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傅生裴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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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求求你,带我走吧。” 傅生尤其享受这个时刻。 面前可怜的小孩儿望着自己,那双眼睛里只装着自己一个人,不是迫不得已的选择,而是满眼渴求的希望。 傅生挑起嘴角,转头看着白府的管家,语气轻飘飘的:“这人我带走了。” 走了两步回头看向裴齐,挑了挑眉:“愣着干什么?跟上。” 裴齐和傅生一起上了马车,车里只有他们二人。 傅生看着缩在角落里装鹌鹑的裴齐,视线下落,似无意问:“手怎么了?” 裴齐抬起头,下意识把手往身后藏了藏。 傅生语气不变:“拿出来。” 裴齐深吸两口气,动作缓慢地将手摊开在傅生眼前。 傅生垂眸看着有些小的手上面好几道血痕,受到刮蹭卷起的皮肉上能清晰看到尘土,配合着裴齐低下头的模样,简直惹人心疼,傅生问他:“怎么弄的?” 裴齐小声回答:“跑太急,摔了。” 傅生突然轻笑一声,故意问:“急着去找韩守乔?” 裴齐抬起头小心地看傅生一眼,又别开视线:“是……怕你走了……” 闻言傅生嘴角的笑容放大,无端心情变好。 随手拿过一条帕子,接着倾身将帕子覆盖到裴齐受伤的手上。裴齐感觉到柔软的,带着些凉意的触感整个人一愣,过后不自觉就想要把手收回来:“大人……会弄脏的……” 傅生瞥他一眼:“别动。”神色散漫地把帕子在裴齐手掌绕一圈,力道很轻地打了个结。 过后问他:“那只手呢?” 裴齐摇摇头:“没事。”怕傅生不信,将另一只手也拿了出来。 傅生嗯一声,身体又靠回去,无端的沉默蔓延在两人之间,裴齐想果然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很可怕。 这一路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裴齐感觉到摇摇晃晃的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傅生丢下一句:“到了。”随后自己先下了车。 裴齐落在傅生身后,从马车上下来看向面前的宅子,与白府的热闹喧哗不同,这里甚至可以说是冷清。裴齐跟在傅生身后进了大门,这时有一老者迎上来,明眼可见岁月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但眯眼笑着的时候又显得很慈蔼,对傅生说着:“少爷回来了。” 傅生点点头,算作回应,示意他身后的那个人:“我累了,头疼,他以后留在这,你带他去吧,哪个屋子都成。” 老者应下,傅生捏了捏眉心转身离开。 老者看向裴齐笑了笑:“小公子,跟我走吧。” 裴齐受宠若惊,缩着肩膀说:“我不是什么公子,你叫我裴齐就好。” 老者也不推辞:“那你就叫一声曹伯吧。” 裴齐咧嘴笑笑:“好,曹伯。” 裴齐没指望自己跟傅生回来是享福来的,所以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没想到曹伯竟然带着自己来到一间很大的屋子里,并不简陋,甚至可以说是奢华,裴齐暗暗惊诧,忍不住抬手拽住曹伯的衣摆,说话也有些结巴:“曹伯……我、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曹伯安抚地拍拍裴齐的手背:“安心住下吧,不然也是闲置着。” 裴齐噢一声,曹伯的亲切的动作无端让裴齐生出些好感,想了想问出来:“曹伯,怎么感觉府里的人好少啊?” 曹伯缓缓说道:“少爷不喜喧闹,平日里自己能做的事不用下人伺候,只留下几个人照顾少爷的起居。” 曹伯说着退到门边:“舟车劳顿,先歇息会,晚膳好了有人来叫你。” 裴齐紧张地站直,应一声看曹伯离开,只剩他一人后终于不再紧绷,裴齐转动着眼眸打量周围,房屋里无一处不是精致的,深红色的木椅与自己认知里的小板凳简直是天壤之别,摆放的饰品也昭示着价格不菲,反射着虚幻的光,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一场梦里。到底还是觉得有些见外,裴齐只坐在了木椅上,没敢去碰房屋里别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裴齐正发着呆,突然听到敲门的声音,裴齐站起身开门,是曹伯正站在那里,迎着裴齐的视线笑了笑:“少爷每次喝酒都有头疼的毛病,这是醒酒汤,我腿脚有些不好,不然你替我送去吧?” 裴齐想都没想:“好,我去送。” 从曹伯手里接过汤,刚走了没两步,裴齐尴尬地转身:“我不知道大人在哪……” 曹伯好似早就想到,指着身旁一人,看样子也是下人:“他会告诉你在哪。” 裴齐冲曹伯点点头,跟着走了。 直到站在傅生房门前,裴齐才反应过来,既然要这个人给自己带路,那直接送进来不更好,还找自己来,不更麻烦了么? 门一推开,裴齐思绪打断,端着汤小心翼翼地踏进房里,然后那人就顺带把房门又关上了。 裴齐站定愣了一会,随即步子很轻地向房里走,周围很安静,直到走到床前看到傅生的身影,裴齐才听到了些呼吸声。裴齐看过去,见傅生闭着眼睛皱着眉,一副很不好受的样子,他来到床边也没见人醒来,裴齐不确定傅生是不是睡着了,正犹豫要不要叫醒,就听到沙哑的一声:“干什么?” 裴齐被吓了一跳,小声回答:“大人,喝些醒酒汤吧。” 傅生缓缓睁开眼,眨了眨眼睛似是在反应:“曹伯让你来的吧。” 裴齐嗯一声。 傅生摇摇头,自顾自说着:“净自己拿主意。”后又看向裴齐,叹一口气:“放着吧,我一会喝。” 裴齐咬咬嘴唇,似是在为难,最后还是说了:“大人,不然还是喝点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傅生短促地笑一声,故意打趣:“你喂我么?” 裴齐这就端起碗:“我喂大人。” 傅生也不拒绝,就着裴齐送过来的勺子喝了几口,过后摆摆手:“行了。” 裴齐还想再劝,又听傅生说:“你不用这么小心地来讨好我,我说过的话自然说到做到,回去吧。” 裴齐缓慢地眨了眨眼,捧着碗的手无意识收紧。 他从小寄人篱下,早就学会了看人眼色,之前在白府,裴齐心知自己不能把韩大哥当做依靠,而现在跟着傅生回来,裴齐想,他只能抓住眼前这个人。 裴齐垂下眼眸,声音也温吞:“从今天起,大人就是我的恩人了,为大人担忧照顾大人都是应该的,大人可以随意使唤我。” 傅生怔住,过后摇头轻笑,脸上挂着轻佻散漫的神色,抬手捏住了裴齐的下巴,以拇指缓慢揉着裴齐的下唇,笑着:“从前只知你胆小,竟不知原来你这张小嘴这么会说。” 裴齐一动不敢动,只睁着湿润的双眸看着傅生:“大人……” “嗯?”傅生眉眼含笑,“继续说,我听听还有什么?” 裴齐的脸涨红,因为嘴唇被手指抵着,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今后愿在大人左右,偿还大人的恩情……” 手指处柔软的触感令傅生的眸色加深,明知道不过是漂亮话,却还是忍不住固执地问:“拿什么偿还?” 感觉到下巴处的手一瞬间收紧,裴齐被捏的有些疼,不得已仰起头面带哀求地看着傅生:“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傅生不知被哪个字眼刺激到,整个人突然变得阴鸷,掐着裴齐的脸向自己拉进,两个人近的鼻尖快要挨上,可傅生的话全然没有暧昧的气氛:“这么大方?莫不是也要如此报答韩守乔?” 裴齐被傅生的眼神吓的冷汗直冒,喉间吞咽几下才颤抖着声音说:“并未,我只对大人说过……” 傅生冷眼审视着面前瑟瑟发抖的裴齐,半晌,手如脱力一般松开,闭上了眼:“出去。” 裴齐后颈全是冷汗,听到傅生的话慌忙爬起来,神色狼狈地跑着离开傅生的房里。出来后把门关好,裴齐脚下一软就跌落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心里还带着些后怕。 可自从跟着傅生离开白府的那一刻起,他已经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