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书中哥哥们和爸爸的结局(6):虐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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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温家和卢瑟为了温泽西的案子百般斡旋,法官依然拒绝了他的保释申请,暂时将他收押在拘留所中。 温泽西出车祸的时候撞翻的那条街,是吉隆坡拥有五十年历史的美食街,着名的旅游景点阿罗街。 尽管压下了马来西亚媒体的报道,但许多游客拍下的车祸瞬间,依然在youtube上流传甚广。 这给了法官相当大的压力。 现在,只有找到乸傩,才能证明温泽西不是吸毒,而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误吸了迷幻剂。 只是乸傩见事不好,早已溜之大吉,跑到文莱的农村避难去了。 卢瑟托了不少熟人,才获得乸傩的一点线索,得知她曾托亲戚去集市替自己买黑天葵根,以施巫术用来击退噩运。 噩运能不能击退尚无人知,但她从此便被卢瑟派去的线人盯上了。 在那之前,由于马来西亚的拘留所不允许携带非必需物品,骨灰瓶是送不进去了,卢瑟只能代温泽西保管。 诡异的是,自那之后,他每晚都会做梦。 刚开始,梦境模模糊糊的,他只能看见一个少年朦胧的容颜,精致的轮廓掩映在柔纱一般的光之后,看不清晰。 后来,梦境越来越真实,开始出现一些情节…… 少年趴在他的大腿上,露出大片雪白的脊背,宛如月光下一望无垠的沙丘,而他,则一脸宠溺地喂他吃着冰淇凌。 那温柔的表情,连他自己都从未见过。 从床上的耳鬓厮磨,到现实中的温馨日常,每一个画面,仿佛无数彩虹色的热气球,将他的心放飞到了湛蓝的晴空。 他从未体验过,这么甜蜜的生活。 在他的世界里,生活永远是灰白色的,太阳像是蒙了一层黯淡的雾,不黑也不白,只是朦胧。 他原本以为,这一生也就这样了。 然而,这一切……梦中的情景,却向他打开了另一个时空的大门。 刚开始,他只是惘然笑笑,嘲笑自己异想天开,幻想梦中情人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 但时间越久,他越觉得,梦中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他陪伴着少年学习、读书,为他做饭,哄他开心,只要看到那两颗小小的梨涡出现在他的唇边,他才能感觉的生命的价值。 而他身处的这个世界,比起来,是多么的了无生气。 梦境渐渐蔓延到他的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走路、开车还是吃饭,他都会看到少年的身影,就连,仿佛都能看到少年的白皙纤长的手指在书页上晃过。 他明明不在。 却又无处不在。 他越来越难以忍受没有他的日子。 而偏偏,一切幻觉却又突然戛然而止,让他怅然若失。 回忆只到他陪伴少年去英国牛津赴学之前。 而之后的事,不管他怎么回忆,抠心挖胆的思念,都再也看不到少年的一星半点记忆了。 去了英国之后,他过得怎么样? 他喜欢牛津吗? 他们还有没有……继续在一起? 他摩挲着手中的翡翠骨灰瓶,打开瓶口,取出里面的如意袋,指腹一点点在舒野名字的刺绣上抚过。 吉隆坡午后的阳光带着赤道独有的明媚,洒落在男人削瘦修长的身上。 望着酒店的窗外的庭院中郁郁葱葱的树,他暗自下定了决心。 他要去找他。 先去牛津城,看看能不能回忆起有关他的事情。 如果没有,他便去世界的其他地方寻找。 如果没有他,这世间的万般美景,于他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可言? 一个星期后,线人已经摸清了乸傩躲藏的地址,并找她谈了谈,只可惜乸傩死鸭子嘴硬,就是不肯承认下药之事, 卢瑟想了个招儿,他找来乸傩的师兄,以运用关系断掉师兄主持的寺庙的供奉相威胁,让他去劝乸傩服软。 师兄怕寺庙的金主跑掉,只好坐船去文莱找乸傩,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巫师之间专用的要挟方法,终是逼得乸傩回吉隆坡警局自首。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 温泽西出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回舒野的骨灰。 卢瑟虽然很不情愿,但确实没什么理由可以拒绝他,也只得还给他。 好在,温泽西现在暂住在他的套间里,他还可以趁温泽西不在,潜进他的卧室,偷偷摸一摸舒野的骨灰瓶,暂且平息心中那种诡异的思念之情。 不久,春夏之交来临,马上就要到舒野的生日兼忌日了。 温泽西准备动身回国,到钟山祭拜,卢瑟则表示,他正巧要去英国牛津城,顺路回一趟钟山,也去看看埋葬舒野的地方。 这让温泽西心中很是狐疑,去英国牛津有必要转道钟山吗?这有什么顺路的? 但他心里只顾着舒野的事,也没有多问。 没想到,回程途中,路过海花岛的时候,飞机竟然被恐怖分子的黑客控制了导航系统,在偏移航线的情况下,与加航746相撞,因左翼破损被迫降落在海花港附近的海面上。 - 当夜,飞机爆炸之前的一分钟,舒北宸正躺在五公里外的游艇头等舱的豪华大床上,满头大汗,辗转于如约而至的噩梦之中。 梦中,他变成了一缕幽魂,游荡在舒野生前居住的那栋危楼之中,一遍遍地体验舒野临死之前的场景。 硫化氢的味道蔓延在楼道之中,惊醒的居民争先恐后地往外逃,而舒野却依然沉浸在睡梦之中,仿佛沉睡的天使,就连在梦中,都似乎在为什么担忧着,眉心微微蹙起。 不管舒北宸如何在他的耳边叫喊,绝望地怒吼,他却依然浑然不觉。 直到那一刻来临。 轰然一声巨响,爆炸将整座楼化为齑粉,漫天灰烬簌簌落下,尘烟中,只有舒北宸万念俱灰地跪在地上,恸哭不已。 无论多少次,他都救不了他。 然而这以次,梦中的爆炸场面是如此真实,以至于他真的失去了平衡,一阵天旋地转,从床上滚落下来。 迷迷糊糊地惊醒,走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众人都在嚷嚷着往外看。 舒北宸也从地上爬起来,向窗外望出去,只见漫天火光染红了沉沉的黑夜,远处的海面上,直升机、救援队围绕着海面的一片火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故。 他看了一会儿,意兴阑珊地回到床边,佝偻着背,双肘搭在膝盖上,浑身笼罩在一层森凉的沉郁之中。 他已经记不清,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只有满心痛苦和悔恨伴他度过余下的夜。 许久,舷窗外渐渐安静下来,午夜重新恢复了它的沉寂。 经纪人轻轻敲响房门,“北宸,你醒了吗?” “……”舒北宸瞥了眼房门,没有搭话。 经纪人听里面没声没响,有点担心,用备用房卡打开了门,进门后,只见舒北宸一身颓废地坐在床边,便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背,拉过椅子坐在他对面: “吵醒你了吧,国航的飞机出事故了。”经纪人看了眼窗外,海面上方还飘着隐隐余烟,感慨道:“这么剧烈的爆炸,要是还有人没逃出去,肯定是尸骨无存啊。” 舒北宸死气沉沉地扯了扯唇,“我刚刚在想,真希望被炸死的是我。” “……”经纪人无言地看着他,半晌,才问:“你睡前吃药了吗?” 舒北宸自三年前开始,夜夜饱受噩梦困扰,几乎难以维持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连经纪人都不敢置信,那个无所畏惧的、豪爽的大男孩,竟然活脱脱变了一个样子,他当时的状态,形销骨立,似乎连多活一秒都是折磨。 看过精神科医生之后,医生给他开了百忧解和安非他酮,药物替他抵挡了一些悲伤,也终于让他明白,当初舒野服用这些药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只是,噩梦依然纠缠着他,是如蛆附骨的心魔。 舒北宸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唉……” 经纪人有点愁。明明在别人身上,如海深爱也难敌似水流年,为什么到了舒北宸这里,时间却偏偏失去了它该有的效果,就是无法抹平失去恋人的痛苦呢? 话说回来,他也根本不知道舒北宸哪儿来的恋人。 在他的印象里,舒北宸明明是母胎solo的,他的眼光高得很,谁都入不了他的眼。 “要不,这次海花岛的拍摄任务完成后,我陪你去趟加州吧,咱换个医生,换个美国医生,顺便感受下加州的阳光。”经纪人打起精神道。 “……”舒北宸又陷入了沉默,怔怔地盯着地板,一脸呆滞。 经纪人不忍看他这个样子,便起身扯住他的袖子,“走,睡不着咱出去逛逛吧,这游轮上有的是好玩的,老宅着多浪费钱啊,是吧?公司报销呢。” 说完,他强拉着舒北宸便走。 舒北宸也无可无不可地,就这样被他拉去了游轮上的酒吧。 飞机这一炸,的确炸醒了不少人,酒吧里电音震耳,灯彩晃动,舞池的人群疯狂扭动,花红酒绿的酒,在调酒师的手里,变戏法似的飞来舞去。 这里有很多东南亚来的卖淫女,拿着旅游签证非法滞留在海花岛,流连在各种夜生活场所,给世界各地的游客提供性服务。 经纪人很快便跟一位身材火辣的美妞滑进了舞池。 舒北宸捡了个隐蔽的角落,窝在卡座里,独自一人,一杯接一杯地喝闷酒。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意识渐渐有些恍惚了。 突然,嘈杂的音乐中,似乎传来一句惊喜的:“……哥哥?” 哥哥…… 舒北宸痛苦拧眉。 他多么希望,能再听到舒野站在他的面前,叫他一句哥哥。 “哥哥!”耳边的声音更清晰了,对方似乎在向他走近,“真的是你吗?哥哥,我好想你!” 谁啊?舒北宸眯细眼眸,在暗淡的光影中辨认着眼前的身影。 等等—— 晏宁? 他的剑眉微扬,很快,他的脸色便拉下来,厌恶地撇唇:“你怎么在这儿?” “……”晏宁碰了个钉子,难堪地低下头。 他的手里拿着一块百洁布,灰扑扑的工作服将他的五官衬得更平平无奇了。 任谁也看不出来,这个年轻人,曾经是复星集团的总经理。 阅历似乎没有在他身上刻下任何痕迹,他没变得更智慧,也没变得更深沉,他还是他,万千人海中最平庸的那个人。 唯一的不同是,普通人一般没坐过牢。 而他,刚刚因为商业欺诈和贿赂坐了三年苦牢,还上过报纸,虽然大众未必能记得他那张普通的脸,但亦没有老板愿意再收留他了。 晏凯复去了国外,舒屿也并不见他,舒北宸直接把他拉黑了。 他只能跟那些偷渡到大陆的黑工一样,到处打短工,赚一点低于最低工资标准线的钱,仅供糊口而已。 海花岛刚刚落成,安保和制度尚不完善,有不少地方可以让他暂时存身。 比如这个游轮,他可以在客人散去的凌晨打扫一下酒吧的卫生,捡些客人剩下的食物吃,睡觉洗漱则在杂物间解决,还能赚点钱,在寻找下个短工的时候不至于挨饿。 这对于他而言,已经是不错的条件了。 然而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今晚的惊喜来的重要。 他竟然看到了舒北宸! 如果他能跟二哥搭上线,求他提携提携自己,帮忙找个工作,那不就可以从这种生活中解脱出来吗? “哥哥,我这几年真的好想你,我知道错了,”晏宁突然单膝跪在舒北宸的面前,扯住他的袖子,仰面含泪望着他: “你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舒野当年过的比我强多了。” “别、提、舒、野。”舒北宸一字一顿地说,“我不希望听到他的名字,从你的嘴里说出来。你不配。” “……” 晏宁被他憎恨的目光刺得身体晃了晃,但他不能放弃这个机会,他还可以东山再起的,他的爸爸和哥哥们有权有势,凭什么他要过这种日子? “哥哥,求求你了,你带我走吧,别丢下我,别丢下我一个人在这儿。”晏宁苦苦哀求,眼泪顺着面颊流淌。 舒北宸强忍着脑袋的刺痛。 别丢下他?当年就是被猪油蒙了心,留下了他,才丢了他的小野。 他用力挥开晏宁的手,狠咬后槽牙,对着不远处的人高马大的酒吧保安招了招手。 保安立刻上前,恭敬地半俯下身:“先生,有什么我能帮您的吗?” “请你把这个扫地的带走,不要让他来骚扰我。” “扫地的”这三个字,他咬得格外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