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更艰难的路
由于伊凡现场展示自己想死,雄保会调查员对他的态度好得不得了。和伊凡约定了再去检查测试的时间,给他详细讲解了A级雄虫的种种特权,现场给他转了高级雄虫的生活补贴。然后告诉他,具体的赔偿、对相关虫族的处罚,这些还要再晚几天才能和他商定。 伊凡问了问自己的婚配繁衍任务,还有社会强制服务任务,调查员坚决表示一切暂停,保护雄虫殿下的精神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在反复表达了对伊凡的同情和理解后,他终于带着雌虫保镖离开了。 就算全程连口水都没喝上,也没有任何怨言。 伊凡把他送出去,关好门,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转过身,扑倒在沙发上。阿尔洛还以为他是被绊倒了,连忙冲过来查看。 伊凡揉了半天眼睛,伸出手示意阿尔洛过来抱抱自己。雌虫在沙发边跪下来,把头轻轻贴在雄虫的胸膛上。关于伊凡殿下刚才说的话,他并不怎么相信,他还清楚记得,他已经告诉伊凡殿下……那位高等雄虫就是他了。 他知道伊凡殿下没理由那么害怕,可他仍然不确信伊凡殿下当时为什么会有死志,这有点说不通。 不过想到雄虫殿下在某些方面缺乏自信,阿尔洛便开口夸奖道:“殿下,您表现得特别好。” 伊凡殿下果然立即睁开眼睛,期待地望着他,眼眸亮晶晶的。 阿尔洛心里充满着无限爱意,真诚地说:“您把整件事拔高到了雄虫对政府的信任层面,还和您自己的性命挂钩。在示弱的同时,您还展现了力量。您的精神力比刚晋级时又有了非常大的进步……以您现在的实力,加上还没有倾向于如何势力,为了拉拢您,大家都会对您非常友善的……虽然您说自己不擅长和官员打交道,但您做得真的非常好,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伊凡露出了笑意,微微合上眼睛。阿尔洛看着只听几句夸奖就这么开心的雄虫殿下,特别想去亲吻他。伊凡殿下就是这样,无论做什么,都能好到超出雌虫的想象。可惜阿尔洛不敢,他甚至都不敢贸然改口,把伊凡殿下称为雄主——就算今天雄保会没对他的归属提出异议,看起来从此以后他都可以住在这里,阿尔洛也不想那么叫伊凡殿下。 就算伊凡殿下不在乎,阿尔洛仍然觉得自己不够好。也许不是不够好,而是太差了。如果是过去的他,开口叫伊凡殿下雄主,真心诚意地侍奉,其他虫族会觉得伊凡殿下很厉害。可是现在,知情者只会觉得困惑,会揣摩伊凡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伊凡休息了一会,又睁开了眼睛。 “阿尔洛,”雄虫说,“刚才我说,如果我遇到你那样的事,我会去死,你会觉得难过吗?” 阿尔洛愣住了,“不、不会啊。” 雌虫甚至不太懂雄虫殿下为什么要这么问:“如果您可能会被伤害,那我一定也会拼死反抗的!” 说完,阿尔洛有点不安:“您……您不会真的那么想过吧?觉得他们也会那么对待您?不会的!” 伊凡又感受到了沟通不畅的苦恼。他已经养成了习惯,先把阿尔洛的手放在自己的心脏上,然后才说:“我确实这么想过,只不过不是那个时候……但我要解释一下,我知道死比较容易,活下来才是最难的。感谢你不像我那么脆弱,谢谢你愿意坚持。” …… 伊凡并不是自己想明白这个道理的。在没穿越前,他有一个姐姐。姐姐负责继承家业,他去自由地追求理想。 好几年前,他刚刚上大学,某一次放暑假,家里只有他们姐弟。姐姐买了点打发时间,他也跟着看了一点。 他看的恰好是个悲剧,故事里有两个公主,不幸生于一个不那么强大的国家。 相邻的强国始终在压迫公主们的国家,一点点地逼迫他们,为了羞辱他们,还打算抢走深受宠爱的小公主。小公主轰轰烈烈地自杀,激起了人民反抗的意志。 可惜,反抗失败了,国王和勇士们全部战死,只留下大公主带着残存的人民苟延残喘,为了保护家园被反复凌辱。 大公主明明比妹妹还要骄傲,忍受了那么多的痛苦,却因为隐忍而渐渐被所有人轻视。她保护的子民也不善待她,反过来辱骂她,嫌弃她不像父亲、兄长、妹妹那么有骨气。 伊凡气炸了,扔了,去和姐姐抱怨:“这太气人了!我喜欢小公主,大公主为什么总要管那么多?那些骂她的蠢货不配得到她的庇护!” 姐姐说:“我倒是更喜欢大公主。她是个公主,庇护子民是她的责任。” 伊凡想了想,承认姐姐说得也有道理,不过他还是更喜欢小公主。 他对姐姐说:“如果是我,我绝对不忍。” 姐姐先是嘲笑了一顿弟弟竟然把自己代入小公主,然后才说:“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是小公主,我就是大公主。我会选活下来,你是觉得我选错了,打算说服我改变主意,和你一样去死一死吗?” 伊凡还记得当时的自己多么的震撼。他仗着年轻随口谈论自己的生死,姐姐也是一样。他没走心,姐姐也不是故意诘问他。但伊凡这才发现,他经常把不幸的境遇代入自己胡思乱想,却绝对不会去随便幻想被害者是他的亲人。姐姐这么说,他突然间恍然大悟,明白了许多道理。 他张口结舌了半天,才告诉姐姐:“不会的,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很难过,也会感谢你愿意活下来。可惜那时我已经死了,帮不了你什么。” 姐姐听完被气笑了,“你可真没用,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要寻死,对吧?去吧去吧,我也努力尊重你的选择,小公主,你就是被惯坏了!” 伊凡不知道姐姐怎么想,会不会真的遵守诺言。但从此之后,他就明白了,愿意坚持本心活下来的人,选了更难的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