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

    当B市人民沉浸在元旦假期的喜悦之中时，国检开始了。

    抽签的时候是视频连线，许志强镇定的看着画面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周启明挤到他身旁悄悄握住他的手腕，当检查组第四次打开字条时才是B市，也就意味着他们还剩三天最后准备期，所检察的区域会在高铁上定夺。当所有人都在找关系套内部消息的时候，只有B市的市长不慌不忙，戴杰急得嘴上起好几个水泡，市长一句想走捷径说明你们工作还没做到位给大家堵了回来，周启明也爱莫能助，回避机制导致他知道的消息是最少的。

    许志强这几天开着城管巡逻车来回扫荡，看创城标语是否有误，宣传画内容是否过期，大坏境是否整洁，不光是创城组，从市秘书办到最基层的社区工作人员这几天起早贪黑在遛马路，有不好的地方立刻整改，导致这几天街上的居民还没工作人员多。许志强看他们探头探脑的样子有点想笑，这怎么跟拍谍战片似的，不过想到满意度调查许志强就笑不起来了。

    有的地区送礼物讨好居民，反而因为数量有限惹得大家不快活，许志强推测检查组抽查范围应该会在1－3楼，太高层时间不够，他计划将临近几个社区的基层工作人员联合起来，约莫有几百人，两人为一组带着礼物上居民家中冒充住户填写表格，上面虽然明令禁止工作人员参与，但基层人员流动性大，人数众多，只要检查组不细查不会发现，眼下只有铤而走险，许志强承诺，如果露馅后果他一人承担。

    就在检查组到来前一晚许志强接到一通电话，看号码对方应该在公用电话亭，这个节骨眼是谁会来找自己，许志强接通电话的一瞬间按下通话录音。

    “我是公孙弘。”

    对方的语气有些急促，许志强挑了一下眉思索公孙弘是谁，哦，那个跟自己上过床的纯情小处男：“什么事？”

    “你周围没人吧，我有重要事情跟你说。”

    “没有，你说。”

    “这次B市满意度调查我是学生队长，上头已经内定查你的星箜区，明天自由检查的时候我们在你家碰个头，你把地址报给我一下，快点，我这边要集合出发了，我骗他们说上洗手间。”

    许志强有些愣怔，说完公寓地址那头的电话就挂断了，如果小处男所言属实他这次就真的走狗屎运了，最难啃的骨头变成囊中之物，有些兴奋的许志强一夜都没怎么入眠。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检查组到达B市高铁站，市长领着一众领导接待，其他人等候群里通知，约莫八点的样子群里出了消息，B市检查四个区，两个县城，四个区中许志强的天壤和钱塘就占了两个名额，周启明的区占了一个。检查组并不会兴师动众一大波人检查，他们会在八点半开始依次离开酒店，两三人一组伪装成居民坐出租或者公交进行检查。戴杰不知道从哪搞到了酒店的监控，将出行人员的影像发到群里让各区派人追踪，他一直在县城等候没办法控制全局，希望各区域互相协助，绷紧神经。

    约莫中午十一点的时候检查组集合到市中心的酒店吃饭，许志强则在酒店门口待命，并让工作人员继续维持大环境，万一这群人饭后散步发现纰漏就功亏一篑了。十二点半的时候检查组回酒店，下午两点半继续检查，六点全员集合，于七点开始进行市民满意度调查，许志强和公孙弘约定的时间在下午三点半，他让赵茜看着点就飞速赶往公寓。

    公寓树荫下站着一位身穿白色短羽绒服的年轻男子，许志强走上前才觉得这张俊秀的脸有些眼熟，但比之前褪去了一些稚气。公孙弘却是看许志强看呆了，估摸着今晚要陪检查组许志强特意穿上一套深黑暗纹西装，气质容貌比广告里的混血男模还胜上一筹，许志强知道今儿自己挺帅气但他没时间让公孙弘隔这犯花痴：“你知道晚上会抽哪几个小区吗？”

    公孙弘不太敢直视许志强的眼睛，抬头盯着对方的青茬回答：“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事的，中午领导抽好了，喏，就是这三个小区，我给记在字条上了，今天下午领导让我出来就是为了熟悉地形，我的手机明天才能下发，我们先商量好路线图，我带他们去哪几个单元。”

    看来对方说的是真的，许志强连忙把人请回家倒上一杯热茶，坐下后掏出手机给他看小区单元图片。两人坐得很近，由于公孙弘身高一米七八比许志强矮大半个头，许志强跟他说话弯着腰，热气喷在对方脸上，不一会公孙弘净白的小脸就变得通红，看他这样许志强有点不放心，谈话结束加问了一句：“你记住了吗？要我给你写在纸上吗？”

    公孙弘点点头：“记住了，你放心。”

    临分别前公孙弘有些犹豫不知道怎么开口，许志强忙着开会部署没时间跟他打哑谜，直接承诺道：“等创城结束我会带你在B市多玩几天。”

    公孙弘顿时眼前一亮，这才开心的离开了，那上挑的凤眼一闪而过，许志强知道当初觉得他像什么明星了，原来是个小沈明泽，但和沈明泽气质大相径庭，却也平分秋色。

    晚上检查组果然不出所料，提出要在星箜区的网红夜市就餐，市里面安排许志强、周启明、赵茜和汪宛如陪同，饶是见过世面一众人员也被这帅哥美女的组合惊艳到了，尤其是许志强和周启明，这样的帅哥平日里哪里见得到，稍后要做问卷调查的学生们叽叽喳喳围着两人合影。领导们看这情况也不责怪反而也拿起手机录了些视频，气氛很是融洽。到后面进小区的路线完全按照许志强部署的来，开过小会的人都惊呆了，纷纷认为许志强不简单，比周公子路子还广，送检查组回酒店后工作还不算结束，明早他们还要吃早饭去坐高铁，负责相关区域的人员要继续坚持，许志强这边轻松了许多，只安排了些人手明早在路边巡逻一下，等创城结束给大家轮休。

    检查组走后，中午市长就集中人员开了总结会，表示这次创城检查过程很圆满，对方没扣什么大分，成功与否还要看月末的通知，大家不能把检查当做最终目标，要保持成果不能松懈。戴杰开小会的时候可比市长实际多了，直接表示今晚他请客，接下来大家休假半个月，后半个月一对一休息，整理资料，会后他把周启明和许志强留了下来其他人先去餐厅集合。许志强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把自己留下来，而且是跟周启明一块聊，看来他们的调动方向一致，表扬了一会戴杰开始引入正题，周省长提出如果这次创城成功会把他们调往省级单位，让两人做好后续考察准备。

    许志强皱眉：“领导，没别的选项吗？只有去省里？”

    戴杰被问得一蒙，这小伙子被天上的馅饼砸傻了：“你不想去省里还想去哪？”

    “领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认为我现在根基不稳现在去省里未免.....”

    “这有什么？你们是去基层又不是直接平步青云，到时候你可能还比周启明高一级，他因为周省长的缘故还要再接受组织上的历练。”

    “领导，我想去市其他部门或者下区里，一步一步来，我现在的能力还没法胜任省里的相关工作，我不想到时候一下摔个大跟头，你看你再委婉点跟上面说说？”

    戴杰见许志强态度坚决只要答应下来：“等结果出来后我找省里的谈谈，现在不急，这一个月你也再想想，现在咱们喝酒去，这次创城你小子功不可没啊！”

    许志强谦让了几句三人就驾车来到餐厅，戴杰这次下了血本请大家吃B市最贵的自助餐，人均一千多。刘宣简直是气氛组的挨个起哄喝酒，许志强这些天熬夜太多根本不想沾酒，跟戴杰过了两杯就推辞身体不舒服喝白开水去了，周启明也没吃踏实挨着许志强看他的脸色，见许志强不舒服要送他到医院看看，两人吃了不到四十分钟就推辞离开了。没有人敢劝周启明喝酒，他就承担了驾驶员的职责，这是两人时隔一年多再乘坐一辆车，出于礼节许志强坐在副驾驶头偏向一边，不太想和周启明搭话，周启明出乎意料没把许志强送回公寓，而是把他拉到一家中医推拿店。

    “这里的店长我认识，是B市有名的老中医，我爸以前不舒服就找他调养的。”

    “谢谢。”许志强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跟着周启明下了车，这老中医手法真的不错，许志强本来腰酸背痛脖子酸，经过老中医一个多小时调养舒缓很多，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周启明还买来了热乎的解酒茶，许志强喝得心里熨帖极了，两人在包间独处的时候许志强不再绷着，躺到周启明大腿上，周启明愣怔了一会帮许志强抚平额前的碎发，帮他揉捏太阳穴。

    许志强都快睡着了，周启明这才温声细语开口：“你和我一起去省里吧，你想坐什么位置我会帮你。”

    许志强睁开双眼：“我有时候很羡慕你这种单纯的劲儿，比学生想得还简单。”

    周启明指尖停了一下，转而去捏许志强的鼻梁：“不是我想得单纯，我只是、只是想给你最好的。其他你又不缺，我知道你意图游走官场，我想尽我所能帮你一把而已。”

    许志强抓住对方的手指：“周启明，揠苗助长的故事我们都学过，我不需要这样的快捷通道，不过还是谢谢你。”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就在周启明要低下头吻许志强的时候，许志强的手机响了。许志强打开查看是沈明泽的视频电话，跟周启明示意一下就推门出去了，周启明盯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一脸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