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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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熙四年。 庆荣帝在他的第二个年号间驾崩,据说是夜里寻欢作乐,用药过度,第二天一早被发现时已经死在新纳的美人身上。 燕巡春得到消息时那些美人已经被处死,而柳枝青和萧未沉好像提前知道一般,已经身在现场。 “君后。”柳枝青看到匆匆赶来的燕巡春,神情哀痛的行了个礼。 萧未沉却并没有多少伤感之意,反倒明晃晃的打量着名义上的母后,那些龌龊心思昭然若揭。 燕巡春顾不得对二皇子的厌恶,转而询问柳枝青:“为何擅自处置那些秀女?太医来看过吗?” 柳枝青脸上哀伤的表情如潮水般褪去,“陛下龙体贵重,并未传唤太医。” 燕巡春逐渐觉察了什么,逐渐惊疑不定起来,低声道:“此事与你有关?” 柳枝青作态仍是淡淡的恭敬,但却公然召来了一队侍卫,“来人。陛下驾崩,君后伤神,有碍贵体。你们护送君后回宫休息,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打扰。” 他怎么敢做到这种地步?!燕巡春虽然洞悉了翎王和柳枝青的意图,却没想到柳枝青居然这么快就对皇帝动手。 然而他毕竟在宫中根基尚浅,很快便被侍卫押送回去,软禁在寝殿不得外出。 君后殿内。 殿外驻守的侍卫被连连抽调,最后只有四人守在殿外。燕巡春便知道柳枝青和二皇子已经起事,并且状况艰难。 二皇子明明是最有力的竞争者,只要静待尘埃落定,便赢了大半。如此反常之举,只能说明柳枝青还有布置,同翎王一般,所图甚大。 燕巡春被软禁在殿中,整整一日只有宫人来送过一回午膳,想得知外面的具体情况也无从下手。 不过他早已将翎王妄图联合柳枝青谋逆的铁证递出宫外,不论如何,嫡兄燕渡秋有证据在手,必要时可以出手重创翎王,留柳枝青一命。 燕巡春异常平静的想,如此,当年的事便算两清,对于柳枝青也只剩下毫无保留的恨意了。 直到月上中天,殿外传来卫兵被砍杀的声音。 不多时,殿门便被一人重重推开。 是翎王。 萧风乘玄色的袍摆缀着血色,裹挟肃杀的寒风,直直步入殿内,前来取得他的战利品,“阿巡。” 燕巡春无声的蜷紧指节,半晌,居然露出与柳枝青如出一辙的微笑来,问道:“柳贵君和二皇子呢?” 一股大力袭来,燕巡春脸上的笑容维持的纹丝不动,轻易便让男人的怒火燎原,“行不义者,人共伐之。阁下也算有两分才学,想必很了解乱臣贼子遭万人唾弃的下场吧?” 萧风乘不再掩饰眼中盛怒,一双铁掌将珍贵的战利品按在身下,毫不怜惜,“你尽可逞一时口舌之快,但本王与你,来日方长。” * 翎王成为这场宫变的胜利者后,拥护六皇子登基,摇身一变成为摄政王。 然而多行不义必自毙,一语成谶般,翎王的权势亦如昙花一现。 短时间内韶国历经数次政权更迭。 “大人,这段这样写可行吗?”上任不久的史官写好一版今朝国史,呈给太史令看。 太史令摊开案上的竹简,只见上面大概写的是: 崇熙元年以来,灵帝多次选秀,但身体渐渐衰弱,至四年,在后妃寝殿中暴毙驾崩,没来得及留下太子人选的只言片语。 柳贵君夺权,将君后软禁,贵君膝下的二皇子趁机发动宫变,但翎王以清君侧的名义当日便平息暴乱,禁军失手将萧未沉就地格杀。 随后宗室推举未成年的六皇子继承大统,因萧未曦身衰体弱,翎王以摄政王身份辅政。 新帝继位初月以来,摄政王就住在宫中,时常出入先帝的皇后宫中,私德有亏。 同时,太医揭发柳枝青多年来为助二皇子夺权,暗地用药毒害当今天子,以至于萧未曦身体衰弱至此。 所谓鸟尽弓藏,萧风乘以此缘由令禁军将柳枝青的宫殿围住,随后将后者投入天牢。 不出半旬,新帝染上风寒,突然病重,萧风乘便下令要将柳枝青处死。 但大理寺卿、燕相的嫡长子燕渡秋日前联合群臣上书,列举出庆荣帝在位时,萧风乘结党营私、擅养士兵、收买禁军、甚至强迫柳枝青对新帝不利等一系列罪名,人证俱在。 朝堂震动不说,新帝撑着病体看完,更是龙颜大怒。 就在前天,柳枝青被下令赦免放出天牢,翎王又接替他进去了。 “……”太史令颇稀奇的看着新来的史官,心里感慨还有这样实诚的人,真是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从表面上老老实实的复述了一遍。 “哎,修史修史,便要仔细撰写,不急于一时写就。”太史令将竹简合起来,收好。负责写国史的史官众多,无不揣测上位者心意拖延着写,只有这老实的下属奋笔疾书,提前交稿,“你再回去多推敲推敲用词。” 这时,一名侍从匆匆进来,太史令表情一变,将下属打发了出去,才问:“又发生了什么?” 那侍从一边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一边又冷汗浃浃,回道:“回大人,柳枝青回宫后便直接去看望陛下,陛下的病已大好。只是刚刚传来消息,庆荣帝的君后薨逝,据宫人说是在荷池投水自尽。” 史官本就要写帝王起居注,太史令此举不算私窥帝踪,况且他为官多年,一向很懂得分寸。 “哎,”太史令叹息,然后又替皇帝高兴起来,“天佑陛下。” 不等高兴片刻,一想到要写新史,太史令再度愁眉苦脸起来。和傻白甜的下属不同,他为官多年,倒是知道些内幕,如今一切尘埃落定,后知后觉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柳枝青年少时被青楼拍卖初夜,是翎王买了他并送他入宫,没想到柳枝青深得庆荣帝喜爱,不多时便成了贵君,不仅从翎王手里拿回了卖身契,还被皇帝送了二皇子这么个儿子。 柳枝青与二皇子看似成为更紧密的盟友,翎王也另起炉灶。 翎王一面与柳枝青结盟对付皇帝的势力,一面接触当时身子骨就不好的六皇子。与此同时,又授意柳枝青给六皇子长期投药,让后者身体虚弱,美其名曰为二皇子铺路。 但柳枝青一早便看出萧未沉是个成事不足的蠢货,表面上依照所有人的意愿行事,背地里却和早慧的六皇子萧未曦达成共识,为他提供使人体呈现病弱假象的药物,放松二皇子和翎王的警惕。 后来翎王与二皇子谋逆伏诛,柳枝青回宫,六皇子的身体自然便好了。 太史令精明,人脉通达,昔日庆荣帝的新后入宫的遭遇能略知一二。翎王之所以倒台的及时,便是因为燕府在燕巡春的授意下为保狱中的柳枝青而出手。 但是燕巡春为何要助柳枝青一回、又为何在事成后自尽……这些便是难以追究的事情了。 太史令却不想知道其中更深的缘故了,只是惋惜昔日燕府公子的才学,又感慨即使是相府嫡子,入宫也没能活过一年。 * 燕巡春的尸身停放在承明宫中。 新帝赶来时,柳枝青已经为他整理好了殓容,让一向自持的故人在死后得以恢复以往的冰冷雍容。 因为投水溺毙不久便被宫人捞上来,尸身保存的倒很完好,除了惨白的肌肤几乎与活人无异。 “怎会如此。”萧未曦惋惜,最近风起云涌,他实在没有精力关注被“软禁”的父君,得知消息时早已来不及了。 “他受苦了。”柳枝青受过牢狱之苦,看起来只是瘦削了一些。他摸了摸燕巡春冰冷的脸颊,想到先前看到的、层层叠叠的衣冠下,那些被翎王折磨出的痕迹,露出遗憾的微笑,“萧风乘实在太过分了些。” 萧未曦顿了顿,道:“近日来朕分身乏术,也无力阻止翎王的恶行,是朕对不起君父。” “陛下不要多心。”柳枝青倒不太在意这些,柔声道,“您有您的难处,只是萧风乘合该罪加一等,还有先后的遗体,便不入皇陵,送回燕府吧。” 萧未曦听到后面倒是有些意外,但他无意在此时为难柳枝青,也对先后的遭遇也有些同情,便应允了,“如此,朕便先回寝殿了,近日积压的事情属实有些多。” 柳枝青礼数周全的送少年皇帝离开,随后重新坐回棺木旁边,手指穿插在燕巡春的发间轻抚,还能感受到其中潮湿的寒意,“燕巡春……” 他知道,在自己下狱时,萧风乘以摄政王的身份留宿宫中,自然对燕巡春极尽欺辱折磨之事。但没想到是燕府在背后相助,让事情变得如此顺利。 柳枝青之前骤然听闻燕巡春的死讯,本想用特殊的药剂把他好好保存下来,以便随时观用。可得知一干信息后,不免又想起陈年旧事,最终决定让小燕死后得到些许清净。 “我不让你和萧圣珏合葬,也不强留你在我身边。能回到燕府,小燕应该会高兴吧?” 他俯身,在棺中人苍白的唇畔想要道别,但最终没有落下亲吻。 “……小燕飞催柳枝青,确实是很好的句子呢。” * 若干年后。 人间权柄稍纵即逝,正如柳枝不能长青。 只不过太史令依旧是太史令,今天也在为如何写出让上位者们通通满意的史书发愁。 哎,柳大人一生如戏,从妓子变为贵君,由后宫转向朝堂。一时位极人臣,可惜盛极必衰,如今终是落得身陷囹圄的下场,真是让人喟叹世事难料。 太史令看着属下呈上来的竹简,更加头痛了,怎么每届只有他们史官必出实诚人呢?表面之事有什么写什么,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 年过半百的太史令慈爱的看着下属,苦口婆心道:“所谓修史,便要仔细撰写,不急于一时写就。你再回去多推敲推敲用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