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跨越风雪去拥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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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林序最近在忙什么,总是不着家的,家里的玫瑰花常换常新,从红色到粉的,各式各样的颜色,冰箱上的便条多出了一些就这样贴在那,卧室里的衣柜收拾出来了一个用来专门放林序的东西。 书架上多了几本外文的书,是林序带来的,江槐的语言能力并不是很强,除了学校里必须要学的第二外语之外,其他再多的也不会了,林序这个人,优秀的过分。 一个人的蜗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两个人的家。 他的那部戏已经拍完了,最近在忙,江槐也不会刻意去打扰他,他有分寸,只把控着与彼此之间的距离,不逾矩,不越界。 不会让人反感,也不会让人离开自己的编织的网。 温水煮青蛙,不外乎如是。 有时候他也分不清自己是煮的那个,还是被煮的那个,也或许都有,江槐也懒得去计较了。 那晚,林序叫自己去接他的时机太过凑巧,片场并非没有伞雨衣之类的东西何况雨又下的那样迷蒙,林序本身就不是一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 当时他沉浸在林序发的消息的喜悦中,并没有想过别的可能,之后又被人撩拨荒唐了大半宿。 他虽然没有像江栎这样老狐狸般的谋算与心计,但也自诩为七窍玲珑心,之后的事简单查一查就明白了,那家餐厅是白録的,白録认识林序,他们之间并非小情人和金主的关系,之前不觉得,后来再回想起在包厢里的那一夜,他们之间的相处更像是了解彼此较为熟稔的朋友。 如果是这样,林序一定出身不凡,他妈的就是这样还让老子掏钱被干,江槐有一瞬间的怒意,很快就消散了。 林序当做游戏,江槐也并不是这样在意钱财的性子,他有能力花出去,自然有能力赚回来,他愿意玩,自己就陪他玩。 毕竟,挺有意思的。 所以,那天林序是吃醋了,特地找了个借口把自己骗过去? 很聪明,也很有效,饶是到了今日,江槐依旧觉得甜丝丝的。 也因为林序不在,这几天他都住在家里,那个南山郊区的别墅区里,天空阴沉沉地压将下来,虽然是正午的时候。 北风卷地,带着点湿气,总是觉得刺骨的冷。 客厅里的壁炉烧的正旺,倒也不冷,附庸风雅的有钱人家总喜欢这样复古的欧式生活,在江槐看来,倒不如烧一炉炭,煮上一壶黄酒。 若是晚来天欲雪,也可以能饮一杯无。 等到火炉里的炭火燃得差不多了,或许也深夜了再煨上两块红薯,等到第二天梦醒,早餐就有了。 也不知他怀念的是这样的生活,还是他那困顿的过往。 江槐倚靠在三楼的阳台上看远山,偶尔一只雀鸟飞过,凛冽的北风吹过,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他的脸上有几分皲裂。 新年快到了,家里逐渐热闹了起来,人也多了,偶尔回来一些亲戚,那些所谓爷爷的子女更是让人看着恶心,从来都想在江栎身上生生地撕下一块肉来去填他们的欲壑。 也有人来游说挑唆自己,或许是因为江槐手上的那分量并不小的股份,如果江槐听了,那才是彻头彻尾的大傻子。 这样的事经历的多了,也就学会了察言观色的那一套,也或许他江槐天生就会,从来都不是什么单纯善良的好人。 不自觉呼出的气息凝结成了雾气消散在了空气里,江槐想到了林序情不自禁地带上了两分温柔来。 “桐桐做了布丁,叫你下去吃,别总站在这,当心感冒。”少年的薄荷音很好听,像是盛夏的晚风过耳,和林序那种低音炮不同。 江槐转身看向人,第一次仔细打量了这位叫做周燃的少年,长得帅气而乖巧,都说看人看眼缘,有的人第一次看就知道不好相与,倒不是说内心影响外貌那样夸张,但多少会影响气质。 周燃长相端正清秀,像是刚刚高中毕业的少年带着几分孩子气,衣着普通并不是富贵人家出身,江槐忍不住问了句:“你几岁了?” “十九。” 很年轻啊,差了十三岁,如果是玩玩而已那江槐可以接受,可是江桐都把人带进家门了,比林序还小了三岁,这样的年纪是江槐永远也到不了的昨天:“还在上学?你是江桐公司里的艺人?” “嗯。”周燃点了点头。 “你觉得你能和江桐在一起多久?”江槐看着眼前人满腔热忱的模样总觉得有几分刺眼,语调里带着几分嘲笑。 “一辈子。”周燃的声音有几分小,仿佛是被江槐的气场惹得有几分胆怯,而后又像是鼓起勇气似的放大了音量说了句,“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 或许江槐是看见了那个过往的自己,也或许是在为江桐担心,眼前男生的肩膀太过单薄,能不能给江桐倚靠:“你还小,什么都不懂。” “就是因为我还小,所以我能够不顾世俗毫无保留地去爱她。”周燃的说法很有说服力。 谁会不信一颗少年人的真心呢?比世界上所有的珍宝还要珍贵的一颗心,江槐懒得去探究他们到底是什么相识又喜欢上的,只质问人:“那你怎么能够保证,在一两年之后,你经历了繁华酥骨之后,不会乱花渐欲迷人眼? 你年轻,你玩得起,桐桐已经三十一了。” 少年人纯粹,但经历的少,人心易变,特别是从学校到社会转变的少年人。 周燃愣在了原地,而后红了眼似乎有几分委屈:“二少,你偏心,我就知道你们都不满意我。 可是,桐桐她明明比我会玩。” 江槐无法反驳,人心都是偏的,如果自己有个这样可爱又乖巧的弟弟谈的对象是三十出头的女人,那可能会气死,就怕是那个老女人看上小年轻的色相了,小男生好骗,骗过来玩玩又丢了。 “对不起。”江槐或许是吹太久风了,声音像是灌了风,有几分沙哑,“如果你们哪天结婚了,可别想我能够叫你姐夫。” “谢谢。”周燃的情绪说走就走,很快又带上了一抹笑来,果然还是少年人。 在这之后,江槐也问过江桐,为什么选择了周燃。 江桐整个人都柔和了下来,褪去了在职场上披着的那层强硬,她的声音有几分温柔,她说:“那样一个人,捧着一颗真心交给你,是个人都无法拒绝吧。 你们都以为我给他给的多,像照顾小孩子似的,其实啊,你不知道他多努力地想要去变成熟,来保护我,照顾我。 十三年的距离无法跨越,但他还是想离我近一点。 阿槐,真的,姐姐活了这么久,不是这么莽撞的人,可是这一次,想荒唐一次,他飞蛾扑火,那我就不顾一切。” 下午的时候,天空下起了细霰的雪籽,很快就变作了鹅绒大雪,只飘散下来:落尽琼花天不惜,封他梅蕊玉无香。 一瞬间,他想和林序去滑雪,去看北方的白桦林积雪,不止是这些,他想和人看四时风景,共往后余生。 或许是周燃的言语刺激到了他,他很想见一见林序,时至今日,他可以和人无所顾忌地和人上床,但他还有奋不顾身去拥抱的勇气吗? 江槐第一次没有任何思考只凭借本心打了个电话给人:“林序。” “怎么了?”电话那段的声音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低沉的声线在撩拨人的心弦。 “你在哪?”江槐努力遏制住自己的激动和过分了的心跳声问他,停顿了几秒又说,“我想来见你。” “东湖这边,我在村口等你,下雪了,你开车小心点。”林序关心的言语让江槐安定了几分。 江槐张了张口:“那你等我。” “好。” 江槐关了电话,再说下去他就连电话都舍不得挂了,他迫不及待地去告诉江栎他们:“哥,姐姐,我出门一趟, 晚饭就不回来吃了。” 脸上难掩的急切和喜色,他们这个弟弟这次是栽了。 江栎只冷着一张脸把他那辆布加迪的车钥匙递给了人:“外面路滑,今天你敢开五菱宏光出去,我就敢打断你的腿。” 江栎的威胁显得很可爱,江槐愣了一瞬,扬起一个笑来,不就是没安全气囊嘛,轮胎应该挺靠谱的吧? “知道了,哥。”江槐从人的手上接过钥匙,只迫不及待地去见他想要见的人。 东湖那片,是在苏城的另一头的郊区,还没开发出来,是一片农田山峦和老旧的房屋,江槐也没去过几次,只上学的时候春游去过。 风景不错,若是下雨下雪的时候,就可以看得见文人骚客笔下的烟雨江南的景致,林序怎么就在那了。 他很少开这样壕的车,可江栎是个豪车收集癖,车库里都是他的车,现在开了他的车出来,他真怕什么时候刮了蹭了回去会被痛骂一顿。 不过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他可是我哥诶。 江槐感到前所未有的轻快,那段过往因为有了这些人的存在所以并不沉重,不相干的人就忘记吧。 是他自己故步自封太久,有值得珍惜的,值得去爱的,想要去拥抱的,想要去做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即便心中布满荆棘,也总有一天能开出玫瑰。 漫天风雪里,一辆骚气的布加迪在公路上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