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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曳烛火与轻纱幔帐辉映,将二人暧昧的朦胧姿态显露无遗。 他坐在梳妆凳上,侧过腰,仰头吻他。这仍不够,他搂着他的脖颈,转过身,双膝跪在凳上,将吻深入。 他身上的嫁衣并不合身,衣领松垮,露出大半个脖颈与胸膛。凤冠上的步摇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摆动,在烛光下折出琳琅满目的华彩。 红与白的交织纠缠,起于一吻。 点翠冠玎玲落地,将亲吻的二人惊起。谢必安慌乱地站起身,往后退了两步。他苍白的唇沾了胭脂,难得有了颜色,嘴角处擦出的一小片红,彰显出方才的荒唐。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谢必安心乱如麻,他率先避开范无救的眼神。万般言语堵在心头,他最后只道出一句:“……是我唐突了。” “我不介意。”范无救道。 范无救说这话时,谢必安能感受到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闻言,谢必安蓦然瞪大眼睛,抬头看他,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和男人……生前,他也见过不少豪绅贵族。他们以豢养男宠为乐,并引以为风雅。 可他不是。 他身边从不乏谄媚讨好之辈。迎来送往,塞进他府中的美人与娈童数不胜数。他一一笑纳,而后各自寻了些名头,复将这些人再送回去,总不落人面子。时人也赞他敦敏聪慧,稳重大方。颇有,颇有…… 谢必安不再想下去,他垂眸,看着那件嫁衣下摆。金丝灵动挑出一片片祥云,交缠连绵,针脚缜密,是她一针一线缝制的。 只可惜…… 他既已决定放下,这件嫁衣,再留着也是矫情。半晌,他将眸子移开,道:“这衣服,不适合你。” 范无救眸子骤然黯淡,有如明珠蒙尘。 谢必安叹,只是今日,全是他的不对。他被酒意迷了眼,千不该万不该,将范无救当成了她。他或许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来不及了。 一阵阴风吹过,牛头与马面陡然伫立在二人身侧。待站定后,二者皆瞪大了眼睛,飞速将四周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对峙的谢、范身上。 一时间,空气都有些安静。 “咳。”还是马面率先打破沉默,他强迫自己忽视谢必安嘴角的那抹红胭脂,硬着头皮道,“走吧,必安,崔判、钟判和陆判还等着我们。” 谢必安疑道:“怎么,连崔判也……” 马面表情凝重:“屠城。” 谢必安先是一滞,而后神色平静:“那走吧。” 临了,他侧目看了看呆站原地的范无救,眼底思绪暗涌。脚步微微一顿,阴风吹来,他的身影就随着牛头马面这么凭空消失了。 再没了风。 往生门处,千名阴差早已阵列待命。其之上,赫然是四大判官之三:罚恶司钟馗、查察司陆之道,以及掌生死簿、执判官笔的阴律司崔珏。 牛头道:“除了赏善司魏判,竟都来了。千年没见这阵仗,得多惨烈。” 马面飞快瞥一眼谢必安,而后轻骂道:“莫出声,少说点不行?” 谢必安低垂眼睑,长睫遮住他的眼眸,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