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正常
李斐【老板，请求涨工资。】 白赫轩刚刚整理完手上最后一份病历，正想打开手机休息一下，久违的弹出一条消息。 “......” 很不想回话，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几乎每一条都是不同形式的‘涨工资’，简直是标准的实诚打工人，当然，他全当没看见。 不过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缘分，这么多酒吧那小屁孩怎么就凑巧去了他名下的？不过比起其他乱七八糟的，自家的还是放心点。 掉线老父亲【嗯。】 红包：5000 李斐正躺着跟老婆唧唧歪歪，吐槽他家老板绝对不会回消息，看见红包的时候下巴都快惊掉了！夭折了！他老板是不是被盗号了！ 果断点了一个视频电话。 然后对面火速给挂了，再次发消息变成了红色感叹号。 呼～还是原装老板！ 白赫轩吓得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心跳迅速加快，整个人都是浑身僵硬仿佛被人点了死穴一样，花了整整一分钟才逐渐缓过神来。 他其实有点人际关系恐惧症，俗称社恐，除了家人或者是工作必要的电话或者视频，之外的通通很难忍受，光是看到就浑身紧张，非必要也从不主动打电话寻找别人。 然而和真正的患者又完全不一样。 他是正常人，这种情况不过是对过往某些记忆的逃避现象，只要他愿意能很好的控制住，也不会影响生活与工作，曾经的伪装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不过会加剧他对人际关系的厌恶罢了，这种虚伪的关系，他能做到，别人也一样，若有必要他也会强迫自己接下那个电话，但李斐跟他长期有着利益关系，勉强归为熟悉的人，太假的相处方式会让他想吐。 真正的陌生人他能做到完美伪装，反而是有点熟悉的人，对他暂时没有恶意的人，极度的不适便会蔓延全身，像被人强制按入水中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自己虚伪的同时又厌恶虚假，最终的解决办法那就是保持绝对的距离，不会伤害别人也不必担心被伤害，最终变成不在乎一切、自私自利的烂人。 矛盾，矛盾，矛盾，他活着就是矛盾的存在，为什么他会这么恶心，他还是正常人，他还得活着。 破壳而出的雏鸟舍弃飞行，拾起碎片将自己关入暗无天日的牢笼。 “白哥，明天该你出门诊了。” 深吸一口气，转身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好的。” 啊，果然他好恶心。 深夜回到家，并没有同居人的身影，也是一件好事，完全不同步的时间避免了更多交流与麻烦，拖着疲惫的身躯爬到二楼。 看到唯一的安慰剂，放下伪装跌入其中。 —————— 白赫轩久违地被自己的员工刺激到，整整失眠了两个晚上，那无尽的情绪漩涡折磨得他想吐，恢复冷静状态后，通过好友申请。 生气的老父亲【这个月扣一半工资。】 舒畅了。 今天心情不错，因为总是难得有一天休息时间，刚好睡一觉弥补他损失的精力，下夜班早上回到家后，结果看见鞋柜上熟悉的鞋子，火气蹭蹭蹭往上直冒，根本压抑不住。 “白赫云！” “哥～我放假了！” 一只大型生物毫无顾忌地直接冲过来挂在他身上，勒得差点喘不过气，火药包随即被点燃，破口大骂：“滚下去！我他妈说了多少遍，别粘着我！” 结果抬头看见手里拿着早餐的陆正一，正诧异地盯着他看了又看。 “.......” “赫云，松开我。” 语气瞬间温柔了不少，了解亲哥什么鬼脾气的白赫云还是不舍地松开了手，随后反而恶人先告状的指着陆正一质问道：“哥，你把我情敌带回家干嘛？”说完还装作凶狠的模样瞪着情敌。 陆正一把早餐放在桌子上后，举起双手跟白医生表示他的无辜，不过久违的听见暴躁医生发言，还是忍不住轻笑起来。想起来第一次见面因为他弟弟的原因，白医生也没耐住脾气，跟他交流都是带着火气的，只是后面为了跟他保持距离又变得冷淡起来。 这才是真正的白医生，只有在家人面前才会流露出真心的白医生，这种羁绊，挺让人羡慕的。 “嗯嗯～哥，我饿了，先吃东西。” 一看到老哥脸色变得更冷了，白赫云这神经大条的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蠢事，熟练地开始讨好，拉着他坐到沙发上递给他情敌刚做好的早餐，笑道：“吃点吃点！” 反正现在有外人，他哥才不会发脾气，于是更加大胆放恣地开始抱怨着：“你知道他有多过分嘛！学姐毕业了主动邀请他去酒会唉！要不是我跟去，他肯定接受学姐的表白了......“ 话痨一但张嘴是停不下来的，白赫轩忍着火气，从中也听出来不少东西，事实真相应该是那位学姐八成是收了陆家不少好处，准备算计陆正一，而自家傻弟弟暗恋人家多时，直接谎称年龄，大胆去表白，然后顺便当工具也给算计进去。 他一世英名，怎么会有如此蠢的弟弟啊！ “白医生，我出门买点东西。”陆正一瞧见那都快爆炸的火药桶，识趣的主动离开，出门之后短暂的门外悄悄偷听。 而白赫云也看见情敌走了，无比老实地规规矩矩坐下，准备接受暴风雨的降临。 “早恋，逃课，喝酒。” “我错了，哥......” “坐什么坐！给我站起来！啊！？你多大？回答我！” ....... 白赫轩的火气直接爆发，门都关不住的巨大吼声，那是真正的发火骂人，陆正一都有点被吓到，摇摇头赶忙远离‘凶杀现场’，白医生凶起来真的好可怕！ 屋内还没骂够的白赫轩，看着蠢弟弟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哗哗往下掉，还像只大狗狗一样委屈巴巴地忍着哭声抽噎着，心瞬间软了下去，但又莫名火大。 “我才说了几句，怎么又哭了，自己做错事有什么好哭的！你自己说说你做的什么蠢事！” 白赫云鼓起脸，有些赌气地说道：“呜、我也不想哭，呜呜、嗯，但忍不住又有什么办法！” “你还学会顶嘴了是吧！？” “本来就是啊！呜呜呜、我错了，我说了不会了，干嘛还继续说我啊！你知道我控制不住......”说完索性不再压抑，直接放声地嚎啕大哭着，越哭越伤心，什么哥哥不疼他了，哥哥不要他了，通通都冒了出来。 白赫轩简直头大，这个时期的小鬼怎么这么麻烦，嘴上叛逆顶嘴，偏偏又是爱哭的体质，还诡异地结合在一起，让人心软但又真的好想抽他一顿。 最后还是心软大于怒火，耐着性子开始长篇大论的讲道理，这就是年纪差得太大的弊端，白赫轩每次安慰自己，就当提前体验过当妈是什么样的感觉，想揍人还不能揍的憋屈。 最后这麻烦鬼才收起眼泪，老老实实地服软低头道歉。 等到陆正一回来看见哭得眼睛通红的小可怜，再看见浑身冒着寒气的白医生，打了个冷颤，这么凶的？！都把人骂哭了，是不是以后千万别惹白医生发火比较好？ “你哥说得对，以后出门多个心眼，不然真出事你哥会伤心的。” 随后将买回来的小零食递给了小学弟安抚到，如果他哥能这么管他该多好，可惜没有如果。 “哥，不回家吗？”白赫云抱着零食短暂地原谅了情敌，这才想起来该问的事情，和预想中差不多的答案，只是淡淡地说过几天再说。 随后白赫轩实在扛不住睡意，起身回卧室休息，任由两个小鬼相互折腾，至于会不会吵起来，完全不担心，他弟和他完全相反，跟只大金毛狗狗一样，非常话痨和自来熟，最强的战绩，还是小学的时候直接交上了高中生的朋友，天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陆正一也好奇地盯着这位弟弟观察了许久，一般人知道自家哥哥莫名捡回一个人，都会有所防备，没准还会出现‘离我哥远一点’，‘不准抢我哥哥！’这种类似的标准台词。 正想怎么搭话的时候，对方气愤地抽了几张纸快速擦干眼泪，声音还有些哽咽地说道：“别讨厌我哥，他对我好才会这样。” “白医生很好，我怎么会讨厌？” 虽然脾气很糟糕，但不至于讨厌吧？ 白赫云没再说话，抬头仔细看了看眼前的情敌，虽然喝醉了但还有印象，叫陆正一？奇怪的名字，应该是陆家那位私生子，当时他怎么就被‘爱情’冲昏了头，仔细想想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劲啊。 靠在沙发上仰头叹了一口，私生子，不难怪他哥会捡回来，但看样子还暂时被他哥划归为陌生人那一类，那多余的话他也不会说出口。 “早餐很好吃哦，谢谢～” 陆正一看着笑得很开心的小鬼，也一同笑了起来，那是没有任何隔阂真诚的笑容，至于早餐，白赫云来的时候他正在尝试练习，对方意外地很敏锐发现他的不对劲，没有过界询问，也没有厌恶，只是默默主动走进厨房帮他切菜，这性子真的完全跟白医生相反，如果不是长得十分相似，寻常人也不会往兄弟方面联想。 白赫云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抬手示意噤声，小声地温柔说道：“我知道，他毕竟是医生嘛。”说完让陆正一随他一同出门。 关上房门后，这才笑嘻嘻地跟情敌打趣：“别那么吃惊，我哥比我更聪明，对于观察人也更敏锐，所以你想保持现状别再进厨房了，一次两次还好，多了迟早会露出端倪。” 想了想这人应该在他哥这里长住，还是委婉的提醒了几句。 “他只是不想主动去发现而已。” 白赫云挥手告别，这点提示足以，他哥从小便作为继承人培养，哪怕再怎么年轻，那依旧是非常可怕的存在，甚至还去学了医，只要他想，玩弄人心简直是轻而易举，这点掩饰在他哥眼中怎么够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