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深秋，天气渐凉。

    秦墨去B市代表学校参加为期一周的比赛，估计下周一才能回来。

    苏昱难得独自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夕阳的余晖散落在他的侧脸上，像是在用最后一丝余温轻抚他的脸庞，深邃的眼睛注视着黑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随着下课铃的一声响，同学们鱼贯而出。

    苏昱顺着人流走着，冷不防被人一把攥住了手腕，条件反射想甩开，发现是沈一白，眼底青黑，看着还有几分憔悴。

    “真巧。”沈一白笑着露出了两排大白牙。

    “巧吗？”苏昱迟疑道，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是特地站在教室门口蹲点的。

    “当然。”沈一白松开了苏昱的手腕，伸手揽在了他的肩膀上。

    “既然这么有缘，不如一起去吃个饭。”

    苏昱挑了挑眉，清隽的眉眼满是笑意，“想请我吃饭就直说，拐这么大弯干嘛？”

    “你早说嘛，走走走。”沈一白被他的笑容晃了神，见他同意了，心下也总算松了口气。

    “带你兜风去。”

    苏昱没什么异议，眼中还有点兴味。

    不一会了，两人在一辆外表炫酷又中二的摩托车前，停了下来。

    “怎么样？”沈一白一脸得意，松开了搭在苏昱肩膀的手，随后取了个头盔扔给了苏昱。

    “很符合你的气质。”苏昱闷笑道，接过头盔直接带上了。

    这时沈一白已经一腿跨坐上去了，“上来。”

    等到苏昱坐好了，沈一白立马迫不及待转动了油门，摩托车发动的引擎声在寂静的校园里格外的明显。

    摩托车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把教学楼远远地甩在了身后，随着摩托车逐渐提速，苏昱不自觉地抱紧了沈一白的腰身，耳边充斥着呼啸的风声。

    于此同时，黑夜也开始驱赶太阳，等到他们到了目的地，深蓝色的帷幕也终于被拉了下来。

    ＊

    “这家串串味道真的还不错，跟我出来绝对不亏。”沈一白拉着苏昱的胳臂，熟门熟路的往里头走。

    “老板招牌套餐来一份，再来一打鲜啤。”

    沈一白吩咐完，就拉着苏昱一起落座了。

    苏昱理了下头发，“现在可以说找我什么事了吗？”

    沈一白哽了一下，眼纹有点泛红，“失恋了，就想找个人喝酒，一时找不到人，就想到了你。”

    苏昱愣了下，没料到会是这事，“分手原因呢？”

    沈一白声音嘶哑，“她嫌弃我太幼稚，给不了她想要的依靠。”

    苏昱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干巴巴地说：“要不你努力成为一下她的依靠？”

    沈一白翻了个白眼，“说的轻巧。”

    “您的菜齐了，你再对下看看。”沈一白胡乱地点了下头，就让服务员先下去了。

    “要不然换条简单的路，你给自己找个依靠，你看秦墨怎么样？”苏昱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不错。

    “咳咳……”沈一白刚喝一口酒，就被呛住了，呛地眼泪直流。

    “我怀疑你想暗杀我，并且我有证据。”沈一白幽幽地看了眼罪魁祸首。

    “所以你跟秦墨真没在一起？”

    苏昱不答反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在一起了”

    沈一白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们整天跟个连体婴儿一样，我想单独约你，都得挑他不在的时候”

    苏昱顿时乐了，“在的时候你也可以约。”

    “你可别了，我对这个世界还是有留恋的。”

    苏昱想到一直没动静的进度条，没忍住想再抢救一下：“真的不考虑秦墨吗？”

    沈一白像想起了什么，一时有点扭曲，“实话说吧，我年少无知的时候确实动过心思。高二的时候我表白过，少年怀春被秦墨揍没了。整整十分钟，专挑痛处还不留痕迹。我恨不得穿越回十分钟前，打死那个要表白的自己，把找死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活着不好吗？”

    之后一段时间，沈一白一看就秦墨就腿软，别说旖旎的心思了，就只差跪地喊爸爸饶命了。

    沈一白顿了一下，“所以你放弃吧，你家秦墨您自个儿留着吧。别到处推销，祸害别人了。”

    苏昱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其实我是直男。”

    沈一白嗤之以鼻，“你都弯成蚊香了，你瞅瞅有妹子跟你表白过吗？你这话也就秦墨能信。”

    苏昱反驳：“那也没男生跟我表白。”

    沈一白现在只想摇醒他，“有秦墨在谁敢？嫌自己命太长吗？”

    沈一白一边喝着酒，撸着串，幽斋悠哉。甚至还想哼哼小曲，一想到秦墨，他脑子就开始循环“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感觉失恋的阴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苏昱看着笑容逐渐变态的沈一白，“你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沈一白笑容灿烂，“本来觉得自己失恋很惨，但是看到秦墨比我更惨，突然感觉好过很多。”

    果然只有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快乐，才是真的快乐。

    他顿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什么，“所以秦墨现在还对你直男人设，还有那个扯淡的过敏深信不疑？”

    苏昱模棱两可道：“大概吧”

    他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跟沈一白出来吃饭了。

    沈一白看着苏昱，情真意切道：“谢谢你，我感觉自己好多了。”

    ＊

    苏昱面无表情地吃着串串，味同嚼蜡。看着边上坐着突然开心得宛如二哈的沈一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不爽。

    看到手机震动了下，看到是秦墨的来电，直接按了接听。

    “你在哪里？”秦墨没头没尾问了句。

    “我跟沈一白在外面撸串。”苏昱实话实说。

    “在那别动，发给定位给我，我去接你。”

    苏昱给秦墨发完定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秦墨居然提前回来了，胸腔内一时间盈满了愉悦。

    “谁要过来吗？”沈一白浸了酒精的大脑开始混沌。

    “哦，秦墨说要过来接我们。”

    “谁？”沈一白一瞬间清醒了。

    “老板结账。”随后他立马起身，结果起身的速度太快，又坐了回去。

    等缓了一下，沈一白才再去慢慢站起来，“你在这等秦墨，我先走了。”

    苏昱看着沈一白一步一晃的样子，连忙攥住他的腰身，将人半抱在怀里，支撑起了他一半的重量，掏出手机，想帮沈一白叫一辆滴滴的时候，看到了秦墨站在路的对面，在夜晚寒风中显得有几分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