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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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你的名字 谢延秋离开拾仙岛之前找了闻溪一趟,在整个浮云阁,他们俩的关系最好。 闻溪听了来意,说:“你让我太难办了。” “又不是让你犯原则性错误,有什么难办。” “你得告诉我具体打算,父亲发起火来可不会因为我是他儿子就网开一面。” “我能有什么打算,就是拖字诀。”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没有任何意义。” “你先帮我这一次,我得好好想想。” “你该不会是看上那只妖精了吧?” “没有……” “听说你们在破庙里同吃同住一个多月,他全身香喷喷的,长得也不赖,你能不动心?”闻溪才不信。 “我是君子,懂吗,坐怀不乱。”谢延秋突然很烦躁,环绕身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顺眼,“交代你的事别忘了,我先走了。” 回到家,他仔细梳理玉秋和沈虹的话,她们似乎可以互相印证,可见确实没有隐瞒。然而到底少了哪部分记忆,如今恐怕只有师尊知道了。 又过几日,贾半仙来看他。 他冷眼盯着桌上的果篮,问:“我师尊是不是见过你了?” 贾半仙唉声叹气:“这事儿可真不怪我。闻钺知道你我的关系,所以不停追问你在哪儿,你给我打电话那会儿他就在边上。” “那他是怎么知道我具体位置的?” “闻掌门是何许人,能只听章玉泽的一面之词吗,要我猜,他早在章玉泽打小报告之后就暗中调查了,章玉泽一有动静,他立即就知道。” “这样一来倒也说得通。”他点点头,不再纠结以前之事,“对了,你认不认什么人,可以把抹去的记忆再找回来?” 贾半仙问:“你要干嘛?” “你别管,只说你认不认识。” “我倒是认识一个半妖,是妖医夙辞的第四代徒弟,专门给妖精看各种术法留下的后遗症……” “夙辞?”谢延秋没听说过。 贾半仙道:“他是妖界的神医,传说曾在承明宫侍奉过妖皇。” 谢延秋哈哈笑道:“承明宫?妖皇?你在这讲神话故事呢,那都是后人编出来的,这你也信。” “夙辞确有其人,医术了得。”贾半仙被嘲笑了,倒也不生气,自顾自道,“他的传人自然也是有本事的,你要不信就算了。” “我信,你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半仙人,我一介凡人哪敢质疑。”谢延秋道,“帮我联系一下吧。” “价钱可不低。” “你先帮我垫上,到时候一并还你。” “你先前说好三倍的。” “可以可以,十倍都行。”谢延秋想都没想就胡乱答应,“越快越好。” 贾半仙走到一旁播通电话,窃窃私语一阵后,对他笑道:“你运气真不错,今天下午正好有个病人临时有事不去,他有空。”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走。” *** 高档的写字楼,装潢考究的房间,谢延秋站在其中觉得眩晕,现在一个妖精的从业环境都这么豪华了吗? 而比他更眩晕的是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他眼睛瞪得贼圆,仿佛见了鬼,指着谢延秋,对贾半仙道:“你竟带了个捉妖师来看病。” 贾半仙无所谓道:“医者父母心,你还挑病人吗,这位可是大客户,有钱。” “话是没错,可要是别人知道我给捉妖师看病,都会吓得不敢来了。” 趁他们说话的时候,谢延秋仔细打量医生。果真是个半妖,人身猫头,也不知是修炼出了岔子还是生来就如此,不过倒是比凌禹洞中的那些个半妖长得要可爱的多。 贾半仙拉着玲珑猫好一阵嘀咕,然后对谢延秋说,“已经说定了,你回去可别到处乱说就行。” 谢延秋道:“我保证守口如瓶。” 玲珑猫道:“要是我的祖师爷夙辞还在世,定能帮到你,但我嘛,医术浅薄,你多担待。”说罢,让谢延秋坐在一张躺椅上,“任何术法其实都是人们创作出来违背自然规律的,所以不可能完全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肯定会留下些什么。记忆消除也是如此,无论手法多么干净利落,但只要心中不愿忘记,就总能在大脑深处留下蛛丝马迹。我没法还原所有记忆,但可以凭残存的碎片帮你构建出一个大致轮廓。”他给谢延秋一杯掺了粉末的水。 “这是什么?” “帮你安神的,你需要静下心来,不受外界干扰,直面内心深处。”玲珑猫抖着胡须,说道,“放心吧,我可是有职业道德的,不会害自己的病人。” 谢延秋不再犹豫,一饮而尽。很快身心皆放松下来,脑中混沌,好似要睡过去,耳边有说话声,但听不清,只觉周身暖暖的,勉强抬眼,玲珑猫正在施法,红光四射,耀眼非常,他不得不又合上眼皮。 再睁开眼,他坐在一个空房间里,四周白白的,只有一扇门。 他推门出去,外面是青翠的草坪,鸟语花香宛如仙境。 鸟鸣中传来几声异响,他寻着声音找,在不远处发现一个棕灰色的毛团,蜷在石头下方,正用前爪捧着一个苹果啃食。 那东西他说不清是什么,耳朵小小的,嘴巴尖尖的,玻璃珠似的眼睛炯炯有神,两个爪子又粗又短,苹果几次掉下来,看得他笑出声。 那毛团明显是幼兽模样,但听到他的声音却做出个凶狠的表情,嘴巴大张露出尖牙,只可惜嘴里还有苹果没有咽下,稀里哗啦全都掉在地上,它见状急忙低下身子去捡食,显得越发蠢萌。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说:“你是什么,毛茸茸的真好玩。” 幼兽对他的抚摸躲闪不及,吓得扔掉苹果转身就跑,可还没跑几步就被一只大手捞起:“你真可爱。” 幼兽直直看着他,尾巴向上卷,身上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他说:“以后咱俩就是好朋友了,我给你带肉包子吃。我叫谢延秋,你叫什么?” 幼兽挣扎逃走,爪子在他手腕上留下几道红痕。 天空忽然阴暗,大地在颤抖。 他跌倒在地上,再爬起来,却见一只白色的猫脑袋在眼前晃。 “你……”他陡然回过神,哪里还有什么草地,分明是在玲珑猫的治疗室。 “想起什么了吗?”玲珑猫道,“给你施法的人太过强大,我只抓住了一点点记忆残片,但愿对你有用。” 谢延秋不发一语撸起袖子看手腕,那里什么都没有,可依旧刺痛,他知道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在幻境中,小时候的他尚且不知幼兽为何物,但现在他绝不会认错,那是只大灵猫。 他不顾玲珑猫的叫喊冲出房间,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心里极乱。他好似抓住了什么,又错过了什么。古庙,灵猫,以及他在溪边捡到的石子……所有的一切串联起来,都指向一个事实。 晚上,他接到物业公司催缴物业费的电话,随意敷衍几句挂掉后,突然想起什么,拿下玄关贴着的缴费通知单仔细看,那上面写着门牌号和金额,唯独没写他的名字。 开头称呼仅仅是,谢先生。 电光石火间,他终于全明白了。 *** 孟萦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静谧的秋日午后。 彼时,他还是只还没长大的幼兽,藏在月老庙神像后面,在善男信女们离开后偷溜出来吃贡品。 自从父母惨死,他已经这样独自过了半年多。说实话,他不喜欢供桌上的瓜果,虽然很新鲜也很香甜,但他吃下去后总是肚子不舒服,他想吃肉。 他试着扑捉偶尔出现的老鼠,但老鼠显然比他更机灵。 一天下午,庙里空出来,他探头探脑,从供桌上叼起一个苹果,到角落里啃食。他太饿了,狼吞虎咽,以至于都没发现眼前站了个人类。 那人似乎说了什么,他听不懂,但那声音真好听,脆脆的,像外面柳树上的黄鹂,他从声音和身形分辨出这是个人类男孩儿。 男孩儿抱起他,他害怕极了以为要死了,极力做出凶悍的样子,但男孩儿只是抚摸他皮毛,跟他说话。他摇晃着着跳下去,逃之夭夭。 第二天,他又溜出来找吃的,却被一阵鲜香的气味吸引。在庙外面的柳树下,昨日的男孩儿拿着一个圆白色的东西朝他招手。 他不认得那东西,只知道是人类的食物。试着咬一口,肉汁溢出,满口飘香。他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男孩儿又抱起他,但这一次他既没有挣扎也没有逃跑,乖顺地任由柔嫩的小手掌抚摸脊背和尾巴。 渐渐的,他能听懂一些人类的话语。男孩儿自称叫谢延秋,并且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孟萦,说这是一部动画片里的主人公的名字。 他不知道什么是动画片,但这名字真好听,只要是谢延秋起的名字都好听。 谢延秋每日都来找他,把他放到腿上,肚皮上,臂弯里,搂在怀中爱不释手。有时他们到溪边玩,他钻到水里和谢延秋一起游泳戏水。玩累了,他们便一人一兽躺在河滩上晒太阳,谢延秋会用小刀在石头上刻自己的名字缩写给他看,不过他看不懂,只觉得那就是两个交叉的竖道。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喜欢谢延秋,越想变成人类,每天都盼望着能和谢延秋手拉手奔跑,做真正的朋友。 一天,他叼了根红线给谢延秋,这是他前几天偷学来的。当时一对男女也是这样,将红线交到彼此手中,然后开心地笑着,虔诚地祈求月老的祝福。 谢延秋拿了红线,摸摸他的脑袋:“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他摇头。 “只有互相喜欢爱慕的人想跟对方过一辈子时才会用到。” 他仔细想想,点点头,愿意和谢延秋过一辈子。 谢延秋收起红绳:“你要是人就好了,我也愿意和你过一辈子。” 他低下头趴在脚边,蔫头耷脑。 谢延秋消沉一阵后忽然叫道:“哎,我还不知道你是男孩儿女孩儿呢?” 他开口想说是男孩儿,但却只发出一声细微的哼鸣。 谢延秋让他肚皮向上仰面躺着,拨开蜷曲的尾巴仔细观察他的屁股,他嗷的一声翻身跑开。 “哈哈哈哈……”谢延秋乐得前仰后合,“你还害羞了……” 他躲在草丛里不出来,心里直说讨厌。 冬去春来,他们每天都很快乐。直到有一天,谢延秋忽然给他拿了好多好吃的东西,向他告别。 那天他跟了谢延秋很久,直到能看见人类村庄时才依依不舍地站定,叼着他的裤腿不愿让他离开。 “我还会回来的,母亲非说我病了,要我去城里看病,等病好了就回来看你。我们拉勾。”谢延秋伸出小拇指勾住他的爪子。 之后的每一天,他都在等待,一天两天三天……一个月两个月,一年,十年……哪怕他终于吸够了庙里的香火气化成了人,真的能够手拉手一起玩了,谢延秋都再没回来过。 他在孤寂中又度过了十年,然后鼓起勇气走了出去。 “梦到伤心事了吗?”陌生的声音打破梦境,他醒来。 眼前是章玉泽。 孟萦说:“没有,是高兴的事儿。” “那为什么哭了?” 他这才发现早已泪流满面,胡乱抹干净脸,说:“你来干什么?” 章玉泽弹指,一道白光射出,卷在他的脖子上收紧,拉进彼此距离。 “放开我!”他感到微微窒息,吓得大叫。 章玉泽道:“安静,师尊很快就回来了,而谢延秋却只会想出破坏炼妖炉这种蠢办法,你指望他救你吗?” “他是捉妖师我是妖,他杀我,天经地义。我认命了。” “啧啧……要真是这样就好了,我看得出来你喜欢他。那天晚上,你们走在巷子里,我暗中观察,你总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瞧他,又在他转头看你时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你放开我!”一想到谢延秋,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 章玉泽凑近:“我能救你。” “什么?”孟萦下意识道。 “现在听好。师尊已经命我和谢延秋三日后当面述职,那天晚些时候,我会想办法调开看守,制造混乱,你趁乱逃走。”章玉泽掏出几张符咒交给他,“遇到阻碍就把符扔出去,一米之内的人都会暂时被定住。” “为什么帮我?” 章玉泽笑道:“我有我的理由,跟你没关系,到时候谢延秋会在码头等,如果他同意的话。” “他如果不同意呢,他不会背叛浮云阁。” “那就要看你在他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了。” 他惨笑:“他不会来的。” 章玉泽表情微妙:“那可不一定,他在乎你。记住,这是唯一的机会,好好把握。” 白光暗下去,孟萦倚在凹凸不平的墙上,手里攥着符咒,回味章玉泽最后的话,谢延秋真的在乎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