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何时
(49)何时 那天偶然在地铁上遇到郑楚望的时候,对方就在微信里提醒过他要小心何时,他已经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除了变得更高更帅更沉默了,柳柳也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的变化。 诚然,要不是郑楚望恰巧提及过一次,此时此刻的柳柳也不会这么快就从记忆的迷雾里拨找出何时这个人。 “我记起来了。”他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何时的长相无疑是出类拔萃的,在柳柳的记忆之中,印象最深的唯有两次。 一次是被郑楚望带着,见到何时的第一眼,他就被对方身上那种不属于同龄人该有的狠劲给迷惑住了,他好像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自己,谁敢靠近一步,他就把对方揍得满地找牙。 第二次就是柳柳鬼迷心窍之下去找何时,然后和对方滚了一宿床单。在沉闷的蚊帐之下,他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何时激烈的喘息与遍布着汗珠的脸庞,青涩又带着果决,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他的瞳孔颜色很深,优越的眉骨随着彻底褪去那一份稚气后变得有棱有角,同时也磨去了他的狠戾,比起曾经的小混混,更像个文人,穿起西装后变得更加一丝不苟、沉默寡言。 垂眸盯人的时候也令人感到手足无措。 柳柳单臂撑着身体,脑袋懒懒的歪着,丝毫不介意自己还袒露着躯体。想起从前,他还漫不经心的笑了一笑,仰头直视何时的眼睛。 他很久以前是这么想的,比起郑楚望,他更喜欢和何时相处。 现在也是。 何时藏在西服之下紧绷的身躯微微放松了些许,答:“我一直在找你。” “为什么?” “因为想见你。” “……啊?” 柳柳错愕的微微张嘴,“该不会是第一次让你印象深刻,以至于念念不忘到现在吧?”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说完还发出一声轻笑,打趣的看着对方。 何时垂眸沉默了一阵,然后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盖到柳柳身上,才开口:“比那次还要早。从第一眼见到你的那时起,你就令我印象深刻。” 柳柳也跟着沉默了一下,他歪头打量何时,对方坦然的站着任他观赏,“所以你,是在跟我告白。” 何时点了点头,眼神专注的让人生出一种奇妙的深情来。 “嗯,你的告白就是用这种方式。”柳柳掀开衣服看了看自己满是痕迹的身体,又盖了回去,脸上还挂着揶揄的笑。 何时静默了一瞬,肩颈再次不自觉的紧绷起来:“我不来的话,你会继续和陈沦在一起……玩。” “陈沦?啊对哦,你今天把他位置抢了。” 柳柳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他原先还以为陈沦是跟何时说好了的,“你偷看我多久了?” 何时慢慢的说:“你来这里的第一天起,我就看着你。” 他往角落天花板的方向指了指,那里藏着一个针孔摄像头。 柳柳看了一眼,“你好变态。” “不止这样。” 何时松了松领带,缓缓弯腰,两臂撑在柳柳身侧,将他圈在了中间,“你之前的轨迹,我也查出来了。” “哪些轨迹?” “所有。” 何时的语气轻描淡写,却令柳柳瞳孔一震。 总感觉事情像郑楚望说的那样发展了,何时变得太不对劲了,或者他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他根本没有想去了解。 被这样一个心思缜密的变态盯上……柳柳保持着无所谓的轻笑,说:“哦,被你看到我的丰功伟绩了。除了我的医生外你还是第一个,我都有些害羞了。” “我知道你是生了病才这样的,虽然我心里很不舒服,但是……” 何时用手掌轻轻抚摸柳柳的面颊,轻声道:“也是情有可原。接受我,然后不要和别人在一起了,好吗?柳柳。” 柳柳渐渐收敛住脸上的无动于衷,变成一种面无表情的平静。 “我不要。” 他直直的望进何时眼中:“你收集我的资料,也应该知道我的身体情况。放任了自我那么久,怎么可能从一而终,和我谈恋爱,吃亏受伤的只会是你。” “我明白。”何时说:“但我和其他人不一样。” “我比他们都了解你,并有足够的毅力等待,也能用足够成熟的心态与你交往。所以……请你考虑一下我。” 何时说话的时候就是这样,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坚定。 说实话,柳柳心动了,但他看重的是何时在床上那股狠劲。 可惜的是他来晚了一步,在经历了两段无聊又短暂的恋爱之后,他对和人谈恋爱一点兴趣也没有了,做个自由自在的单身贵族,四处留情不比与一个人说着遥不可及的诺言来的有趣? 柳柳摇了摇头,何时身体微微一僵,眼中的失落还未散去,就听柳柳说:“你这么了解我,我还只知道你的名字,你怎么也该先做个自我介绍再找我谈恋爱吧?” 何时眉毛意外的扬了一扬,出乎意料的勾了勾唇角。他沉默寡言的时候冷漠到不近人情,笑起来却仿佛熠熠生辉。 柳柳眯起眼睛,视线移到何时两瓣不薄不厚,开开合合的嘴唇上。 如同某些狗血电视剧的桥段一样,何时的母亲年轻时和一位落魄的帅哥一夜春宵,把心交了出去结果对方只是个爱搞一夜情的花花公子。但她还是痴心不悔,坚持把孩子生了下来。 母子俩与其他一样穷的邻居住在破破落落的街巷内,直到十几年后,何时的父亲才将两人接了回去,美名其曰行使父亲的职责。除了何时,他还有大大小小四、五个私生子。 何爸爸是混黑道的,年轻的时候动不动就被仇家追杀,这才在世界各地都诞生了所谓的私生子。 地位稳定后,他专门命人观察几个私生子的情况,看得顺眼的就接回来当做继承人培养。当然这个继承人目前也有四、五个了。 何时被看中的原因也很简单,小伙子不喜欢读书,早早就出来混社会和人打架,很有他爹当年的风范,于是把人接了回来过好日子。 殊不知何时家里穷,又是未成年,只好靠别的生计来过日子。不然单凭他母亲月月拿着最低工资给人洗碗,恐怕活不到被人接回去的岁数。 柳柳听完,无法像寻常人一样发表感言,真心实意的评论一句:渣男。 他自己就是一个大写的渣,哪里有脸去说别人。 “陈沦和我一样。”何时以这样一句话结尾:“所以我今天才会出现在这里。” 柳柳惊讶的捂住嘴,反应过来:“他也是私生子……所以你们是一家人?” “嗯。” 好嘛,豪门就是这样混乱。 这时门外传来几道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门就被一把推开。 说到陈沦,陈沦就来了,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二人面前。 闻见空气中还未散尽的味道,陈沦面色变了一变。这在柳柳眼中十分新奇,他还不知道陈沦也会有那么丰富的表情。 看一眼就知道来之前,这间屋子里发生了什么,陈沦的语气并不算好:“何时,什么意思?” 何时站的很直,双手插兜转身看了过去:“柳柳是我一直在找的人。” “但他现在是我的缪斯!” 陈沦双手握拳,不甘示弱的瞪着对方。他很理智的没有动手,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不可能是何时的对手。 何时很礼貌的回应:“今天过后就不是了,很可惜。” “噗——”柳柳置身之外一样看好戏,没忍住笑出了声。 两个人的视线瞬时都移到了他身上,陈沦眼睛瞪大,眼中闪烁出第一天的那种光芒:“柳柳,你要跟他走吗?你会留下来的对吧,我们的画作还没有完成,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柳柳想起那幅两人一起用性器官瞎鸡巴乱抹的惊世画作,坐在桌上垂着腿笑的直不起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嗯,是,还有画没画完呢。” 陈沦松了一口气,看向何时。 何时说:“我可以等,但不会等太久。” “你会怎么样?” 柳柳带着笑意看他,“用黑道的手段绑架我囚禁我么?那我可以报警啊。” 陈沦惊讶的看了一眼身旁,意外何时竟然把家事都告诉了柳柳。 何时:“我不会这么对待你。” 他的视线停留在柳柳露出的雪白的脚踝上,意味深长的说道:“用其他方式一样能绑住你……你最喜欢的那种方式。” 这下,不止陈沦,连柳柳也愣住了。 他愣了好几秒,笑的肩膀一阵抖,终于碰到有意思的事情了。 “好啊。” 不顾陈沦的欲言又止,柳柳收敛笑容,用认真又天真的语气回答何时:“来打动我吧。这样的话……说不定,我还真的会愿意跟你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