周行知的身体已经忘了他,那曾经被他彻底操开的、柔软顺从的肠道,如今却拼命排斥着陌生的血刃。 没关系,他会让他记起来的。 往后的每一下抽插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然而有了血液的润滑,抽插开始变得顺利。项君昊粗暴地挺入,顶撞,蹂躏着这具冰冷的身体。全根没入的那一刻,他舒爽得连灵魂都仿佛抽离了肉体。 也只有周行知能让他爽到这个地步了。项君昊粗喘着想。只有这个身体,只有这个人,才会让他产生这样极致的愉悦。他不是清白么?那就玷污他。不是永远站在道德高地上吗?那就彻底把他拉下来,让泥潭里的欢愉成为他最终的归宿。 要风衣干什么,如今他全身的血液都是沸腾的,连指尖都烫得能把人灼伤。他发了疯似的进入那具身体,恨不能捣碎血肉般地抽送,仿佛只要激烈至此,就能从这具身体里置换出什么来。 “周行知。”他咬着他的耳垂,泄愤似的叫他的名字,“你他妈就是欠干。” 周行知没有回答他。 * 后半夜是在医院度过的,周行知醒过来的时候,私密处的伤口和腿上的冻伤显然都已经被处理过,连嘴唇上都带着淡淡的药味。 项君昊坐在病床边上,脸色冷到无以复加。 周行知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令人极为熟悉的、无奈的笑容。“抱歉。”他说,“我是什么时候……?” 项君昊的脸色依旧阴沉得足够滴水:“周行知,你故意的是不是?” 周行知做了一个“啊?”的口型。 “故意惹火我,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就是想让我听你的话,是不是?”项君昊死死盯着他。 周行知怔了一下,又是笑:“你也太高估我了。”说罢似乎又想了想,“不过,如果真的能够做到,那也不算坏。” 项君昊的手在发抖,周行知看见了,把手覆在了他手背上,用很是温和的、安慰般的力道握住了他的手。真是讽刺,他把他抱过来的时候这人冷得像块冰,如今又是温暖的了。 他听到堤坝轰榻的声音。他赢了。他想。 “我可以答应你,不让她脏了我的手。”他看着周行知的手说,“可她要是再干什么脏事落在我手里,也别怪我不客气。” “……好。”周行知说。却又垂下的目光,放轻了声音:“但,也要注意安全。” 从这几个字里,项君昊终于从中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有些不确定地看着他:“你很怕她?” 周行知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又握了握项君昊的手。 怕白家吗?倒也算不上怕。不过他的确听说过一个故事,在很多很多年前。 他记得那年的Aiden还只有十四岁,自小在国外长大的他和家族接触不多,有一天忽然在深夜打越洋电话过来,说自己做了噩梦,而那噩梦竟还是有原型的——是他的家族故事。当时的Aiden语气惊惶又吞吞吐吐,几番挣扎才开始中英夹杂地小声倾诉。 故事的主角是他的一位堂兄,其在赴美留学中交往了一个同样来自中国的女友,一度到了想要谈婚论嫁的程度。这段感情似乎原本并不被长辈认可,原因无非是嫌弃女方出身不高、作风开放之类,可快毕业时女方怀了孕,家里看在孩子的份上勉强松了口,说只要生出男孩就允准她进门。十月过后孩子落地,果然是个男婴,男主角的父亲却多留了个心眼,孩子一落地便取了血样去做亲子鉴定,结果竟真不是白家血脉。 这本该只是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讽刺故事,结局却令人毛骨悚然:女主角的尸块连同那个孩子一起被绞进了水泥机里铸成立方,无声无息地沉进了渤海湾。男主角的结局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不知道是疯了还是死了,总之后来再没被人见过。 周行知不清楚这个故事究竟有几分真,更不可能潜入渤海湾,去看看那里有没有一方裹着尸块的水泥。但这样的故事被安在家族血亲身上,的确是足够让人做噩梦的。 当然,想要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总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周行知想。然而这一刻,他也的确不怎么希望项君昊去做那个屠龙的勇士。他只要不成为那条恶龙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