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巴黎野玫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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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人在院子里准备了晚餐,换件暖和一点都衣服,在卧室换衣间的左边都是给你准备的。换好再出去吃晚饭。” 他温柔地将人揽入怀中,温柔地为他将半遮半露的睡袍收了收,又悄然地探入指尖,去加深那些藏在睡袍下的印记。 谢乐之感受着他在自己身上做下的那些细微的小动作,向他怀里靠了靠,抬眼笑道:“三爷帮我换?” “那今晚的晚餐,可就得先吃甜点了。” 男人的声音富有磁性,在他耳边,低沉而压抑。那样简单的一句话,都能激起谢乐之对于性的任何绮想。 这大概就是沈如之让人觉得迷人的地方。 谢乐之的目光转向还站在旋转楼梯上的年轻男仆,问沈如之: “那这个人呢?” 沈如之顺着谢乐之的目光看去,才注意到楼梯上站着的人: “谁让你进主宅的?” “三、三爷……” “出去。” 原来他的戒备心比自己猜的更重,谢乐之这样想,仅仅是住宅也不允许旁人靠近。 又或许要不是自己半路杀出来,这个小男仆就能对三爷有所行动了呢? “对、对不起三爷……只是父亲让我过来将一些资料送过来……” “那就让张叔亲自送过来吧。” “可是父亲……” “沈家的资料,也能让外人来送吗?张叔老了。” 话音落下,男仆的脸煞白。 外人两个字着实刺耳,毫不留情地点破了他所有的期盼。哪怕生父为沈家奔波近三十年,已经被今天掌权的沈三爷认可为心腹,但自己依然只是一个不懂礼数的男仆罢了。 想要攀上沈三爷的龙床,在对方看来,好像还不够资格。 “那就让他先走吧三爷,我上楼换件衣服。” 谢乐之看着男仆僵硬的神色,置之一笑。他轻轻推开沈如之的怀抱,为他理了理有些乱了的衣领,再在男人的脸侧轻轻落下一吻。 似乎亲密非常,乖顺无比。 …… 有玫瑰花的味道,好香。 像是遥远的童年时期里,那个小小的巴黎公寓阳台上开放的红玫瑰花。 那么艳丽,带着被浇灌后的水珠,像初醒的美人,在舒展被晚霞映成粉红色的身躯,衬得在阳台上读着的母亲,也变得光芒万丈。 他穿了一件毛织衫和一条黑色的修身长裤,站在主宅的大门口,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借着院子里幽微的灯火,看清了花园的样貌。 玫瑰花盘绕在花园里,为他开路。 真漂亮啊。 谢乐之这样想。 “烛光晚宴。” 一只手伸到他的面前,“请落座。” 抬眼,烛光闪烁,照亮了白色小桌上的佳肴,照亮了曾隐匿于黑暗的玫瑰花,红得像血,又漂亮得像是美人炽烈的红唇。 “这算是惊喜吗?” 谢乐之搭上沈如之的手,笑着在椅子上坐下。 如果仅仅只是作为情人的话,那么沈如之的确对他用心良多,可谢乐之猜,对方也许会动了真情—— 又或许动真情的,是他自己。 “为什么不算?” 烛光后的沈如之,笑容竟然那么明朗,让谢乐之一时间都快忘了,他是京城沈家的沈三爷。 是玩弄权势于鼓掌的掌权者,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是床榻上的征服者,也是和自己保持着最亲密,也最不干净关系的男人。 沈如之似乎注意到比烛火更灼热的目光,一双浓黑的眼眸一下和那双狐狸眼对上了视线。 深渊,是哪一个深渊,在凝望着深渊? 沈如之喜欢谢乐之这样的眼神,他笑了起来,问他:“喜欢吗?” “为什么选择了玫瑰花?” 转答为问。 “因为像你。” 而答案猝不及防。 “三爷这样说,我恐怕会恃宠而骄,”谢乐之笑了起来,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那种暧昧却不敢捅破的温柔,让他沉沦,又让他不得不时刻保持清醒。 与其说怕沈如之对他动感情,倒不如说是怕自己动了真感情。 “那就恃宠而骄吧。” 沈如之这样说,然后将的牛排切成小块,送到谢乐之的盘子里,“四分熟的肉眼,再不吃就腥了。” 就算是沈如之这样说,谢乐之也依旧按顺序先吃了开胃菜和汤,汤是他在法国没尝过的,应该是厨师的创新。 四分熟的肉眼,被谢乐之冷落在了一旁,他不徐不疾,慢条斯理地吃到了主菜。 他咬了一块:“不好吃了。“ “换一道新的上来。” 沈如之说道,招了招手,在不远处候着侍者立马端着已经冷掉的菜撤了下去。 其实谢乐之并不是一个那么讲究西餐礼仪,尤其是用餐顺序的人。由他优雅的母亲培养出的得体的确渗入了他的骨子里,可在沈如之面前,他更想用这份得体把自己包裹起来—— 就好像自己并不在意这份感情上的偏宠。 又用这种被自己假意称为“得体”的东西,骗得更多的偏宠。 “还是四成熟的肉眼,刚刚重新做的,这次再尝尝。” 沈如之把牛排切好,放到谢乐之的身前。 “不错。” 谢乐之的嘴角扬起满意的笑容。 等到自己主菜吃完,侍者把一叠白色的资料交到了沈如之手里。谢乐之用叉子弄下一小块甜点,抬眼看了一眼,大概猜到了那是什么东西。 “给我的合同?” “是,”沈如之将资料递给谢乐之,“谢家10%的股份。” 法国的经历是个把戏,精彩的模特生涯也不过是把戏,这些仅仅是为了包装自己Dougss这个艺名的所有漂亮饰品,而Dougss这个名字和“谢乐之”联系在一起时,所叠加出的连锁反应,才是回馈给魔都谢家的最后武器。 谢家的财富核心是魔都的时尚集团和一家专注于时尚产业的投资公司,和整个九州娱乐界、时尚界盘根错节成了一棵以谢家为核心的大树。 所以谢乐之“Dougss”这个名字的存在,正为了给这株大树狠狠地来一斧头。 而至于在背后把控全局的沈如之…… “三爷,那你想要什么?” “我?” 烛光熹微,沈三爷深邃的眉眼,在黑暗和光亮中,让人想起第八区玛德琳大教堂里受洗的耶稣。 呼呼—— 风吹动,玫瑰花的香甜,拂灭了一点烛火,其余昏黄的灯影在这样的芬芳肆虐下,轻轻摇曳了起来。 侍者为他们再次点上那一点熄灭的烛火,然后懂事地退到比之前更远的地方。 黑色的狐狸眼里,倒映着烛台上的灯火,还有灯火后的男人。 谢乐之听到沈如之这样回答自己: “我只想要活着。” 活着。 谢乐之咀嚼着这个答案,他笑了起来,笑容越来越大,逐渐失了原本的那一份还算得体—— 开始趋于一种不知道是喜悦,还是好笑的兴奋里。 “这是我的答案才对吧,沈如之?” “不,这是我们的答案。” 沈如之笑了笑,举杯,和谢乐之手上的酒杯轻轻一碰。 声音清脆。 “活着”,不就是勾引与被勾引,掌控与被掌控,争夺与被争夺之间,他们所苦苦追寻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