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只能眼睁睁看所有器官被取走,崩溃绝望。小野葬礼晏宁被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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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医生没有再耽搁,点了点头,便向五号手术室快步走去,实习医生纷纷跟在他身后。 “谢谢……”美珈的妈妈眼含热泪地看着晏凯复,双手激动地颤抖着,似乎想要拥抱一下晏凯复,却又不敢: “真的太谢谢了,要是失去了美珈,我们俩下半辈子还怎么活,我们真的就不用活了……” 晏凯复咬了咬舌尖,他似乎尝到了喉头传来的血腥味。 心头最柔软的地方,被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去,心头血汩汩喷涌。 美珈爸爸扶着她,对晏凯复郑重地连连道谢,之后,夫妻俩便也急切地赶到五号手术室去了。 晏凯复呆呆立在二号手术室门口,目光仿佛穿越了虚空,凝在躺在手术台上的舒野身上。 黎明的第一道曙光穿透墨蓝的夜空,二号手术室的门一次又一次地被打开。 每一次打开,都有一个移植科的医生,手里提着一个装有计时器的保温箱,里面安放着舒野的一部分,消失在走廊之后。 肾、肺、肝脏、胰脏、角膜…… 一次又一次。 而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终于,在破晓的前一分钟,护士们将舒野的轮床,推出了手术室。 少年身上的所有导管都已被撤下,脸颊仍带着一抹粉润,仿佛落日前的最后一缕回光。 然而,掩在白色被单下的那一抹雪白瘦削的肩膀,溅着一滴仍未被拭净的、鲜红的血滴,将残忍的现实赤裸裸地揭示于天光下。 晏凯复感觉世界一片天旋地转,他踉跄着脚步,向病床扑过去,却不慎将覆在舒野光裸的身体上的白色被单拽开—— 横亘在白净的胸膛上的,一道刚被缝合的、触目惊心的血线,从锁骨处开到了小腹下方,似乎将少年整个人劈成了两半。 上天似乎觉得这还不够让他们痛苦,不足以报复他们对舒野的疏忽,一个护士提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箱走了出来。 玻璃箱里,盛放着舒野的,仍在跳动着的,鲜红的心脏。 为了防止心脏在运送途中停跳,或因凝血剂失效引起血栓,现在存放心脏的保温箱,是全透明的。 像一个小小的水晶棺材。 护士直接将心脏交给了复旦大学的移植科医生,直升机在医院天台的停机坪等待着,这枚心脏急等着送往机场。 在这片大地的另一个角落,一个先天心脏畸形的孩子,与死神争分夺秒地等待着这颗心脏。 晏凯复的心剧痛无比,身后似乎传来吸气声、痛苦的哽咽声,与错乱的脚步声,他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猛锤了一下。 此时此刻,他只剩下一个想法。 心脏……舒野的心脏…… 不可以……他们不可以将小乖的心脏也夺走。 他追了上去,眼睛里只有那颗仍在不停跳动的心脏,他伸出手,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够到它—— 然而,还没有触碰到箱子,就被另外两个强壮的男医生给抱住了。 他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像沙漠中的旅人,为了追逐蜃景中的汪洋竭尽全力,却依然不可得。 后颈微微一痛,只见护士长站在一旁,手里细长的针管闪着锐光,——又是一剂巴比妥。 然而,高剂量的巴比妥却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晏凯复仅仅是双手颤抖起来,汗水不正常地冒出额角,却依然跟两个医生扭缠在一起。 就在两人几乎要把持不住他时,护士长当机立断,给他注射了一剂阿托品。 ——抑制迷走神经的麻醉剂,连大象也能放倒。 晏凯复挣扎的力度渐渐减小,他缓缓地从医生的臂弯滑落在地,蜷缩在地上,像一个无助的,被抛弃的小孩。 意识渐渐离他远去,然而泪水,滚烫的泪却从眼角滑落,滴在医院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这个从未尝过泪水的味道的男人,似乎卸下了命运交付给他的所有坚甲利刃,舒野的死亡,让所有被掩盖的脆弱,被迫暴露在天光之下。 …… 天亮了。 万丈金光刺破黎明前的黑暗。 五号手术室的小女孩也被推了出来。 走廊的两边,时空如一道裂缝,劈开光明与黑暗。 那一边是父母的喜极而泣,医生的谆谆安慰;是幼小的孩子,逃离了死神的魔掌。 而对于另一边的他们而言,无垠的深夜,永远都不结束。 太阳永远不会再升起了。 他们心底的那一束光,在此刻,彻底地熄灭了。 - 舒野的葬礼,是一个月后举行的。 晏凯复在钟山森林深处买了一块林地,在一棵百年梧桐树下,一方纯白而简洁的墓碑,嵌刻入草地之中。像是一道深深的伤口。 岁月的静谧,在汩汩山泉、幽幽鸟鸣的交响乐中回响。 下葬那天,钟山笼罩在一层雨雾之中,朦朦胧胧,湿湿凉凉,仿佛欲散不散的泪滴。 晏凯复、舒屿和舒北宸三人身穿黑色西装,手打黑伞,站在蒙蒙细雨之中,亲手将舒野的骨灰盒,放进了小小的墓穴之中。 虽然,骨灰盒中并没有舒野的骨灰,只有舒野生前的一些贴身的物什。 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为了将舒野的一部分永远留在身边,三人通过实验室提取出骨灰中的碳元素,将其转化为三枚钻石,并制成了三枚婚戒。 然而,在实验室归还舒野的骨灰之前,却被温泽西假冒家属骗走,之后,他带着舒野的骨灰坐上了飞机,消失在大洋彼岸。 虽然晏凯复等人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却如同大海捞针,杳无音讯。 只能先为舒野留一个衣冠冢,也让他们能有个哀念他的地方。 雨珠顺着汉白玉制成的墓碑流落,氤氲在土壤之中。 晏凯复轻轻抚摸着墓碑上舒野的名字和生日,目光难掩哀痛之色,那是他亲自镌刻下的。 无名指上的单环钻戒在雨色中熠熠闪光,像茫茫夜空中,永远指引着方向的北极星。 戴着这枚戒指,仿佛将逝去的挚爱的一部分,留在了身边。 他们保存了舒野的一部分,舒野也永远地圈住了他们。 ——愿这片参天绿荫永远地,庇护他的灵魂安眠。 他在心中默默祈祷。 不知道过了多久,飘在空气中的雨雾已经完全打湿了三人的西装,他们才缓缓挪步,自山间步行而出,分别上了车子,沿盘山公路驶向山下。 - 山脚下的路口,晏宁抱着胳膊倚着车门,一脸不耐地站在路边,时不时抻长着脖子,向远处的山顶公路张望。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看上去憔悴了不少,脸上再也不见那种高高在上的得意之色。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慌张,一种大难临头的惶恐,如同惊弓之鸟。 在他的不远处,停了一辆通体漆黑的车子,连车窗也镀了一层黑膜,包的密不透风。 ——是国安人员的车。 已经跟了他半个月了。 半个月前的董事会议,晏凯复提议重组董事会。股东们竟然全票通过一起将他踢出了管理层。 现在他的权力完全被架空了,就连差使秘书复印一份文件,都被推三阻四。 更倒霉的是,英国格鲁和美国嘉吉的CEO第一时间出来承担责任以后,在国际上,雨林事件引发的热度也渐渐消退了。 反而是他这边,换了两个公关部经理,连发了四份声明,千方百计的想要转移焦点,也怎么也无法平息国内舆论。 近两天,政府甚至成立了专案组,调查他非法运营、破坏环境以及贿赂他国政客的事情。 除了晏凯复,没人能帮他解决这个麻烦,晏家在政商圈的人脉盘根错节,与不少高层人物有利益往来。 可偏偏,晏凯复连见都不肯见他。 想找舒屿帮他敷衍一下调查组,却连律所的门都进不去。 现在他每天被调查组的人轮班监视,发个邮件都要审核,打电话也有人监听,连出个门都有人跟踪。 他们甚至告诫家里的佣人:不要跟晏宁说话,不要透露或传递任何消息,不要为他做任何可疑的事情。 佣人哪知道什么事情可疑? 他们只知道雇主招惹了大麻烦,为了避免牵累,干脆连去都不去了,收拾铺盖走人,纷纷另觅他处去了。 家贫童仆慢,官罢友朋疏。 世态本炎凉,更何况晏宁的人缘是格外的差,平时处处流露出一种得势小人的模样,别人若想从他手里办点什么事,吃、拿、卡、要是少不了的,如若不给,还要故意给人使绊子、穿小鞋,让人恨得牙痒痒。 看到他走霉运,不知有多少人拍手称快。 如今,晏宁连衣服都没人给他洗了,只能穿着脏衣服出门,七八月的天气,被潮气一催,那味道酸得没法闻。 想到这,他气不忿的冲着那辆黑车干瞪眼,隔着神秘的黑玻璃,仿佛能感受到国安人员那针一般扎人的目光。 就在这时,晏凯复的黑色宾利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他赶紧一边迎着车子跑去,一边不停地挥手。 然而,宾利却没有任何减速的意思,反而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过弯,马上就要与晏宁擦身而过。 晏宁急了,脑子一热,整个人突然冲到了路中间,张开双臂,挡在了宾利前面。 一旁的国安人员立刻推开车门,从车上跑下来,想要阻止晏宁这种自杀式的疯狂行为。 晏凯复的车戛然而止,片刻,似乎不太情愿地,车窗缓缓降了下来, 晏凯复面无表情地侧眸,瞥向满头是汗的晏宁,冷冷道: “我记得告诉过你,——不要再来找我。听不懂人话?” 晏宁顾不上心中的抽痛,扒住车窗,带着哭腔道: “爸爸,舒野的死是个意外,跟我有什么关系啊!难道你这样惩罚我,他就能活过来吗?今天你因为他的死这么伤心,以后也会因为这么对待我而后悔的!” 晏凯复缓缓勾出一个讥嘲的冷笑,蔑视的目光,仿佛看的不是与他相处过二十多年的人,而是一只染了鼠疫的、阴沟里的老鼠: “我只后悔,以前你陷害小野的时候,我没有站在他那一边。我不是在惩罚你,……我真正想惩罚的人,只有我自己。你今天的下场,是你作恶多端的报应。” 晏宁苦苦哀求,“爸爸,如果你不帮我,我会坐牢的!你不知道那些网友有多可怕,一个个都站在道德高地上,只想看我被判刑,道歉又有什么用?” “你不也曾经站在道德的高地上,对付过别人吗?” 晏凯复收回目光,淡声道: “被害妄想症,振兴雨林经济……你总是有满口理由。如今,百口莫辩的滋味,不好受吧。” 晏宁难以置信地后退几步,摇着头,不敢置信地说:“你在报复我……你在为了舒野……报复我?……” 晏凯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摇上车窗,毫不留情地发动了车子,扬长而去。 尾气和尘沙扑了晏宁一身,慌乱中,他瞥见舒屿的SUV从盘山公路上驶下来,在路口缓缓减速,似乎要停下。 他的眼睛一亮。 ——没错,哥哥肯定会帮他的。毕竟他们是……血缘相系的亲兄弟啊! 舒屿摇下车窗,完全无视晏宁充满期待的眼神,仿佛他是什么惰性气体一般。 他对着正走近的国安人员做了个手势,国安人员明显认识他,点点头道: “舒律师。” 舒屿轻描淡写道:“走到穷途绝路的人,很容易孤注一掷。他刚刚要是头脑发昏,撞死在晏凯复的车上,你们还怎么调查贿赂政客的事?” 国安人员心中一惊,互相对视一眼,斟酌着词句说: “晏宁也是您的弟弟,您的意思是?……” “调查期间,限制无谓的出行,启用电子镣铐监控。” 晏宁的身体晃了晃,倏然睁大含泪的眼眸,“哥……哥哥……电子镣铐,不是监控恋童癖犯人用的吗?” 舒屿瞥了他一眼,“我知道。” 晏宁:“……” 他惊慌地看看舒屿,又看了看坐在后座上,眉宇深锁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的舒北宸,他的二哥,连一个眼神都不屑于给他。 舒屿不再言语,缓缓摇上车窗,车子很快消失在视野之中。 国安人员琢磨了一会儿,上前拍了怕呆若木鸡的晏宁的肩膀: “回去吧,瞎跑什么,弄得我俩早饭都没吃就跟着你过来了。……还看啥啊,你看你弄的,人憎狗嫌的,所以说以后啊,坏事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