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古代番外1 第一世太子视角
太子轻嗤一声，对于又一次跑到自己这里的七皇子完全没有在意。但是却也不会说将他赶出去，只不过是故作没在意、故意不搭理罢了。太子向来被自己的母后严加要求，甚至连他出门的时刻，所要做的事情也精准把握，绝不让他做些浪费时间之事。 太子自小就被如此要求了，所以每一日，他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已经被安排好的。 但前几日，宫中的七皇子突然出现在了一棵听说是有数百年岁数的柏树下，那是他儿时回宫总会经过的地方，他一开始也只当做看不到地就要径直离开，但是被拉住了衣角。 身后的宫人对这一举动有些不敢置信。七皇子身后的奶嬷嬷也吓了一跳，连忙跪下求饶：“太子殿下！七殿下还顽劣，不懂规矩，请大人不记小人过……” 太子没有在意那个嬷嬷说的话，鬼使神差地，他弯下腰，将抓住他衣角的小娃娃抱起来。他眼睛又黑又亮，就那么迷茫地看着他，太子从未有过这种经验，抱得虽然有些手忙脚乱，到底还是努力调整好了。怀里的七皇子，突然轻声发声：“哥……哥？” “……”乍一听到喊声，太子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微笑，然后答应了，“嗯。” “太子殿下……让老奴来抱七殿下吧……”太子皱起眉头，狠狠瞪了一眼那个嬷嬷，直把她瞪得瑟瑟不敢起身，只是跪在地上，头压得低低的。太子手上将那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轻轻地拍拍他的背。小孩肉肉的拳头捏住自己的衣服，把衣服也搞皱了。 太子向来不喜欢被弄皱弄脏的东西，但对于怀里的孩子，明明也不过八九岁的太子，突然就萌生了一种奇妙的责任感以及愉悦感。 太子伸出手捏住他的小脸想要将他流着口水咬衣服的脸推开些。但那孩子又哪里懂，嘴巴一瘪，直接哭嚎出声。太子颇头疼地拍拍他的后背也难让他平静下来。只能让那个嬷嬷过来将他带走，太子微皱眉地把孩子给那个嬷嬷，一旁的宫人连忙递上了手帕。 太子接过后有些漫不经心地擦了擦，眼神在那个小团子身上却流连许久。他从未对什么东西产生如此强烈的感情，而一旦他暴露出自己对什么东西太过上心，母后一定会当着自己的面将那东西给弄坏弄死。而七皇子是个孩子，肯定不会让母后随意处置了。 太子想着，看着嬷嬷抱着那个孩子离开了自己的视线。目光颇有些流连，一直到看不见了才缓慢收回视线。太子开口吩咐道：“若是下次见到七皇子，就与本宫说声。七皇子还是……怪可爱的。”太子那张看起来稚气的脸上向来是严肃或者是带着怒气的，这时却有些温柔的错觉了。 旁边站着的宫人应了一声，跟随着太子踏入宫。 …… “七殿下，七殿下，小心些……”太子宫中，时常会传来这些宫人的声音。不过六七岁的孩童竟然如此顽劣，太子殿下这时却是要入太学了，学业也忙碌，偶尔还要出入父皇的书房旁听政事。七殿下又得了自己的皇兄允许，自然玩得也颇为开心。 唯独那宫人们，却为这小祖宗操碎了心。 “小七，你又来这胡闹。”太子一进去就横起眉眼，锐利的双眼看人时已经颇具有威严，让七皇子也有些畏惧。但恼怒神情也没有持续多久，没一会儿就撤下来，自家弟弟跑上前来抱住他的腰发出嘤咛的哭声，他又慌忙地抱住自家弟弟放怀里安抚。七皇子在安抚下终于变得不吵不闹，只是安静地看着自己皇兄。 太子被看得心头柔软，低下头去，与他脸颊相贴，感受那股温热的触感。 太子缺少童年玩伴，对于这个弟弟的感情复杂至极。又庆幸他在身边，又担忧他有一日萌生出野心欲要与自己争夺皇位。这两种感情拉扯着他，却让他又萌生出了一丝微妙的恨意，这种恨意在七皇子逐渐长大后，在七皇子与那个莫尧文开始接触之后更甚。 …… “你喜欢这个吗？”七皇子拿出自己最珍视的一些木玩偶递给才认识不久的莫尧文。莫尧文犹豫片刻，没有接下。太子站在旁边看着，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他向来阴晴不定，七皇子也不当回事，于是强势地攥住莫尧文的手，将那玩偶塞给他。莫尧文看着手里的东西，没有再推辞，颇有些无奈地收下。 太子恨不得一把将那东西夺下来。在他看来，七皇子是自己的弟弟，而且自小就对自己百般温顺，更何况，更何况，那木玩偶是自己让人从宫外搜集来的！灵巧又可爱，本是自己讨好弟弟的东西，如今被当事人转送他人。 太子克制住自己欲要抽搐的脸，转过头去，径直离开。 他彼时心里还有些自以为是，他以为那与自己朝夕相处许久的小七，肯定会追上来询问他怎么走了，怎么生气了。然后到那时，他就顺势而下，斥责小七不许他把自己送的东西送人。然后他就会原谅一直道歉的小七。 但是，小七自此后却连他宫中都来得少了许多，即便是来，也多半是为了那个莫尧文。这种落差逼得太子心头怒火难息。他从未受过这等冷遇，往日只有他不见不理小七的份，哪有小七不见他的份。 那日，太子想着，已然入冬了，就多备些暖炉和小七喜欢的糕点，往日，小七知道他没去太学，就会来到他的宫殿，有时他在，有时他不在。若是不在，小七就在自己宫里宫人的照顾下慢慢地吃那些专门给他准备的糕点。 若是在的话，小七就会红扑扑一张脸往他面前凑，他训斥几句，若是不听话更是会直接坐到他的怀里，抱住他轻声哼哼。 若是听话，就会远远地坐着，嘴里塞满东西，有时看他，有时看窗外的梅，甚至会默不作声地睡着，睡得安稳极了。 然后他会在写完后，慢慢地坐到小七旁边，坐在他旁边，看他所看到的东西。看的或是自己案台上特地放置的动物玩偶木刻石刻，或是窗外偷偷开放的腊梅，又或是室内的一盆不起眼暖炉……太多东西能看了。太子那时就想着，只要身边有个人就好，不孤单就好。 但是小七没来。糕点都放冷了，宫人一而再地拿下去热。奏折书册文章都已经看完了，暖炉里的火都有些熄了的征兆。明明什么都没有不一样，却好像什么都不对劲。原来是因为小七没有在吗？小七没来是因为午觉没睡醒吗？作业没温习好？ 太子站起身，踱了几步，踹了踹桌角，犹豫了一会儿，就披上了大氅，询问宫人：“七皇子在哪，本宫要去七皇子宫中。” 外面没有雪在下，地上的雪也不过浅浅一层，随意踩几下就会化掉。太子穿过一堵又一堵的墙壁，穿过那棵极大的柏树，太子没有多做停留。一路一直走到了七皇子宫殿边，太子扫一眼守着门的宫人，那些宫人识相地给他打开了门，还高喊太子殿下驾到。 没有人跑出来迎接自己。 太子一时气急，直接一把往前跑去。看着一脸愕然的小七和身后微笑欲要行礼的莫尧文。太子一把抓住七皇子的手，质问道：“你怎么能？你怎么没有来本宫殿里，你不知道本宫等你许久了吗？” 七皇子一脸无辜地看着太子，脸上流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可是今日我约了莫尧文与我一起品茗……” “往日，往日……你都……”太子讲不出话了。七皇子顺势道：“往日来，今日不来，也没有什么呀？皇兄管得太宽了。” “好啊，好得很。倒是本宫自作多情了。流乐，走。”太子走的时候脸色不好看，黑沉的脸色让太子身边的奴才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又触了这太子殿下的霉头。流乐临走前看了一眼往日常来太子宫中的七皇子，也有些疑惑了。 …… 太子阴沉着脸从朝堂退下，彼时的他已是二十多岁的俊朗青年，但眉目间的狠厉却藏不住。他皱着眉头经过那棵从他幼时一直到现今还长得颇茂盛的树。想到了谁，眉目间的狠厉收了些，却又变得郁郁。 明明已经让莫尧文受了宫刑，也让他一身傲骨断得差不多。但是他一思及自己的七皇弟却只觉胸口时常会钝痛。他不明白，自己的小七为什么还要看其他人？他压着内心的不适，去到了莲苼池。他又有些欢愉，期待与小七遇见。 太子看着站在莲苼池边的小七，只觉他更加的明艳动人了些，心头有些恶意与某种情绪仿佛欲要破土而出。没站多久，太子就开口：“何事？” “只是想要告知皇兄一件事情罢了。” “希望皇兄勿要太过花心思于臣弟身上。” “更何况我们是皇室子弟。” “你是觉得，本宫对你太过上心了？……”太子捏着方恪厉的领子，表情变得阴狠难看，仿佛是被揭穿后的恼羞成怒，或是怨恨。 太子突然轻笑了一声：“那就去莲苼池冷静下吧。好小七。” 太子松了手，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落入水中，但转瞬他立刻又变了神色，厉声怒吼地立刻让人将自己的皇弟捞起，但方恪厉早被那冰冷的温度直接冻晕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