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

    选了个良辰吉日，顾锦言跟着礼部的人，上门下聘。他是没甚东西的，好在皇后上了心，让礼部备了不少。

    顾锦言穿了新衣，整个人明艳动人，如琉璃的眼珠水波闪动，不愧是京都第一的翩翩美少年。带着自己的管家兼跟班刘财进了门，他微微一笑，朝着王重跟王母见礼，

    “拜见王将军，夫人。”

    “安乐王不必多礼。”

    王重难看的脸色勉强挤出一抹笑，缩在袖子里的手却握紧了拳头，心里暗恨不已。皇上竟然把烁儿许配给弃儿，不是得宠的皇子就算了，对方还是声名狼藉，又长得妖里妖气的安乐王。

    看来皇上已经对他有了猜忌，也勿怪圣上那么想，他的儿子跟兹干达的王子走得太近了，没有收回兵权，就是对他的另一种恩赐。另一边的王母脸色就没那么好看了，原本听说是嫁给安乐王，她心里就不满。这几天打听下来，对方是个吃喝玩乐的废物，就让王母很是难受。现在一看这人长这样，她的心更是疼得不行，眼前阵阵发黑，强撑着才没晕过去。

    她看着王重，眼里泪花打转，王重脸色也不好看，挥挥手先让她下去，免得当着人的面哭出来。

    “你去叫烁儿出来见见安乐王。”

    顾锦言从小没有人教导，也不懂这些礼仪，好在礼部的人都安排好了一切，他听着他们商量，不时点头。

    只听了一会儿，顾锦言就心不在焉的四处张望，刚一抬头，就看到了王烁站在门外，满眼鄙夷厌恶的瞪着他。

    “阿烁，好久不见！”

    终于见到幼时好友，顾锦言非常高兴，他站起来朝人打了招呼。对方像没看见他似的，只喊了一声父亲，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大刀阔斧的坐了下来。

    “烁儿，不可无礼，还不快拜见安乐王。”

    顾锦言摆摆手，示意不用，他就一个空名头，说得好听是王，说得不好听，不就外家子吗。

    “阿烁，从幼时一别，咱们也有十多年没见过了，你还记得我吗？”

    王烁低头品茶，连目光也没舍给他一个，得不到回应的顾锦言有些尴尬的收了笑容，他侧头突然看到，自己跟班正一脸垂涎的看着王烁身后侍卫上，不满的用手碰了碰，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安乐王见过我家小子？”

    “不瞒将军，小时候本王不幸落水，承蒙阿烁所救，我们也成了挚友。可惜，那么多年过去了，阿烁已然忘记。”

    一旁的王烁嗤笑出声，他完全没有记忆见过安乐王，怕是见他长得好，故意攀关系来了。对于这拙劣的讨好，王烁不屑至极，甚至连看一眼对方，都觉得眼睛疼。

    顾锦言有些难过，王烁已经忘记了幼时约定，甚至有些讨厌他。是自己阻了王烁寻真爱的道路，但不是他，也会是他的哥哥，那些人个个不是善茬，顾锦言不忍王烁承受那些。

    他虽然没啥权利，但也没有那么多规矩，只要不出阁，王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顾锦言暗叹一声，王烁现在不明白自己的苦心，只把他当成了坏人，可他身边的侍卫又是怎么回事？

    站在王烁身边颇高的男子，从开始就用一双阴冷的目光盯着他，好似要把他活剐了一样。顾锦言感觉莫名其妙，他是心里愧对王烁，但也不至于一个小小的侍卫能给他脸色看。

    虽然不太舒服，顾锦言也没表现出来，从小到大受过多少白眼侮辱，这点不算什么。可他心里却暗暗记下，找到机会，一定要报复回去。

    心里不快，人家又不待见自己，顾锦言呆着也没甚意思，敲定了成亲的日子，他也提出告辞。

    “说过多少次了，在外注意点形象，瞧着人家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太好看了。”

    顾锦言瞪了他一眼，真想一脚踹他屁股上，憋了满肚子火，没处发。

    “好看的人多了去了，你把本王的脸都丢尽了。”

    要不是老嬷嬷的侄子，顾锦言真想把刘财扫地出门，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一看见合胃口的人，瞬间变成色胚。他是不懂对方的喜好，也没在意太多，反正对方喜欢的人多了去了。没准那天对条狗流口水，顾锦言都不会惊讶，绝对不是馋肉了。

    刘财陪着笑，他观顾锦言脸色不好看，也不敢触他霉头。平日两人就像兄弟，顾锦言也不拿身份压他，今日竟让他得意忘形了。

    “王爷，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哼，不就一个侍卫吗？”

    后面话没说完，刘财也不知道他是何想法，肯定是对人不太喜爱的，连忙转移了话题。

    “醉春楼最近新来了一批姑娘，王爷要不要去瞧瞧？”

    “瞧什么瞧，你个没眼力见的，不知道本王都快成亲了吗？怎么还会去那些地方！”

    “是是是……”

    反正也只是去听曲，他们一个月的开销，只够顾锦言去三回。

    这边父子两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王重叹了一口气。

    “你对安乐王尊敬一些，以后他也是你的夫君了，虽然只是一个空名头，还挂着皇家脸面呢”

    王烁看着他，不说话，倒是一旁的洛桑，一脸愤恨的瞪着王重。王重侧目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他知对方身份，但妥协了。

    “时也命也……”

    成亲当日，王母看着面无表情的王烁，眼泪终于是憋不住。她抱着王烁，哀哀切切，苦得连声音都是抖的。

    “我苦命的儿，早知道当初……”

    当初就该放王烁跟赤哈泽尔在一起，也好过嫁给狐媚子的废物，难怪皇上不喜，连她瞧了，眼睛都疼。一个男人，怎么就长了那么一张脸，不仅随了异族，还比女人都美。王母都怀疑对方能不能人道了，难道自己的儿子嫁过去还要守活寡不成？王母一想就害怕得不行，连带着，对皇上也恨了起来。

    她的丈夫半生戎马，全家常年驻守在最恶劣的边关，非但无功，还受猜忌。王母已经认定皇上是故意为之了，随便拿个弃子，就把她唯一宝贝儿子栓在了帝都。嫁给任何一个皇子都比什么也不是的安乐王强，一想到儿子以后要受苦，王母恨不得顾锦言死掉。

    明明还未娶妻纳妾的有四皇子跟十皇子，即使不是他们，嫁给太子或二皇子做小也行啊，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安乐王。

    “娘，别说了，这是烁儿的命。”

    终于穿上了这身红衣，却不是为了自己想嫁的那个人，王烁知道该认命，要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好专心侍奉今后的丈夫。可心里像似破了一个大洞，冷冷的风从里面吹出来，又冷又疼，眼睛也酸得想流泪。他把赤哈泽尔送的匕首放进怀里，抱着那一丝丝幻想，盖上喜帕。一行清泪从颊边滑落，用手指抹去，已经没有人知道他在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