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Vog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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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乐之打开车门，后座上已经有人坐着在那里等自己了。 女人挑染了金色齐肩的短发，手上涂着简单的红寇丹，一身黑色的香奈儿女士西装，干净优雅，不失气魄。 “栗姐早。” “你的早饭，”她合上手里的文件夹，朝座位上的纸袋点了点下巴，“牛肉馅儿的灌汤小笼包，加一杯无糖黄豆浆。” “谢谢栗姐。” 谢乐之抽开座位上的小桌板，一口咬下灌汤小笼包。 鲜美的汁水一下充盈口中。 他在法国整整两年时间，唯一一次吃中餐，还是当时一个设计师因为对九州文化特别感兴趣，所以坚持要请他们吃饭，才到13区唐人街去吃了一顿被称作本帮菜但根本不是本帮菜的中餐。 味道谢乐之已经无法形容，但那一顿饭带给任何中国人的味觉刺激，绝对都远远超过生吃辣椒给上海人带来的快感。 不过好在今天的早饭足够填补他对祖国大地的热爱。 灌汤小笼包的汤汁尤其鲜美，牛肉馅料咸香有嚼劲，而豆浆浓郁香醇，更不是那种冲对的便宜货。 吃完早饭，谢乐之瘫在椅子上，觉得要是能睡一觉那就更爽了。 好好吃ww。 这次回国能把在法国减的肉全部吃回来。 “好吃吗？” “太好吃了。” “三爷今早派人送过来的。” 一听这话，谢乐之微眯着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 他现在吐出来还来得及吗？。昨天下午回的国，电话都不打一个，今早又巴巴地送贴心早餐来。 别以为一笼灌汤小笼包就能收买他的胃。 “京城里头最好的灌汤小笼包，这可是今儿早头一笼。怎么样，合你口味吗？” “合，但下次咱就跟三爷说就别破费了，我以后要换个口味……” “等会儿在拍完封面之后，三爷还约你吃午饭。” “第一次和中国版的编辑接触，时间不太好保证吧，要不今中午就……” “三爷亲自打电话过来跟我约的时间。我的祖宗，你不要命，我要命。” 现在跳车逃跑还来得及吗？ 都是千年的狐狸，但谢狐狸的聊斋班底，哪里敢和沈如之过招，这会儿对上去，别说是骑在上面，怕是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他今儿一没擦护肤品，二没化妆，三早上洗完澡连身体乳都没擦，出门也没带香水，穿的衣服更是朴素到了简陋二字。 本来想着能够主动出击，把他套死在手心里—— 但回国第一天，好家伙，被狠狠地拿捏住了。 “怎么，不乐意啊？” “没有……” “我今儿早可还听有人说，想搬进兰猗院呢，”栗姐把一本文件夹塞给谢乐之，“好好工作，早点搬进你的兰猗院里去吧。” 兰猗院的名字，出自韩愈的“兰之猗猗，扬扬其香。”借兰花，来赞美君子品行的美好。而孔圣人在百花之中更是独爱兰，称兰花为“王者之香”。 这座京城里着名的豪宅，已经有将近百年的历史，是国内有名的中西合璧的建筑群。 没错，建筑群。 沈家三爷，是兰猗院唯一的主人，而全京城的男人女人，别说是时尚圈那些国际超模，娱乐界的影后影帝，就是京城那些传说里的顶流豪门，不少可都盼着成为兰猗院的另一个主人。 说句实在话，谢乐之倒是觉得今年一个亿的小目标，都比今年住进兰猗院的成功率高。 不过嘛…… 谢乐之翘起二郎腿，看着手里的封面主题，倏地笑了： “一回来就上九州版的封面？” “怎么，不敢啊？” “我是怕艳压群芳，让有些小妖，在我这只大妖面前，无处翻身。” 管他是魔都谢家，还是京城名流，那些该是他的东西，甭管是名利，还是男人，他统统都要死死地抓在手里。 狐狸眼里，笑意深沉，他看着窗外的高楼林立，眼底里却倒映出了阿鼻地狱。 “这次九州版的封面，就是你转攻国内时尚界的第一炮。当初在法国，你是三爷提携上来的，我栗虞的手段，怎么说也不能让你觉得我比三爷差到哪儿去。” “姐，三爷那东西，你可没有。” “妈的，骚成这样，你怎么没被按摩棒震死。” 栗姐翻了个白眼儿，把文件夹抢回来。 谢乐之一把又抓回文件夹，递给栗姐一个轻蔑地笑容： “因为按摩棒没三爷的爽啊……” “我求您可闭嘴吧！” …… “林主编，我们家Frank连美版都上过，这次封面凭什么不能给我们？” “我已经说过多少遍了，这次的封面人物早就定好了……” 再说了，你们上的只是美版内页，又不是美版封面。 林主编心底里不屑，但终究没说出来。 “那到底是谁！您一直不敢说出对方身份，不会是因为他只是个内定的小模特吧？” “够了！” 啪—— 白纸满天飞起，经纪人身子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刚刚才递上主编办公桌的文件，飘落一地。 “你说这话，是在质疑我们杂志在国内时尚界的权威吗？！” “权威？我们家Frank后面的权威，是你们杂志可以相提并论的吗？林主编，您这会儿换人没关系，但起码得告诉我们是谁吧？” “别管是谁，都轮不到你们。” 嘀—— 桌面轻轻震动。 手机上来了消息，林煜看了一眼，抬头与趾高气昂的两人对视，然后起身送客。 这时候，在经纪人的身后，原本一言不发的年轻人笑了笑，突然开口： “林主编，这次封面我们争取了半个月，直到今天都没能成功。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得到您的青眼。” 盛华凌，英文名Frank，国际超模说不上，但也是国内最近炙手可热的一线模特。因为容貌俊秀，气质优雅，还同时作为演员出演过几部当红电视剧，流量也很是不错。 更何况—— “这……” “要是您不同意，这件事我可能就只有跟我的朋友分享了” 盛华凌这句话出来，林主编脸色唰地白了。 说朋友，倒不如说＊＊实在些。 林主编在心底暗骂。 背靠着顾家大少这样的＊＊，自己躲不起，也惹不起。盛华凌想要抢封面当然不行，毕竟这一期封面模特的靠山也不小，但盛华凌要想见一面对方…… 看了一眼胜券在握的二人，想到这几年在国内时尚话语权越来越重的京城名流，林主编最终只能罢手： “好吧，你要是不嫌浪费时间，那就跟去看看吧。” “林主编。” 门外想起了女人的声音。 她悠悠地走进来，看了一眼狼藉一片的地面，了然一笑： “我把我们家宝贝儿带来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始？” “这两位是？” 栗姐腿一跨，坐在沙发上。 她的身后，带着墨镜的年轻男人也将视线挪向办公室里的两个人。 他记得，这次的封面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林主编用仅仅不到三秒的时间快速打量了一眼谢乐之，转而道： “Dougss刚回国不久，不清楚也正常。这位是……” “我叫盛华凌，”一只手主动向谢乐之伸来，“你可以叫我Frank。欢迎回国，以后国内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 听到这话，谢乐之笑了。 他看着盛华凌伸出的那只手，摘下墨镜。狐狸眼里的打量轻轻地落在对方身上，又轻轻地收回。 还没当上超A模特，就先摆上了超A的气魄来压自己。 谢乐之把墨镜收回包里，伸手，和盛华凌的手轻轻碰了一下： “不用了，以后有机会见面再说吧。林主编，我们先单独聊聊封面吧。” 很明显谢乐之是想要让盛华凌走人了。 “对不起啊Dougss，盛老师这边想要向您学习一下。” 什么叫向他学习？ 盛华凌的脸色有几分僵硬，他自认为在国内就是对上那几位超模也没什么好虚的，但林主编在这里，他不好对这个“Dougss”发作。 “是，的确是想看一看什么样的人能替代我。” 替代两个字，盛华凌咬得极重。 谢乐之哪里还不明白这人的心思，八成是自己跟他抢封面，他心里不痛快这呢。 栗姐脸色一冷，朝盛华凌傅经纪人瞪了一眼：“万一这期的封面主题泄露了……” “没关系栗姐，我相信这位既然是国内超A模级别的老师，也不会做那种败坏名声的事情。” 他在法国混的两年就是好歹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应付盛华凌这样的人还是绰绰有余。 要摆超A模的谱，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那层金子再说。 盛华凌没听懂话里的意思，觉得对方还挺识趣的：“当然。” “那个……盛老师是国内的A模。” 就因为是A模，所以一开始在考虑用不用盛华凌的时候，林主编就已经规划好，要么不用，要么就不能让对方一个人上封面。 “只是A模啊。” 谢乐之笑了。 盛华凌和他的经纪人脸色铁青。 “好了，林主编，咱们去拍封面吧。请带路。” 谢乐之站起来，笑着，斜睨一眼盛华凌，推门而出。 …… 这次封面的主题叫作“春不负”。 摄影师是以拍摄东方美人而闻名全球的李莱文老师，而服饰的赞助商也是以国风为主打的国际奢侈品牌G家。 “G家这次赞助四月刊的目的不是推广产品，而是想用这个契机，来率先引领国内的国风潮流。” 林主编一边走一边对谢乐之解释道。 “春不负的这个主题，其实是我和李莱文老师在看了G家这个季度的秀场之后想出来的。” “因为四月是暮春吗？” 谢乐之笑问道。 “没错，是这个原因。” 春不负，让谢乐之想起辛弃疾的“镜中已觉星星误，人不负春春自负。” 暮春，百花零落。 G家提供的那条裙子，作为SS高定秀场压轴款，也是以落花为元素。 而谢乐之的男身女相，的确能配上那条落花裙。这也是为什么栗姐坚持要让他回国立马来拍摄这一期封面的原因。 雌雄莫辨的高级感，是谢乐之身上最特别，也最迷人的地方。 “你这眼睛，真跟三爷说的一样好看，”化妆师在他的脸上精雕细琢，“三爷说，你的眼睛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我当初还不相信。” “沈家三爷？” 谢乐之一愣 “是啊。” “那他还说了什么？” 谢乐之心里莫名染上一点喜意，他和沈如之有一年多没见过了，虽然不敢和他碰面，但心里怎么能说不会想。 但想让他那狗嘴里吐出象牙，“”可比登天还难。 “他说，如果谢老师你问我他还说了什么，就让我告诉你……少白日做梦了。” “……” 沈如之，不愧是你！！ 谢乐之嘴角抽了抽，心想狗嘴果然还是狗嘴。 带着对沈如之的怒火，谢乐之觉着那他可一定得要把这梦做真、做实了。 他得让这位眼高于顶的沈三爷，就在他身上挪不开了眼，那才不辜负他这狐狸精的真本事。 “Dougss，来，转身……漂亮！” 拍摄开始，摄影师李莱文老师和谢乐之并不熟，但却对他赞不绝口。 “下去一点，往……漂亮！漂亮！” 做了十多年摄影的李莱文敢说，这样的美，才算得上真正的“春不负”。 眼尾微红，轻轻转眸，唇角微勾，一颦一笑间，皆是万种风流，付与春情。 “以前在国内都没怎么听过老师的名字，所以一开始老师和我们盛哥有一些误会。” 十一点还要再拍几个内页，杂志社就安排谢乐之先在休息室里歇一会儿。盛华凌的私人助理开门进来，给他递来一杯咖啡： “看了老师今天的拍摄，才知道是我们孤陋寡闻了，所以特地买了被咖啡赔罪。” “嘁，”栗姐冷笑一声，要真是有诚心，这咖啡就该亲自送过来。 谢乐之看着小助理手里的咖啡，挑了挑眉头。 不是吧，手段这么lo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