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值当而已
当天晚上回去得实在是太晚了，躺上床的时候，我直感觉自己的腰已经断了，实在是疼得难以忍受。 我当时觉得这很正常，作为一个工作了十几年的社畜，身体变成这种情况，也不算太稀奇。 我几乎是倒头就睡，但是后半夜的时候，另人烦恼的抽筋又出现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缺钙，我差不多已经连着抽筋好几个月了。但是我一拖再拖，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觉得吃点钙片就算妥当。 每一次脚抽筋，疼得我呲牙咧嘴的时候，我还会想，一定是吃钙片起效的时间还没有到，我还要多加几个疗程才行。 就在我一边疼得发颤，一边还要强撑着去揉软自己的腿上肌肉时，我爸给我来了一个电话。 关于他老人家深夜给我打电话这事，我感到很懵，心中又有点不好的预计。 我爸开口就是一通乱骂，那口川渝方言再带上脏字，骂得我是瞬间僵冷了身体，心肺像被人捏住一样，我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一直坚持了许久，才终于听到了他的重点，小荀提前发作了，原因在我身上。他们要我现在就去小荀的医院，最好立刻把人哄好。要不然小荀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们肯定会把我千刀万剐。 直等到耳边全是忙音，我爸已经挂断电话良久，我才像是活过来了。浑身的僵冷散去，我却还是没有缓过劲儿来，心脏狂跳，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身上发着颤，抖得太厉害了，以至于我连衣服都穿不上。 不单单是因为小荀的情况危机吓到我了，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我爸，他的那些言语太有杀伤力，好像一下子又把我拉回了过去，曾经被他用alpha的威压逼得直不起身，直跪倒在地上发颤的日子。即使我只是个beta，却依旧不能躲开alpha的天性压制。 衣服被我扯了半天，最后终于穿上了身。 下楼开车，手抖得却连钥匙都捅不进去。 我强迫自己要冷静，做了好几次深呼吸，但是效果还是不是很明显，我这会儿只想缩起来大哭一场，我现在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我僵坐在驾驶座上发抖，牙齿都在跟着打颤，止不住地发出声。 手机又响了，我低头去瞧，不再是我爸了，而是小荀的alpha。 我沉了沉气，本来是不敢接的，但是我太担心小荀了。 “你在哪里？赶紧过来吧，小荀他，他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我很想问出口，但是我现在还处于极度恐惧之中，声音像被人偷走，什么言语也发不出来。 对面等了一会儿，见我没有回应，也就自己挂了电话。 我又深吸几口气，终于把车发动了。这个时间出门打车，大概率是没有机会的，也只能是我自己开车过去。 车子行驶得飞快，我都忘了自己一共闯了几个红灯了，脚上油门踩着，好像这样就可以疏解我的坏情绪，我现在急需一个能转移我注意力的事情。 脑子里的血液跟着车速的飙升也沸腾起来，我无数次地感觉到自己就要晕厥过去，但是意识却又一直清醒着。 终于，我驶到了医院门口。也得亏是在深夜，路上没有太多的车辆，我才能一路闯过来。 随便把车停在院门口，我急匆匆地拔了钥匙就往车外跳，结果我腿直接还是软的，我摔了个结实。 等我歪倒在车边缓劲儿的时候，我这才发现我的肚子疼得厉害，好像在家的时候就已经疼起来了，只是我下意识忽略了，而我现在，不仅是腿软，更多的还是我简直是疼得站不起来，光是坐在地上就难受得不行。 我伸手按在肚皮上，我以为这只是一种简单的胃疼，就像我日常被气到胃疼一样的小毛病。 可是当我不管是按还是揉，肚子越发疼起来时，我有点手足无措了。 肚皮一阵一阵地发紧，但是很不规律，我想这事胃在痉挛吧。 最后，在我再度尝试数次还是无法站立起来时，我给小荀的alpha去了电话。因为事情紧急，也因为我不想被医院的工作人员抬进去，我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怎么可以还要去麻烦他们呢。 他几乎是飞奔过来的，我瞧见他的身影，眼中才止住的泪水几乎又要泛滥起来。 “你怎么了？站不起来吗，是伤到哪里了？” 他不停地问我的情况，但是我直接没有回他那些疑问。 “带我过去，我有点站不起来，拖一下我吧。” 我下意识地又低下头去，不敢看他，只是开了口求他。 “嗯。” 他简短地回了我，然后拉起我，跑了起来。 在我们快速往前的过程中，我直感觉肚皮疼得要炸裂开来，所有内脏器官好像都在被碾压，胯部和腰，则几乎是要被拆解一样，组成它们的每一块骨头都很不愿再在我身上待着，好像下一秒它们就会四散开来，我的下半身会失去最主要的支柱。 虽然我感觉我现在也是用不上我的下半身了。我差不多是被他当成一个巨大的人形包袱在拖着往前跑。 我真的好痛好痛，眼前黑了几次，我想喊停，但是这种节骨眼上，各种事情逼着我不能做这样子的选择。 “到了吗？” 当他终于放缓了脚步，我才把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一张口，我感觉嘴里全是血的味道，吐口唾沫都能红艳艳的颜色。 他又拖着我往前走了几步，但是我实在是撑不住了。肚子里好像装了一块巨大的秤砣，现在它正在我身体里挤压各个脏器，也撑着我的骨头，像是要把我下半身的骨头都卸开来。 我本想往前迈步，但是浑身早已不停使唤，我重重地栽在他的身后，整个人都瘫在地上了，发出了很大一声。 这一下摔得我又是七荤八素的，肉和骨头好像都要被摔散开来，各是各的了。 我抱着肚子蜷缩起来，整个腹部又是一阵炸裂般的疼痛。 我感觉身下好像有点湿意，但是我不敢确定那是什么。总不可能我摔这一下，直接把自己摔失禁了吧。 “怎么样，怎么回事，你还好吗，要去找医生吗？朱宁，朱宁！” 他守在我身边一直喊着什么，我被摔得开始耳鸣，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没事……我们，咳咳咳，我们现在赶紧过去吧。” 缓了有一会儿，他不敢动我，我实在是疼得太吓人了。我抱着肚子缩成一团颤抖着，浑身冒冷汗，然后硬生生地挨过了好几轮疼痛。终于，我不用再憋气忍痛，身上一好点了，我就赶紧抓着他的衣服想爬起来，嘴上也不歇着，一边疼得大喘气，一边克制住发颤的唇齿发声催他。 最后，在他半拖半拽之下，我们到了小荀的产房外。 我远远地就瞧见了守在门外面的我爸，我吓得差点没哭出来。他带给我的痛苦不止是身体上的，精神上的折磨曾经让我一度感到绝望。 今晚的那个电话，让我尘封已久的记忆有重现了。我一直以为我现在能斗得过了，至少还能直起腰杆，转身逃走。但事实是，我爸即使老了，我也依然还能被他的言语笼罩在恐惧的阴影里。 “爸……我到了。” 我的话音还未落，我爸就给了我个响脆的巴掌。打得我脸上火辣辣地直疼，肚子都跟着抽痛得厉害。 幸好小荀的alpha——李枫煦还紧紧抓着我，要不然，不知道我爸的这一巴掌，我能被扇出去多远，我现在根本就是连站都站不稳了。 当我爸打完我之后，似乎还想骂些什么，但是我身边的李枫煦好像已经极度不满了，那个怒气几乎要化成实质，好像下一秒就会和我爸干起架来。 我提了一只手起来，捂在脸上，另一只手悄悄地拉了下李枫煦的衣服，想让他别干些蠢事出来。 我爸也算是有眼力见，没有打算继续激怒小儿子的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