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消逝
宫仆悄然退下,偌大的寝宫只剩下他们两人。 唇齿被人粗暴地撬开,技法青涩,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叶敬酒被锁在少年的怀里,他抗拒着这个吻,一如抗拒林时昭本人。 少年的怀抱炽热滚烫,像是给予了他无数的爱意,可叶敬酒只觉得恶心。 他抵着林时昭的胸膛,狠狠推开了他。 林时昭的眼眸不知何时已经蜕变为金色的兽瞳,叶敬酒与他对视,呼吸急促,“……你是不是,有病?” 若是寻常有人敢说出这句话,已经人头落地了。 但对象换成叶敬酒,林时昭并不生气。 他靠在床背,腰背已不像从前那般佝偻,透着新生的力量蓬勃感。 他闭眼,又睁开,回味那个被中断的吻,鸦羽般的睫毛敛下,“和人共情的感觉很奇妙,叶敬酒。” “我好像把一切都给你了。” 叶敬酒用手背擦过嘴角溢出的银丝,眼眶的红还未褪去,“没人想和你共情,林时昭。” “所以你很特别。”林时昭说。 林时昭无所谓他过去对叶敬酒说了怎样的话,做了怎样的事。 这些事情本该如此的。 只是错在他动了心。 但事情其实很容易弥补,尤其是当面前的双性炉鼎天真而又善良。 林时昭擅长解决这种对他来说处境艰难的局面。 只需要简单动脑。 双腿在这一次反噬结束后有了恢复的迹象,林时昭能感受到腿部的知觉在一点点恢复。 这种迹象代表他的身体正在好转,兴许用不了几天,他就能接受沈芝的‘特殊治疗’。 ——将妖族血脉从体内剥离,成为一个纯粹的人类。 双性炉鼎不愧是修真界的顶级炉鼎,显着的疗效让人感到可怖。 若是林时昭未曾对叶敬酒动心,兴许在治疗结束后,便会给他服下慢性毒药。 而叶敬酒将会在和柳奎遥交接后暴毙而亡。 不可留。 这是林时昭当初的想法。 现下他却将这句对自身的警告抛之脑后,自甘堕落。 身体很疲惫,林时昭暂时没有多余的想法。 他瞥向叶敬酒,对方正试图离开寝宫,又被宫仆推了进来。 边被推进来,还一脸气恼,“沈芝说过等你们皇帝醒了,我就可以走了。现在林时昭醒了,为什么不放我离开?” 沈芝……?他说了这种话? 这个老家伙,不是最不喜欢惹上麻烦吗? 故意说这种话,是在戏弄叶敬酒还是…… 林时昭暗自思索着这位神医的用意。 林时昭不相信沈芝,他对披着人皮的怪物当然不会产生任何信任感。 他和沈芝合作,只是各取所需。 林时昭需要治病,沈芝需要大量来源可靠的新鲜人类。 对方当初接受他抛出的橄榄枝时,笑容天真无邪,“所以陛下能保证我不会实验做到一半,就被那些迂腐的老秃驴追杀,说我滥杀人命吧?” 林时昭向他作出保证。 于是,在沈芝成为林时昭麾下的第一天,大雁国狱牢的囚犯就少了一半。 林时昭不介意通过特权给予沈芝好处。 前提是对方能够反馈给他足够的回报,而不是……觊觎他的东西。 . 叶敬酒蹲坐在宫殿门口,双手抱膝,尽可能远离着他。 哪怕林时昭清楚这是理所当然的反应,心中依然些许不快。 他垂眸,眼窝阴影深邃,低声道:“过来。” 叶敬酒只当做没听见狗皇帝的招呼,把头埋进膝盖,一言不发。 今天是他的生日。 他本以为他的成年礼会在逍遥派,和大师兄一起度过。 但是眨眼不过一月的时间,局势骤变,剧情被扯得一团糟。他代替大师兄,从原本的炮灰工具人成为了供人享用的銮宠。 叶敬酒接二连三遭受到各种打击,心智险些崩溃。现在他虽及时振作起来,却还是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如果他足够强,就不会被人违背意愿强行交媾,不会有恶心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欺辱他,更不会发情期到来时没有爱人相伴,从而失去理智……强辱了别人。 变强。 只有变强,才能掌握自己的人生,才不会被别人操控着,如同笼中鸟,不得自由。 天已经昏沉,叶敬酒的修为却还在,柳奎遥的封印似乎已经完全失效了。 这是好消息,意味着叶敬酒有了逃离的机会。 穆修在昨日给叶敬酒抛下榄枝,自以为给了身处绝境之中的叶敬酒唯一一条生路。 但不是,他还有自己。 他也永远不会接受那个混蛋的施舍。 所有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叶敬酒知道穆修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过来,叶敬酒。”林时昭又一次命令他。 叶敬酒依旧无视,他靠在宫殿的门上,偶尔能听到宫外人的走动声。 修为的恢复意味着五感的提升,即使没有用灵力探知,叶敬酒依旧察觉到那个修为强大的老太监就在宫外候着。 至于林时昭,他的修为—— “你干什么!” 尚在发呆,一股灵力卷着叶敬酒往前,他尚未反应过来,就保持着姿势被这股灵力送到了林时昭的床边。 眉心被人用力弹了一下,微微发痛。 叶敬酒蹙眉瞪了过去,林时昭神色寡淡,语气稍显不悦,“不乖。” 乖了才不正常! 谁会对自己痛恨的人热脸相迎啊! ——等等。 林时昭的身体已经恢复到可以随意运行灵力的地步了吗? 能在他尚未反应过来就把他送到床边,这狗皇帝的修为难不成比他还高? 林时昭看得出这小炉鼎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实在太容易被看透了。 逆鳞的新生为这具早已腐朽的躯体注入新的生命力,哪怕林时昭忌讳妖族血脉的重新涌动,却为身体充实的力量和不断提升的修为感到满意。 面前的小炉鼎不肯听他的话,林时昭索性也不再开口。 他用灵力将叶敬酒捆住,送到内里的寝榻,与他同床共枕。 叶敬酒气的杏眼瞪的圆鼓鼓,眼底的敌意让林时昭丝毫不怀疑,如果有绝对的实力差异,叶敬酒定会把自己挫骨扬灰。 但没有如果,叶敬酒纵然根骨奇佳,修为在同龄人之中一骑绝尘,但同拥有龙族血脉的林时昭相比,还是不堪一提。 更何况,叶敬酒作为双性炉鼎,比起修行,还是多懂些御床之术更好。毕竟,他生来就是要在男人身下承欢的。 在他的身下承欢。 叶敬酒哪里知道这狗皇帝把他贬低的如同妓子,若是知道,他脑子说不准会一时发热,暴露自己刚刚恢复的修为,与林时昭拼个你死我活。 但即使不知道林时昭在想什么,现在的情况也让叶敬酒极为不适、厌恶。 林时昭用手臂圈着他,俊美阴郁的面容对着他,闭上眼睛,声音低哑,“陪朕入眠。” 叶敬酒被法术禁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只能躺在林时昭怀里,瞪着狗皇帝睡觉。 对方似乎真的乏了,就算被他恶狠狠地盯着,依旧很快入睡,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少年睡颜平静,就连眉眼积攒的郁气也无形中消散了几分。 叶敬酒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林时昭。 他错开目光,同林时昭共情时的经历又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过去的林时昭,尽管身体遭受病痛折磨,依旧处心积虑地为自己招揽势力,在权力的争夺之中步步为营,他杀了不计其数的人,身上却无一丝血气。 只因林时昭从不亲自动手杀人。 这种精于算计、城府极深的人,叶敬酒自觉自己敌不过他。 . 圈着自己的手臂很烫,叶敬酒被拢在少年炽热的怀里,竟也迷迷糊糊之中有了些许睡意。 沈芝喂他服下的抑情丹虽然推迟了发情期的爆发,但却无法阻止叶敬酒的精力被大量消耗。 他在自己厌恶痛恨的人的怀抱里渐渐沉睡,却做了无比香甜的美梦。 梦里是他和大师兄,他们一起度过了叶敬酒的成年礼。 师兄还带他去看烟火会,带他去吃糖葫芦。他嘴角止不住地笑,大师兄拉着他的手,握的力度很紧,他却一点也不疼,紧紧反握着大师兄的手。 掌心在出汗,有些黏腻,但心底止不住地甜蜜。 他们在烟火会上交换了吻。 叶敬酒能清晰看到烟火的余光下大师兄温柔的笑容,那双温柔深邃的眼底倒映着他的面孔。 “敬酒,生辰快乐。” 大师兄嗓音温和,“愿你此后一生无忧,平安喜乐。” —— 时间后退一日. 庞大的神识瞬间扫过方圆几百里的人家,但仍未查到叶敬酒的踪迹。 小纸人单腿蹦跳跟着师祖,师祖现下已经几日未曾阖眼歇息,虽然修士不歇息不影响身体,但它终归有些担心师祖愈加紧绷的神经。 它又不敢开口提醒师祖,师祖还未消它的气,它只好沉默着跟着师祖,一点点搜查叶敬酒的行踪。 转眼已经到了深夜,明日便是叶敬酒的成年礼,双性炉鼎的发情期并不会友好对待叶敬酒。 若是发情潮得不到满足,只会令双性炉鼎更加痴狂,理智消退,没有任何礼义廉耻可言。 念及于此,岑澜冰冷的眉间浮上躁意。 小纸人心惊胆战地跟在师祖身后,生怕师祖一不小心灵力失控,就将方圆百里的修士全部泯灭。 “师祖……”小纸人方试探开口,就被岑澜打断。 “继续。” “是……” 岑澜凝眉,施展静心咒试图让自己的心境平稳下来。 但没有用,只要想到叶敬酒成年可能发生的事情,躁意和怒火便萦绕心头。 说起来,那次强行进入叶敬酒识海的陌生神识,是想同叶敬酒进行神交。 虽然后来被岑澜暴怒的神识撕碎,但岑澜在叶敬酒识海内留下的神识烙印也被一同封印。 陌生男人明明被他撕碎了灵魂,却依旧活着,手段不可小觑。 而叶敬酒即使避免了同那人的神交,身体的合欢或许早已经发生。 岑澜当时不该闭关疗伤的。 若是他清醒,叶敬酒、他的道侣又怎么可能被他人随意欺辱。 “救救我……” 叶敬酒崩溃地朝他求救时,又到底承受了什么? “叮——”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 岑澜沉下眼神。 深夜的月光皎洁,孤傲清冷的男人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看向夜空中陡然出现黑色魔火牵引的銮舆,缓缓将腰间的佩剑抽出。 “呵,本尊就说,你怎么东躲西藏,还不时给本尊放出讯息,引诱本尊前来,原来是为了这么一出戏。” 銮舆中传出优雅慵懒的男声,低沉性感的嗓音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却格外阴冷,“柳奎遥,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算计本尊。” “呵呵。魔尊大人,您真是说笑了,在下怎么敢算计您呢?” 岑澜瞥眼,看到不远街道的阴影处正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同黑暗融于一体,只剩下那双碧绿狡诈的眼瞳散发着亮光。 令人厌恶的气息……竟然还有些熟悉。 这个男人是—— 岑澜骤然向男人挥出一剑,剑气却像是划在了虚空,男人的身影扭曲、波动,逐渐消失。 “早就听闻岑尊主修为高深莫测,被誉为天下第一修士。如今在下亲眼目睹这一道浩瀚的剑意,还真是自相惭愧、甘拜下风。” 男人的声音含笑,渐行渐远,“不过,在下倒是没想到,这等强大的修士,有朝一日居然也会动了凡心。” “人世间的缘分,果真是……妙不可言啊。” 消失了。 就连气息也消失的格外干净。 这个人的身法极其诡异,像极了岑澜之前撕碎过灵魂、却依旧活着的那人。 柳奎遥? 岑澜没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 他闭关许久,除了和魔宫仍有所牵怨,已经太久没进入尘世修行,从不过问门派琐事,一心向道。 上一次出山,还是受到旧友所托,将年幼的燕淩卿收入门下,亲自抚养长大。 摘星阁一向低调,虽然其势力已经遍布天下各方,但自诩为情报机构,可供外人买卖消息,还是为其披上了一件完美的外衣。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 岑澜从不考虑这些,短短几息之间,他已经确定柳奎遥就是当初强辱叶敬酒的男人。 无论其身份,当斩,该杀。 若是只有一人,岑澜自然会将柳奎遥抓回来。 但千年来的死对头也在此处,彼时,覆着毁灭气息的魔焰已经朝岑澜袭来。 岑澜用剑斩去,神色冰冷,看向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銮舆之上,高傲俯视着他的花不笑。 ——和正被花不笑锁喉,荡在空中奄奄一息的大弟子,燕淩卿。 “花不笑,放人。”岑澜语气冰冷,眼眸的杀意刺向花不笑。 “岑澜,你当这里是你的逍遥派?” 花不笑挑眉,锁住青年喉咙的手用力,随意晃了两下气息逐渐衰弱的燕淩卿,挑衅道:“本尊为何要听你的话?” 燕淩卿这等绝世相貌的大美人,即使放在阅花无数的花不笑面前,也可谓人世间罕见的尤物。 若按常理来讲,他疼爱还来不及,更遑论下如此重的手。 但很不凑巧,这位不知好歹的美人不仅觊觎他的东西,还卑劣地占有了本应该属于他的玩物。 别说疼爱了,花不笑只想把这下贱的小偷生剖活刮,挫骨扬灰。 燕淩卿原本素雅的白衫已经全然被血污覆盖,嘴角的血丝泛黑,到了强弩之末。 他的元婴就在方才,被花不笑生生捏碎了。 境界倒跌,灵力反噬。 燕淩卿清楚,若不是师尊在这,恐怕他早已被花不笑杀死,以泄心头之恨。 视线在扭曲、模糊,生命在消逝,燕淩卿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他还没找到小师弟,敬酒……在等他。 可求师尊救他…… 他做不到。 燕淩卿只想靠他自己去得救、 灵力艰难地汇聚在指尖,燕淩卿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灵力挥向花不笑的脖颈。 俊美邪异的男人甚至都不屑看他一眼,满脸无趣地伸出手,用指甲轻易挡掉了他的攻击。 “岑澜,你教的徒弟不行啊。本尊在他这般年纪,可已经突破元婴中期,手下斩妖千万了。” 花不笑笑的轻蔑,“可你这徒弟,不说当初在泅渊碰见,攻击妖兽时几经犹豫。现下就连攻击本尊的灵力,都如此软绵无力,不堪一击。” “本尊若是你,就亲手将这无用的孽徒杀了。” 岑澜并未理会他的挑衅。 月光明亮,微风飘拂,岑澜一袭白衣,眉目似雪。 “你很弱。”岑澜道。 男人的笑意僵在脸上,他眯眼,缓缓收回笑意。 岑澜在回答他上一句问话。 ‘本尊为何要听你的话?’ ‘你很弱。’ 岑澜这老东西…… 若不是魔铃被他夺走,花不笑定要和他大开杀戒。 “看来你是不想要你这大弟子活着了?” 魔火在燃烧,以燕淩卿为数不多的灵力作为燃料,成为袭击岑澜的工具。 花不笑不在乎这魔焰是否会对岑澜造成伤害,他只是很喜欢师徒相杀的场面。 “听柳奎遥方才所说的话,你似乎真对本尊的小东西动了心。” 花不笑嘴角勾起,低声道:“岑澜,自己亲自抚养大的弟子,却夺走了心爱之人的初夜,滋味很不好受吧?” “是不是想手刃了你这欺压师母的孽徒?” 岑澜不作应答,花不笑嗤笑,“本尊知道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道修,最忌讳有违人伦道德之事,怕结上孽果。” “若是你想维护自己的颜面,本尊可以亲自帮你解决这个孽徒,替你杀了他。” · 气氛死寂。 只剩下魔火燃烧的声音。 燕淩卿的呼吸声微弱,似乎在下一秒,就会断了生息,从此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花不笑勾唇,俯视着孤身伫立的男人,眼里的恶毒快意几乎要漫出来。 “魔铃,本座还你。” 男人在这死寂的气氛中缓缓开口,他双指合并,一道符纸凭空出现,朝花不笑飘去。 “生死咒?”花不笑瞥了一眼,微微意动,他抓着燕淩卿的脖颈放松,嗤笑,“你还真肯为你这孽徒花下大手笔。” 花不笑要燕淩卿活着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魔铃,既然魔铃可以到手,杀燕淩卿一事……倒也可以稍后推延。 这生死咒涉及天道,一旦违约,皆会被天道斩杀,是最不可能被毁约的契约。 花不笑扫过生死咒上的条例,他轻打响指,黑色的魔力在符纸上添加几条新的条例,刻印自己的姓名,还给岑澜。 添加的几条条例并不过分,岑澜颔首,言语冰冷,“允。” 契约既成。 天道的束缚也随之凝聚在两人身上,在契约的期限内达成契约后,束缚自然会消失。 花不笑将燕淩卿随手抛下了銮舆,岑澜的小纸人立刻将奄奄一息的燕淩卿接住,查看伤势。 衣袖间的纸人还在哭叫,花不笑将小纸人捏出来,语气威胁,“蠢货,你还想见到燕淩卿吧?” “呜……想、想~见~大~师~兄~” 花不笑挑眉,“听得懂人话?看来小东西修为又恢复了。” 还真是有趣,叶敬酒的修为反复,怕不是柳奎遥之前做了什么手脚。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已经猜到叶敬酒在什么地方,不需要小纸人的存在。 毕竟这是叶敬酒送给燕淩卿的……礼物啊。 看着总是很碍眼。 “想见燕淩卿?本尊满足你的心愿。” 花不笑勾唇,他伸开手掌,用魔力托着小纸人朝燕淩卿飘去。 岑澜分明已经看出了什么,眼神微动,却也未曾阻止。 呵,他就知道岑澜这老东西,分明也心怀芥蒂。 小纸人天真可爱,什么也不懂,真的以为花不笑要把它送回燕淩卿的身边。 它是叶敬酒捏出的纸人,生来的使命就是保护燕淩卿。 大师兄伤势过重,小纸人比谁都伤心。 “大~师~兄~”它傻乎乎地叫着燕淩卿。 瞳孔本开始涣散的青年,听到它的声音,艰难地朝它看来。 然后大师兄露出了小纸人看不懂的表情。 “不——” 不? 不什么? 小纸人想听完大师兄说的话,但它已经听不见了。 被人笨拙、满怀爱意叠出的纸人,为了保护燕淩卿而生的纸人—— 被熊熊燃烧的魔火瞬间烧成了灰烬。 “这是本尊送你的礼物,燕淩卿。”男人慵懒的声音格外愉悦。 “从此以后,叶敬酒送你的纸人,便彻底消失在这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