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出逃」剧情章
弗里德今天一早就离开了。 伊西腰酸背疼，神色恹恹地靠在廊柱上，百无聊赖地活动着一下手臂，牵动得锁链作响。 他缓缓闭上眼，门外有侍从急匆匆筹备宴会的脚步声，仿佛隔着大半个皇宫他也能看到宴会上人们嬉笑欢饮的画面，听到觥筹交错的声音。 热闹的不同寻常。伊西有些微妙的感应，他总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与外面像比，圣堂安静得好像是神明留下的最后一片净土，也是最后一片荒芜。 不知躺了多久，久到伊西都快睡着了。 门扉被只呀一声打开，有轻缓的脚步声走来。 伊西眼都没抬，这脚步声不是弗里德。 莫约是哪个送饭的仆从吧。 但那仆从却没有直接放下饭就走，而是走到伊西面前，轻轻拨开了他覆了半边脸的头发。 那个“仆从”温柔亲切带些嗔怒的声音响起：“这个弗里德，怎么这么过分！” “菲莉夫人？”伊西猛地睁开眼睛，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夫人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嘱咐过不要离开雪山神殿么？这里不安全。” 伊西在那次任务中其实并没有把弗里德保护的孩子们杀死，他预料到接下来会有一场乱局。于是提前把他们都转移到完全在圣堂势力范围控制下的雪山神殿去了。 他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弗里德，一是怕弗里德太过草率的暴露自己软肋，二是尚不清楚有多少国王的眼线和旧部残余在跟踪关注他。 本来伊西想的很好，事情结束就将他们接出来，没想到自己却先被弗里德给软禁起来了。 菲莉简单说了情况：“是一位有亚麻色头发的贵气先生送我来的。他说是你的朋友，打点了关系，把我伪作哑奴送进来接应你出去。” 是斐尔亚帝。伊西和他说过，如果弗里德有什么大的动作就想办法把他救出去。 伊西：“他有没有说过弗里德最近的事情？” 菲莉夫人叹了口气：“那位先生让我将这个交给您。”说着递出一张信封：“最近的事情，我下山时也听到了不少……” “弗里德，唉……他对你做了许多不好的事情吧……” 注意到菲莉看着自己勒红的手腕和衣不蔽体腿间斑驳的红紫掐痕，伊西有些五味杂陈：“这是……” 菲莉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他，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道：“辛苦你了，孩子。” 他们还没有说多久话，外面传来了侍卫催促菲莉出来的声音。 菲莉示意伊西安心，然后走出门去和侍卫长比划了几个手势就又回来了。 “我同他们说，你手被那家伙弄伤了不方便进食，我在里面伺候你。” 这些侍卫多人精啊，在圣堂外守了这么久，对于伊西和弗里德的关系多少都有了点看破不说破的猜测。在加上有斐尔的人在里头和稀泥。 也就点头同意了。只是心里奇怪：弗里德将军这么狠的吗？又是用锁链又是把别人手都玩伤了，也不知道那个细皮嫩肉的大祭司怎么挨过去的。 “我会想办法帮你出去，你要做你想做的事情。” 接着，菲莉做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她把饭碗整个倒扣在了伊西衣袍上。 菜汤把他腰间的白色腰封弄脏。 瓷碗坠地发出哐啷的破碎声，侍卫听到动静警觉的蜂蛹而入。 “发生什么事了！” 菲莉赶紧跪下来磕了个头，忙不迭的谢罪，还抬起头给伊西递了个眼神。 伊西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却也也逢场作戏道：“不碍事。起来吧。”然后望向门口一众侍卫：“不打紧，各位，烦请帮我解开锁链，我换件衣服就好。” 众侍卫面面相觑良久，谁也不敢做决断。 伊西道：“你们就在外面看着，我跑不掉的。” 侍卫长再三忖度，站了出来帮伊西解开了锁链，然后转身出去，还顺带带上了门。 菲莉从衣橱里拿了件祭司袍，在神像后面换好，然后解开头巾，一头染好的白色长发披落下来。 她自己拿起锁链把自己锁了起来。 伊西立刻会意，换上她换下来的女仆装束，蹭了把案上的香灰抹到脸上。 抹了香灰也盖不住伊西出彩清绝的气质，因为穿着女装有些不太适应，他局促不安的忽闪着那双宝石般湛蓝的眼睛，看上去特别惹人怜爱。 裙子整体还是有些短了，到小腿的裙子上点缀着俏皮的蕾丝花边，系着的围裙把伊西漂亮的腰线束的纤细。 风从裙底灌进来好凉……伊西觉得有些别扭，但这种时候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菲莉招呼他坐下，一边帮他盘发，一边喁喁细语的交代他：“一会你出去了，不要说话。低着头走，尽量驮着背，身高差距不会太大。那位先生安排了人接应你。” 伊西感觉她抚着自己头发的手劲仔细轻柔，目光柔和，像是慈爱的长辈。 “孩子……” “这件事，弗里德做的确实太混蛋了。” “他一直是个偏执得不行的家伙。我向你道个歉。” “我知道我这样说有些寸进尺了，但...…如果可以的话，你拉他一把，好吗？”菲莉几乎恳求的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你再尝试着拉他一把好不好。” “不要让他一意孤行的往死胡同里钻了。谢谢你。” 菲莉夫人珍重的道谢。 伊西珍重万分的答应了。 —— 伊西裹着头巾，弓着身子出门，他不算健硕，体格纤瘦，违和感倒也不大。 加之菲莉是新来的，竟真没人认出他来。 侍卫长只是回去看了一眼殿中，白发的“祭司”已经裹着袍子躺下了，看样子像是睡了。 因为不知道该不该把他弄醒戴上镣铐，只能暂时先退出去，待他醒了再锁上。 有了斐尔的帮助，伊西这次逃跑简直称得上是畅通无阻。 斐尔给他的信上说，弗里德打算在今天的宴会上杀死国王然后发动兵变取而代之。 但国王早已暗中联络外邦许诺他们封地，以讨伐逆贼的名头集结军队藏进城内。 伊西捏着信纸，一时静默。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知道国王也许还有残存的势力，可没想到他竟然也会联络外邦。 斐尔的亲卫看他不动，于是询问：“大人，情况如此。接下来咱们是先去宴会厅再见机行事吗？” 伊西沉思片刻：“不，我们出城去！”他要去找斐尔要另外半块兵符游说就近的封臣出兵襄助。 他记得这些封臣中有不少是常来圣堂的信徒，他把握着他们忏悔时留下的秘密，而且熟悉他们的说话思考方式，有一定把握成功。 希望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