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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业大凶

    温馨提示:本章有BGM,敬请打开Yoyo Ma的Soul of the Tango专辑体验沉浸式~  网易云歌单Missa for a Madog里有收录~

    开篇的BGM是第一首 Libertango (自由探戈),然后跟南知皓谈话时是Le Grand Tango (大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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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裴社长为什么选择要开‘温室’咖啡厅呢?”

    “好问题。”视频里裴社长保持一贯优雅迷人的微笑,“我从小就着迷于‘温室’这个概念—— 温暖舒适,隔绝外部威胁的代名词… 但是,全球变暖正是温室效应造成的。我依然希望大家能在咖啡厅的温馨的氛围中居安思危,觉察和意识到潜在的困难和挑战——大到全球环保问题,小到个人存在危机。这就是我作为一介普通的社长,想要承担的一份微小的社会责任… …“

    媒体采访,剪彩仪式,开门迎客。舆论风口浪尖的温室咖啡厅SOLARIUM,终于开始试营业了。两周前就预约排号并签署协议的各路网红云集于此,鱼贯而入。人们第一次见到完全不输于宣传照片的SOLARIUM实景,不禁发出了惊叹,一时间相机咔擦声此起彼伏。吧台开始点单后,裴社长悦耳的声音从立体环绕音响中流出:“感谢大家的热情和支持,所以今天第一杯咖啡我请了。”人群随即爆发出欢呼和口哨,能听见“裴社长万岁”之类的感谢。随即,音响里传来了马友友的大提琴声,优雅而轻快自由探戈曲(Libertango)。

    裴曦仁难得梳起了精神正式的背头,脸上保持着商业微笑,实际上神经紧绷,生怕出什么差错。他不由自主望向半开放咖啡吧台,正好看到都胜勋西装外套着围裙,正在有条不紊地指挥其他咖啡师展开工作。穿围裙的都胜勋总有一种不协调的喜感,裴曦仁几乎笑出声,神经放松了些,也多了几分安全感。

    SOLARIUM门口摆满了颇有排场的庆贺花环(??),裴社长一边留意花环上的名字,一边向前来庆贺的人们寒暄致意。VP集团的主要面孔都来了,友邻帮派也来了,附近咖啡厅社长们都露面了。

    周万洙自然又来了,他操着釜山口音夸赞了半天咖啡厅里某一幅装饰画,蹦出了好几个专业名词,什么“抽象表现主义(注:Abtract Expressionism)”、“蒙德里安”(注:Piet Mondrian,荷兰抽象派艺术先驱人物)、“波洛克”(注:Ja Pollock,抽象表现主义艺术代表人物)等等等等;裴曦仁大为震撼,最后才弄清楚周部长在夸员工洗手间里一堵没粉刷完的水泥墙。回想起几日前的人间失格KTV,裴曦仁对周部长的瑞思拜又多了几分。

    接待完清湖派的干部们,裴曦仁迎来了一张北部洞派的年轻面孔。那是一张清秀却波澜不惊的脸,乖巧规矩中不失灵动轻盈的齐耳蘑菇头,眉毛藏在刘海中,眼睛如小鹿一般,整个人却散发着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气场。

    “贺喜裴社长!”年轻而干练的男人向裴曦仁欠身致意,“权理事今天另有安排,就派我代为祝贺了,见谅。”

    “南室长哪里的话!光是您来,已是蓬荜生辉了——”裴曦仁礼貌客气以及商业性热情地回应道。

    南知皓是原北部洞派权泰亨理事的秘书室长,在VP集团是相当出名的存在,主要归功于他上司的出位作风。

    权泰亨理事身为北部洞派的二把手,行事嚣张,目中无人,除了会长(也就是原北部洞派领袖)谁都不服,连林理事都会避免跟他正面冲突。权理事的作风在VP集团里,是跟裴室长性取向同量级的八卦素材,随便盘点一下典型事例:

    某次穿睡衣拖鞋来上班,被不识相的新保安拦住不让进电梯,权理事当场摘下拖鞋,在人来人往的一层大厅里开始狂抽保安;某次集团内部小型会议中,某个家伙账目出了问题,权理事直接解开皮带,踩在会议桌上走到这人面前,踩在对方肩上,要求对方脱裤子撅好屁股挨打;权理事对发型有病态的执着,头可断头发不能乱,据说北部洞派有一项专门支出,用来给权理事购买发胶发蜡发泥,心情好的时候就抹在自己头上,心情不好就塞进别人嘴里——兴许今天又有哪位倒霉蛋会被拉去洗胃。

    南室长则是权理事的完美刹车器和后事处理机器,聪明干练又沉得住气,似乎完全与自己的上司完美分工合作,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尽管南室长跟自己年龄相仿,但绝不是可以小觑的男人。裴曦仁这么想着,商业客套中又多了几分戒备。

    这时,背景音乐刚好放到那首Le Grand Tango,跳跃而富有张力的音符环绕着。

    “裴社长真的很喜欢养植物呢。”南室长的眼睛逡巡在SOLARIUM森林一般的植物群中。

    “植物的陪伴令人安心。”裴曦仁简短回答道。

    “确实,不言不语,不会动作… …只是安静的存在和陪伴。”南室长拈起临近的一盆滴水观音的叶子,“但是裴社长要当心了,有些植物可是有毒的。”南室长说着,掰断了一小根茎。白色的汁液充盈着断口。

    “滴水观音这种植物,是全株有毒的。【注1】放在顾客唾手可得的地方,说不定会引发安全问题。”南室长继续解释道。

    喂!哪些顾客会像你一样动手掰断植物啊?!!这是会被罚款的好吗!!!

    裴曦仁内心咆哮着,但随即一想觉得南知皓说得有道理。

    不排除淘气的小孩会因为好奇而掐断叶子,滴水观音的汁液无论是接触皮肤还是口服,都是棘手的事。当初光顾着美观和预算,安全问题确实疏漏了。即便如此,当着自己的面掐断SOLARIUM的植物,颇有点来自北部洞派示威的味道不是吗?派系斗争,又是派系斗争,头疼。

    裴曦仁于是强压下心中的任何不满,欠身致意:“南室长所言极是,感谢不吝赐教。”

    “不客气。养在身边的东西,剖开后是什么样的,我们都不知道。”南室长说着,上前一步,凑在裴曦仁耳边又说了下一句:“植物是这样,人也是这样。裴社长,小心为上。”

    这话暗示性极强。

    裴曦仁养在身边的部下,不就是都胜勋吗。分明就是在挑拨离间。

    但不等裴曦仁回应,南室长暧昧一笑,便转身离开了。

    裴曦仁本想再琢磨琢磨南室长的话,却突然瞥见了一个绝对不应该存在的花环,飘带上书:

    “开业大吉 生意兴隆  鹤川食堂  贺”

    他瞬间惊到瞳孔地震。

    三年前那场害都胜勋失去一只眼的血腥事故依然历历在目,没想到如今竟然会收到对方的花环。

    “鹤川食堂”是鹤川派地下赌场坊间使用的名称,得对暗号说“来份盒饭,不加泡菜”才能被贴着黑膜的车送过去,里外互相看不见,确实十分隐秘。那段时间,鹤川派和清湖派交往密切,裴曦仁抱着玩乐和田野调查(field research)的态度,没亮自己清湖派的身份,去鹤川派地下赌场玩耍。

    某日客人恰好不多,裴曦仁就这么碰到了赌桌上身为荷官和赌场经理的朴珍娜。朴珍娜对裴曦仁很有兴趣,牌打着打着,两人攀谈了起来,竟然一见如故,十分投缘。朴珍娜就像裴曦仁从未拥有过的亲姐姐一样,一来一去两人就以“珍娜姐”和“小曦仁”互相称呼。

    几个星期后的某日,曦仁像往常一样去鹤川派赌场串门,跟朴珍娜相谈甚欢。都胜勋示意该走了,裴曦仁却挥挥手说再等等。事后证明,这是个非常愚蠢的决定。聊嗨了的裴曦仁,没有注意到赌场里工作人员看着自己的眼神,所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和都胜勋已经被鹤川派的打手们扭送到了一处拷打室,被捆绑了起来嘴里塞了布,摁在地上,有嘴都讲不了话。在自己被威胁挖眼后,都胜勋挺身而出说“我替曦仁哥偿还一只眼”然后他自己拿刀划了眼,干脆利落,毫不犹豫,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

    自那之后,裴曦仁再没敢跟朴珍娜联系,鹤川派和清湖派的仇也算结下了。

    他一抬眼,就看到了一个英气四射的女人。他愣了一会儿,才辨认出对方是朴珍娜。

    三年后的朴珍娜,披着灰色垫肩西装外套,BOB短发利落,手上戴着翡翠戒指,夹着烟,微笑看着自己。

    “珍娜…姐?”裴曦仁叫出了一个尘封的名字。

    “是朴社长 —— 不准对大姐头无礼!”朴珍娜旁边的鹤川派小弟十分护主,大声纠正道。

    “哎呀,没事没事,小曦仁可以叫我珍娜姐~”珍娜爽朗笑着,拍了拍自家小弟的肩膀,随即对自己说:“恭喜裴社长!”

    裴曦仁惊诧不已,难以相信时过境迁,三年后朴珍娜竟然已经从情妇身份坐上了鹤川派的头把交椅。

    “裴社长,带我去看看你的私人阳光房吧?听说格调比商业区域更高雅哦~ ”朴珍娜大手一挥,示意要单独跟裴曦仁走一走。曦仁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跟上前去。

    老实说,因为忙着开业,都在操心商业区的事,有几日没有光顾自己心爱的私人阳光房了。朴珍娜看起来却仿佛比他还轻车熟路一样,不需要带路也知道怎么走。等到推开这区域的门,裴曦仁眼前赫然多了一个不应存在于此的硕大物件。

    落地窗盛满了午后懒洋洋的光。此前的一大片还没想好怎么安排的空地上,栖息着一台一尘不染、干净得近乎严厉的原木色三角钢琴,支起了琴盖子;琴凳散发着温润的皮革色泽,摆在合适的位置,仿佛在要求谁去弹奏。

    裴曦仁无声尖叫,随即三步并作两步,奔向了钢琴边。打开键盖,一行金色的字母镌刻其上:STEINWAY & SONS 以及长得像竖琴的LOGO。

    “怎么样,小曦仁,喜欢吗?可花了姐不少钱呢~ ”朴珍娜踱着高跟鞋,不紧不慢走来了,笑着问。

    “这… 珍娜姐,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曦仁喉咙发干,咽下一口唾沫。

    施坦威,钢琴界的奢侈品,最便宜的价格也是1.5个亿起步(注:大致相当于人民币八十万左右)。

    疯了吗?三年未见,就送自己这样的礼物?就算珍娜姐跟自己的关系像都胜勋那么好,自己都不敢轻易收下这份豪礼。

    “小曦仁,坐下吧。”珍娜姐拍了拍琴凳空出的另一边。

    曦仁犹豫了一下,坐在了珍娜姐身边。两人并排坐着,当真亲昵如姐弟一般。

    珍娜姐拉过曦仁的手仔细端详了许久,随即说道:

    “这既不是打牌的手,也不是拿刀的手… … 而应该是摊着书,握着咖啡杯,敲下键盘和琴键的手啊。”

    不等曦仁说话,珍娜姐继续说道:

    “我只是把属于这双手的东西送来了而已——咖啡厅怎么能摆假的钢琴呢?我们小曦仁,明明是钢琴家啊。”

    听着这些话,曦仁的眼泪顿时湿润了起来。不知为何,这些亲切的话语仿佛一下子弥补了三年未见的空白。

    什么都瞒不过珍娜姐。说自己不想要这台钢琴,一定是假的。

    从5岁开始弹琴的裴曦仁,一直梦想拥有一台三角钢琴这样优雅的庞然大物。小时候因为家里面积有限,无论如何摆不下。如今开张了SOLARIUM,却因为预算不足,近乎胡闹的收了一台近乎报废无法再弹的二手钢琴壳子放在那里,勉强圆自己一点念想。而珍娜姐却送来了货真价实的施坦威三角钢琴。

    “这真钢琴来了,难道小曦仁还害怕了?”珍娜姐又打趣道。

    “… … 珍娜姐,我根本不敢奢望这种东西… …”曦仁强忍着不让泪水溢出眼睑,“我只是… 单纯的…希望开这家店跟胜勋一起远离集团纷争… … 仅此而已… …”

    听到“胜勋”两个字,朴珍娜眼神一暗。

    “当年… 没能阻止那样的事情发生,我感到十分对不起你和胜勋… … ”珍娜垂下眼,语气沉重“胜勋那孩子… 现在还好吗?”

    曦仁回想起咖啡馆中央的柜台,穿着围裙,跟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忙碌着的都胜勋。

    “胜勋在我身边,过得… … 还不错。”曦仁说。

    “不能怪珍娜姐。”曦仁又补了一句。

    他心里默念着,怪我自己。

    如果当时在胜勋喊自己走的时候就走的话…

    如果自己一人做事一人扛,不让胜勋替自己背锅的话…

    都怪我,害胜勋失去了一只眼。

    所以自己这辈子做什么,都不会让胜勋一个人。

    裴曦仁欠都胜勋的太多,得慢慢去还了。

    这会儿,咖啡厅里的背景音乐刚好放到Le Grand Tango里最为凄婉厚重的一段,十分符合此情此景。

    “胜勋的眼睛是回不来了,但是姓洪的也付出了代价。猜猜那畜生现在在哪?”朴珍娜拍了拍裴曦仁的背,将话题进行到下一阶段。

    裴曦仁则全身一震,如一桶冰水浇下。

    胜勋失去一只眼住院后,自己很长一段时间里处于情绪休克的状态,根本无瑕去过问鹤川派和清湖派合作破裂后怎样。

    情绪激动歇斯底里时,曦仁曾拜托过在渊哥杀了洪社长,替胜勋复仇;但缓过来后,他意识到在渊哥搞不好真的会按照自己的请求动手杀人,那样的话,自己就是扣下杀意的扳机,也就等同于裴曦仁杀人了。

    他于是失去了去追问有关此事后续的勇气。反正在渊哥总是会把一切收拾好,只要他在,曦仁就不用操任何心。

    把脑袋埋进地里的鸵鸟,今日却似乎不得不面对一些现实。

    裴曦仁声音有些发抖,问:“不会是汉江河底吧…? ”

    朴珍娜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怎么会——?”

    曦仁感觉心中负担稍微轻了些,看珍娜姐的反应,洪社长应该还活着——

    “谁家沉尸去汉江啊?就算加配重,可能冲到下游还是会浮起来… 尸体在河里胀到爆了,哪里能避人耳目…要沉尸当然是要去海边喽。”

    裴曦仁心里再次一咯噔。

    “再猜!给你个线索——姓洪的在乡下。”朴珍娜翘起二郎腿,脚尖轻快晃动着。

    “啊… 乡下… 是… …被强制退休后,在某个疗养院里安度晚年吗…? ”曦仁再次祈祷。

    “喂喂,小曦仁不熟悉你们清湖派的分工也要有个限度吧?”朴珍娜啧了啧舌,“姓洪的啊——”

    曦仁屏住呼吸——

    “当然在你们韩组长的养猪场里喽!”朴珍娜微笑着说。

    韩组长名叫韩俊发,出身首尔近郊的农村,发迹后在村里开了养猪场,成了韩厂长。

    “是… 是在那做屠宰工人吗?”曦仁的心脏猛烈跳动。

    “怎么可能,当然是变成了猪饲料——哦,现在应该已经变成猪的排泄物了。”朴珍娜轻描淡写说道,语气跟此前并无不同。

    裴曦仁瞬间停止了呼吸。

    洪社长死了。

    因为自己向在渊哥请求杀了他。

    自己杀人了。

    “什么啊——小曦仁真的什么不知道吗?!”朴珍娜瞥了瞥裴曦仁的表情,这下她也惊讶起来,“林理事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裴曦仁觉得自己全身温度降到了冰点。不,不是理事没告诉我,而是我根本不想知道——

    “哎呀,小曦仁别自责。姓洪的长那么胖,又是高血压又是心脏病的,反正本来也活不长——哦,他还阳痿。”朴珍娜轻笑一声,似乎在安慰曦仁,“此外,生意不顺利就爱揍女人… 对手下也很不怎么样。出事那晚后,你们林社长跟我合谋,时机成熟后发动了政变… … 架空了姓洪的。反正本来鹤川食堂也是我在管,他的人都是我在安抚和处理后事。”

    朴珍娜摸出烟盒,把玩了两下,却又放了回去。

    裴曦仁则慢慢拼出了过去完整的画面。全部都想起来了:珍娜姐化妆很浓,其实是为了遮挡脸上被殴打的痕迹。自己在医院守着都胜勋那段时间,在渊哥似乎一直很忙,很少来看自己和胜勋,几乎都让姜秘书代劳了。外面从未真正传出过鹤川派和清湖派合作破裂的消息,后来清湖派依然在供应毒品给鹤川派销售。裴曦仁一度默默怨过在渊哥,觉得他只想着做生意却不考虑自己跟胜勋受的委屈。如今想来,在渊哥做了这么多却从未邀功一般告诉自己,大约都是保护自己。

    身为黑帮人的裴曦仁见不了血,光是想象那种场面就会难受到晕眩呕吐。

    加入清湖派这么多年,裴曦仁从来不做见血的工作。这一下子快进到一句话杀了一个活人,还是鹤川派老大,这事实可怕到难以被咀嚼吞咽:大腹便便的洪社长被电锯锯开尸体,厚重的脂肪会挂在锯齿上使之变钝,内脏抛洒在养猪场的泥土地上,被饥饿的猪们啃食殆尽,血腥味和恶臭味和猪圈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不告诉自己这些,就是理事的温柔。

    而此时,温情的谎言面纱被撕下,裴曦仁再次意识到自己是个肮脏血腥又懦弱胆小的黑帮崽子的事实。被一次性炮友惹怒的自己只会脑嗨想着对方或许应该被扔进猪圈,而理事人狠话不多,直接把从棺材到餐桌一条龙安排完毕。自己与理事处事的态度和方式,天壤地别——

    看到裴曦仁脸色煞白,朴珍娜这才觉得自己似乎是说了不妥的事,她收起烟盒,扶住曦仁的肩,边拍边说:

    “抱歉小曦仁… … 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 今天这些话,你就姑且当不知道吧… … 就…至少别告诉林理事是我说的。”

    裴曦仁把脑袋靠在珍娜姐肩上,紧闭双眼,沉默了一会儿,身体抖得厉害。

    不,并不仅是因为血。而是因为有那么一瞬间,裴曦仁品尝到了一种原始的快意。

    以眼还眼听起来太温和了——百倍奉还要快意得多。

    害的都胜勋失去一只眼的畜生,如今成了畜生的饲料,流淌在畜生的血管里,生长在畜生的骨头里。

    胜勋啊,你知道这些吗?你会愿意烹饪那样的一只猪吗?

    掏空内脏,填上里脊肉、葡萄干和苹果,抹上香料,捆上线绳,放进烤箱,端上餐桌;

    然后与我举杯共饮,刀叉相错吗?

    裴曦仁在害怕,害怕拥有这样的想法的自己。

    坐在施坦威钢琴旁、优雅的温室咖啡厅里,却因尝到血腥味的复仇而狂喜自己。

    “曦仁啊,‘仁’是仁爱仁慈的意思。你要去爱世界上每一个人,原谅每一个人。”妈妈曾这样对自己说过。

    “坏人和恶人也要去爱和原谅吗?”年幼的曦仁问。

    “他们只是迷途的羔羊。”妈妈回答,“在某些瞬间,你我或许都是恶人和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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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

    滴水观音确实全株有毒,其植株体内含有氰甙、草酸钙等有毒物质,而且大部分的毒素主要集中在汁液部分。记得以前经常去玩和砍滴水观音的叶柄和茎,汁液弄到手上就会出现瘙痒,而且是越挠越痒。

    另外,如果不小心误食还会造成咽喉肿痛、呕吐、腹泻等不良反应;汁液溅到眼睛内也会引起结膜炎,甚至会导致失明。如果家里有小孩的话,还是尽量把绿萝放在他们触碰不到的地方吧,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发生,以免误食引起中毒。

    滴水观音滴下的水是没有毒的,但是茎的的白色枝叶是有毒的,误碰或者误食都会造成咽部产生不适,严重还会导致心脏麻痹、死亡。 皮肤轻微的接触汁液会出现瘙痒和刺激反应。 眼睛接触滴水观音的汁液,会导致结膜炎甚至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