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故事
吃饱后，陆正一因为下夜班得到了特殊福利——可以不用收拾残局安安心心躺沙发上当一条咸鱼。 好奇地瞟见厨房里和弟弟开玩笑打趣的白医生，陆正一又发现了一件特别的事情，对方不像往常一样冷清保持沉默不言，甚至开始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许多奇奇怪怪的嘱托，什么按时写完作业，天冷主动加衣服，比起像哥哥更像烦人的老妈子。 白医生似乎只是看起来像高岭之花，实际上反而是个特别爱操心唠叨的人？可惜他只在有亲人的情况下才会有所展露，刚刚相处也比平时更加亲切和温和，那种失落感又席卷而来，真讨厌，最近情绪控制不大好，多少还是被学校那次意外影响到了。 他不想说自己在良高的原因，很简单，不想被怜悯，不想被同情，白赫云心太软了。 上次本该中圈套的是另一位男生，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针对他下的套，他也不怨恨学姐，毕竟面对威胁和诱惑的双重折磨，普通学生怎么能抵挡得住？既然他哥想看，那何不如满足呢？主动踩入陷阱变为任人宰割的羔羊，可上天总是在运气最糟糕的时候给他带去一抹暖阳。 白赫云这傻小子主动献身为学姐挡酒，虽然后面也隐约察觉到大家只是想利用学姐随便灌醉一个人，但依旧不愿意停下，因为比起自己中圈套，他更害怕一位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面临危险。 甚至看见那杯不对劲的酒也想为他挡下，而他对白赫云来说不过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酒有问题，别喝。” 明明喝得已经晕乎乎的了，还偷偷凑到他耳边提醒，边说还妄图夺走他手上那杯酒，其实可以完全甩锅给这倒霉小子，独自逃跑，但世上总有坏心的人，也有不求任何回报的善人，最终仰头将那杯酒全部灌入胃内。 【你可以坏心眼地利用善心，但永远别忘了回报这份善意。】 那位哥哥的话，他一直铭记在心，不曾忘记，哪怕已经记不清容貌，甚至连名字都没有问过。 随后看见从厨房偷懒溜出来的白赫轩，再次尝试越界故意询问道：“白医生，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弟弟才帮我的？” 面对如此直截了当的问话，白赫轩一时没反应过来，皱着眉头看向沙发上慵懒轻笑着的小子莫名火大，明明藏了一肚子坏水，却又无法让人对他真正的生气。 十分难得地摆出商谈时狐狸般狡猾的笑容，调侃道：“怎么，还想我负责？我说了，我不收成年孤儿。” 言下之意，是你主动赖上的，别妄图跟他攀关系。 陆正一差点被那副笑容所蛊惑，不用于往常极致的克制与隐忍，那是骨子里天生的傲，真正的猛兽，无论如何都藏不住那双爪子的锋芒，危险却又是让人上瘾的剧毒。 同样摆出人畜无害的可怜模样，小声地调侃着：“那可是初吻，当然得负责呀？” “什么初吻？！” 还没等白赫轩回击过去，傻狗狗听见八卦的气息立马兴奋地冲入其中，左看右看，思索应该不是他哥，转头直勾勾地盯着陆正一，就算是情敌的八卦他也想听！ “保密～” “......” 然后倒霉的白赫云就成了炸毛猫猫的出气筒，被抓住念叨了整整半个小时，或许是太过于疲惫，又或许是压抑的情绪得到不少疏解，陆正一在念叨中不知不觉沉睡过去。 “我还是第一次见比我能睡的！这都能睡着？！是不是我学会了就能不被骂......” 白赫云扭头看见熟睡的情敌，拉着白赫轩兴奋地围观，结果还没说完又被自家哥哥掐了一把，警示他安静点。 想着陆正一就跟睡美人一样，鬼都叫不醒，白赫轩便大胆地当面直接教育自家这位蠢弟弟，严肃警告道：“上良高了不准打听太多，尊重别人的隐私。” “哥，我又不是真的八卦精，这次纯粹是你带人回来太奇怪了！我发誓，除了知道他跟我一样，其余的什么都不清楚。” 白赫云无奈地举着手发誓，他也不愿意在背后嚼人舌根，同时了解自己哥哥的脾气，表面大恶人，实则大善人，只不过偶尔心软时又会很别扭的否认，最离谱的时候甚至直接说恶毒的话语，作为亲人偶尔也被狠狠刺伤过。 偷偷叹了一口气，笑着问到：“哥，你真把他当成我来照顾了？” 白赫轩仔细想了想，确实一开始是因为私生子而产生一丝同情，可又和赫云这种直来直去的傻狗不一样，小鹿藏了不少坏心思，一点点试探他的底线，狡猾又小心翼翼地踏入他的领地，但本质却十分纯洁不包含任何恶意，怎么让人舍得忍心赶走？ 最终得出答案笑道：“你要是像他这么坏心眼，我早揍得你姓什么不知道。” “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骂我蠢！” —————— 陆正一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习惯性地拿起手机看看时间，22：31，果然又迟到了，因为没有设闹钟的原因迟到得更加离谱，正准备打电话道歉的时候，发现店长早些时候给他发了不少信息。 【坏消息，我们停业了，哭哭～】 翻到最上面的时候差点就心脏骤停，不会就失业了吧？！他就算考得再好，学费也还差了一点。 【好消息，老板总算捡回良心给我们带薪休假三天！】 【坏笑.jpg，被吓到了？我还以为你睡着了，结果打电话秒挂哎？是不是跟哪个美女约会去了？】 陆正一又翻到聊天记录，店长17点左右到的时候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估计是白医生上夜班前嫌吵人顺手给他挂了。 正奇怪白医生应该不是会随意挂别人电话的人，抬头就注意到桌子上明晃晃的纸条。 【过劳当心猝死，给你老板请假好好休息一天。】 过劳，看着纸条上来自医生的忠告，轻声笑了出来，不愧是精神科的医生，这么快便察觉到他打两份工了，不过这段时间日夜颠倒确实太过于疲惫，难得白医生好心那他就心安理得的接受吧。 之后拿起手机回了个电话给店长，详细询问是什么情况，似乎是店长经常摸鱼，导致账目出了点小问题，上面那位老板罕见的生气了打算亲自过去整理。 “好奇怪啊，之前我也偷懒，他也只是口头上骂几句，这次居然要自己来看账本！果然摸鱼多了是要被查岗的.......” 陆正一听着抱怨偷偷抿笑，他还奇怪店主经常偷懒怎么还没被查岗呢，跟开始的印象完全不同，李斐只是来按时开店，下班后算账，偶尔外出进货，其余大部分时间就瘫痪在后勤办公室里打游戏，甚至不是手机游戏。 那间办公室里摆上的是电竞专用电脑，价值绝对不菲，而李斐似乎是隐藏大神，偶尔看过几次，那技术实属大佬级别，他这个隐藏游戏宅都忍不住心动想抱大腿，还打什么工，干脆跟着店长摸鱼算了。 可惜那是不可能的，跟李斐打趣道：“要不是你结婚了，我还以为老板才是你的正牌呢，哪家老板对员工这么好啊，李哥之后还是少摸鱼，学学狐狸报恩？” 李斐这一个月早就看清陆正一是个黑心鹿，看看，一逮住机会就调侃他，想起好久没大家一起聚会过，提议道：“难得老板给休假，后天晚上聚个餐？庆祝小鹿成为最佳员工！” “饶了我吧，你们好好工作我也不至于成为最佳啊......” 没错，这家店除了他，甚至服务员都是超级摸鱼怪，能好好运营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那位老板心也太大了吧。 “之后包夜不？哥哥们带你飞～” 陆正一眼睛都亮了不少，他许久没碰早就手痒得不行，更何况还是跟着真正的大佬，立马点头答应：“李哥，我新手，很菜。” 李斐见过陆正一路过时痴迷的模样，新手？游戏宅之间可是有雷达的，挑衅道：“呀，别装了，隐藏实力小心我开除你。” “是不是你们老板也是同类？才会纵容你上班摸鱼？”陆正一对这位老板实在太好奇了，果然神秘人都有着诡异的吸引力，如果也是喜好游戏的，没准还没成为不错的朋友。 李斐回想起久远的记忆，说起来跟那只别扭猫共事这么久是相当神奇的一件事，也是缘分？缓缓说道：“唔，老板压根不玩游戏的，有次聚会想让他试试，结果那家伙当场发火气走了，之后大家也不敢去踩老板的底线。” 不过纵容他这一点，李斐是真的非常感谢别扭猫的，不然就那坏脾气，真没人能在他手下工作这么长时间，笑道：“至于摸鱼，我没说过？年轻时我喜欢秀恩爱，写成故事到处发表，其实写得特别烂，但有位网友每天都在催更，从不间断，偶尔聊过几次，对方应该是个特别向往爱情的小女孩。” 陆正一安安静静地聆听着，店长一定也遇见过糟糕的事情，只听见电话里李斐长叹一口气，继续诉说他自己的故事。 “你大概也猜得到我原来的工作，因为外貌我被队友骚扰，拒绝后依旧污蔑造谣跟他是一对的，网络嘛，扒出我跟老婆秀恩爱的帖子，不分青红皂白开始抨击我骗人同妻，骂我倒是无所谓。” 李斐被人误解早就习惯了，可每当回想起那段日子，依旧按耐不住火气骂道：“她们更多的是去伤害我老婆，骂她小三，太难听的话我也不想脏了你的耳朵，当然结局当然是为了老婆放弃事业～老婆才是真爱！不过因为我只会打游戏，网上名声差也不可能复出，找不到工作，就差去餐馆刷盘子了。” “然后那位网友把你介绍给老板？” “对哦，结果当时见到老板我差点以为我被卖了，你知道那些富二代都有点那啥，男女不忌，老板更是其中的领头，浑身上下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陆正一太清楚那帮富家子弟是什么德行，没想到老板竟然也是其中一员，不过想想确实，有钱这摸鱼酒吧才开得下去啊。 “当时面试那晚，这大爷还跟人在酒吧打架，还是直接把人揍进医院的狠人啊，吓得我更想跑了。” 想到别扭猫之后扭扭捏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结果，过后老板怕吓到我，红着脸手足无措地一直在道歉，劝说我留下，他的酒吧没人管理快倒闭了，他太凶也没人应聘，无奈只能网上找人帮忙，反正说得贼惨，跟之前都凶狠样完全相反，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富二代，挺有趣的？” “然后你坑了一套电脑，顺便允许你摸鱼。” “讨厌～美好的回忆就不要用残忍的现实打碎嘛～”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不过都默默认同了老板是个心善的冤大头，听完故事后，陆正一也重新倒回沙发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偏见与谣言永远随处可见，总能轻易摧毁正常的生活，但那又如何，前进的步伐依旧不会停下，不会放弃寻找那一束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