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新春伊始,冰雪消融,枝头抽出新绿,农家人早早开始了新年的忙碌。 邺城作为岚苍国都,坊市间自辰时起便人声鼎沸,坊间炊烟袅袅,一家老少或穿旧服或着新衣,忙着为生活奔波;集市更是热闹,玩杂耍的锣声,捏糖人的叫卖声,客栈小二的引客声不绝于耳。 百姓们脸上溢着欢笑,无论生活是否富贵,都能感到幸福和乐。 却有一人与此盛景格格不入,在茶楼上对着一壶上好碧螺春愁眉不展。 “我说梓琼兄,你别急啊,他不过是丑了些,运道差些,据说脾性还是不错的,皇上指的亲,总不会害你。”程湛饮了口茶,笑呵呵地看向对面一脸菜色的乔淮。 今日上朝,乔淮猛然被当庭指婚,指的还是当今圣上胞弟瑞亲王爷家的世子,惊得他连拒绝的话都没敢说出口。 这不刚下朝就扯了好友商量对策,哪知这个不靠谱的,看见他就发笑,平时挺有主意,今天倒好,废话说了一堆,半点用处没有,当真浪费了这一壶好茶。 “要嘲笑以后再笑!现在,我要知道怎么才能拒了这门亲!”乔淮抢过程湛的杯子,气急败坏骂道。 他是真的不想娶这个什么瑞亲王之子,天下谁人不知,瑞亲王世子段晔面如夜叉,刑母克妻,又不得王爷宠爱,别说女子不愿嫁,便是选男人都寻不到一门亲事,不然就凭这家世地位,怎又沦落到嫁人为妻。 “能有什么办法,皇上金口玉言,你还想抗旨不成?”程湛也无能为力,这瑞亲王是当今皇帝的亲兄弟,两人手足情深,连带着皇上对这个侄子也颇为怜爱。 可这瑞亲王府偏偏后院不安宁,先瑞王妃早亡,新续的这位平日便暗自打压段晔,生了儿子后更是跋扈。瑞亲王因着嫡妻难产而亡,也不待见嫡子,皇帝有心提点,却不好插手人家家务事,只能略微帮扶一二。 就说他这亲事,向来是父母之命,皇帝本没想管。可瑞王妃贪心不足,竟要为他张罗出嫁之事,瑞亲王也听之任之。 皇帝听后大怒,皇家嫡长子,怎能雌伏人下!欲召瑞亲王训斥一番,打消他这荒唐念头,偏偏事主本人求见,二人在御书房谈了近一个时辰,听小太监传言说段晔自称对朝中新贵乔淮一见钟情,愿委身下嫁。随后便出了今早皇帝指婚这档子事。 乔淮自接了圣旨便一直愁眉不展,想来他没干过什么坏事吧,怎么就被盯上了,那王府公子他根本就没见过啊!这芝麻大小的四品官娶一个皇亲国戚,他都担心折寿。 现在听得程湛这么说,更是郁闷,难道真的没有反抗的余地吗? 看乔淮这幅死样子,程湛也不复刚才那般调笑,正了正脸色,道:“乔淮,你要明白,那段晔毕竟是皇室宗亲中的正经嫡子,王爷糊涂被妇人糊弄已使龙颜大怒,你若拒婚无异火上浇油。” 顿了了片刻,又轻笑一声,“况且如今人人都知世子对你情根深种…所以这门亲事,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程湛家世煊赫,对于天家人脾性自是比乔淮了解更多。 听完程湛的话,乔淮眉头锁得更紧。他是真的不想娶啊,倒不是不喜欢男人,就是因为喜欢男人才为难。 他有喜欢的人啊,本是怕他受委屈才没有拿到明面上给个名分,毕竟这世间对嫁过人的男子实在苛刻。可现在倒好,等那位进了门,还不知要如何。 虽说他才是一家之主,可毕竟地位差距在那摆着,没了世子位人也是正儿八经王府公子,自己这不过小小户部郎中,又无世家大族撑腰,如何压的住他。 程湛明白乔淮的心思,可又能如何,难不成怪他娶妻太晚? “不必太过担心,毕竟是嫁来的人,不喜欢晾着就好。房内之事…不过分出格陛下自不会管,且恐怕到时他还要倚靠你,你安心等着大婚罢。” 话虽如此,可多娶一个不爱之人总是累赘,只是眼下确无良计,两人聊了几句,便各自离开了。 乔淮这些天真是愁破了头。一边想辙退婚,一边又要向自家那位解释,这人啊,太优秀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