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结束第一个世界的总裁叔叔

    第一次见到向明月时他穿着深色而老气横秋的西装，过分的殷勤中藏着他脆弱而易碎的珍重。

    “向总这是要包养我吗？”龙胤倒不知道十丁重工的老板竟然是个这样温软善良的男人，他语气轻佻，面对近在咫尺的酒杯毫无反应。

    向明月愣了愣，敏锐的察觉出龙胤目光里露骨的鄙夷，慌忙撇开视线后他轻声放下杯盏，语气诚恳而讨好“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用付出什么，我只是想对你好一点。”

    龙胤一把撕碎他的遮蔽“你喜欢我？”

    向明月摇头，轻而有力道“我爱你。”

    “哈。”龙胤挑眉，澳龙的触须延伸出餐盘，他掰下一根绕着手指缠了几圈“行啊，你爱吧。”

    龙胤从一个女人身上爬起，身后很快又攀上一个高挑漂亮的男人。龙胤将他推开，手机上显示着向明月的来电，在这样的情形下让他心跳异常。

    而另一边声音如水，潺潺而来“在忙吗？”

    “没有，我在私人派对上。”龙胤轻喘，在未曾平复的欲望里听到这清朗的声音邪火更胜，嗓音沙哑。龙胤心虚的咳了两声“今天怎么不用陪你那宝贝儿子？”

    向明月有些诱哄安抚的意味“刚刚看到你的广告海报，很好看，不过黑白照片，当然没有你本人半分光彩。”

    龙胤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在跨洋电话里传递着彼此的呼吸声，许久，又是向明月轻声的说话打破静默，而他声音轻柔，待自己如同易碎的泡影。

    “我很想念你。”

    龙胤怔怔的握着手机，心脏似乎失去了跳动的间隙，又仿佛是停止了动静，静默凝固许久，他方才如梦初醒，慌张的挂断了电话。龙胤眼珠赤红，下身坚硬如铁，抓起西服上装盖在一个黑发男人身上将他背过身去，怒张到极致的阳物连根没入。

    “啊！……”

    “闭嘴！”龙胤恶狠狠的压住他的脑袋，胸肌鼓胀用力，附身压在西服之上，欲望得以宣泄，终于让他重新听见自己脉络的跳动与粗重的呼吸。

    “向明月……”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二人相识的第五年。

    龙胤翻过一张日历。陪伴在向明月身边的时间弥足珍贵，这让龙胤一分一秒都怕浪费。

    “明月，向银河要结婚了。”

    时至今日，这两个字还是能引起他的回应，他似乎努力的想要说出什么，但龙胤知道自己不会等到他的声音。

    向银河还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只能举办一场盛大的订婚宴以巩固和杜婷的这份姻亲关系。热搜上出现了很多现场的拍摄视角，视频中他说着动人的誓言，会场的帷幕和纱幔透过了梦幻的光线，向银河给杜婷带上了订婚戒指。

    “我不甘心。”龙胤将指环套上他的无名指，沉默良久，他低声道“明月，你也觉得我现在这样……挺窝囊的吧。”

    他忽然无措的解释道“当然，你这样我也是喜欢的，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龙胤解释半天，忽然颓然松了力气“不应该是这样。”

    时间推移，向明月大脑的很多功能都已经无法正常运作，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排泄，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很难说出，但这个男人哪怕已经失去了为人的思维，还是温柔的让人不忍苛责。

    帮他照顾向明月保姆有时也忍不住抹泪，她给向明月擦去淌出的唾液“造孽哦，造孽哦，龙先生，他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这样子哟……”

    她是哭这个从前风度翩翩的男人，现在只能躺在肮脏的床褥里流口水，下床都能摔倒在地毯上盘曲扭动，连咀嚼都无法正常运作只能通过鼻管进食？

    都不是。

    她哭，是因为这份轻松的工作很快会在向明月的生命走向终点时结束。

    医生说他的神经元死亡速度已经不可逆缓。

    向明月总是不做声响，连哭也是静默的。这让龙胤必须时刻关注他的动向，以免他无声无息的离开人世。他总是不敢深入睡眠，会为向明月一切行为胆战心惊，多重的煎熬让他的俊容带上疲色，深陷的眼窝，下陷的双颊，哪里还能认出他从前是何等的风光无两。

    龙胤抹一把脸，又强行扯出笑容“不过这样也行，只要是你就行……明月，你看，很合适，我的眼光从来不会有错……”他端详着向明月的手，那只手上的骨架偏小，每一个关节都很匀称，纤长的指根上带着光亮的贵金属指环，尽力挽留他不断流逝的生命。

    龙胤喘了口气，压着胸口将头抵在那只瘦弱的手掌中。

    “他妈的，我还是好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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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明月不知道沉睡了多久，他知道自己患上了很严重的疾病，这段时间像是一场梦境，醒来后的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他已经瘫痪在床很长时间，即便是获得了短暂的清醒也依旧动弹不得。正在这时，脑海中久违的出现了天道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空远的萦绕而来，

    “魂归。”

    “那我现在要去下一个世界了吗？”向明月心中一喜，不过浑身的肌肉都提不起力气，这份喜悦也只能让他转了转眼珠。

    “龙胤呢？”他忽然问。

    天道给他展开一段画面。

    向银河并没有邀请他参加订婚宴，面对突然出现的龙胤而显得愤怒“谁让你来的？向明……爸爸呢？”

    他瘫痪在床。

    龙胤轻声道“你要去见见他吗？”

    向银河没有与他一同离开的意思，看着迎面走来的杜婷扔下一句话便离开“一会再说。”

    龙胤并不着急，自己找了个角落安静的坐着，他面容很是平静，而紧握的拳头已经渗出鲜血。他是想要了向银河的命，握着餐刀，龙胤面若恶鬼，失去凶器还是杀意不减，这番气势震的向银河节节败退。最后他抓着围栏，被龙胤一根一根的掰开手指，直到那根戴着戒指的中指，龙胤停下了动作。

    “你真他妈该死，畜牲。”

    手握向银河的把柄，龙胤没有受到追责。向银河似乎也将这件事同他的父亲一同忘怀，不过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他的未婚妻迎娶进门。

    龙胤的转变尚可理解为愧疚，而他狠辣决绝的儿子会如此，除了真的爱上了杜婷，倒也想不出什么旁的理由。

    向银河心脏酸涩，可说不羡慕是假的，他哀求道“走之前让我见见银河吧。”

    天道不愿耽搁，毕竟龙银河还有许多未知碎片散落各处，唯恐夜长梦多。两相僵持不下，最终还是天道做了出妥协，须臾之间便让向明月有了从床上站起来的力气。

    但天道不会违拗世界规则，这只是掏空了他最后的生命，长久的瘫痪让向明月身体机能下降严重，只是走路都会给肌肉带来严重的负荷，他满头大汗，呼吸都使肺腔火烧火燎，仿佛生命都成了酷刑。也不知过了多久，向明月终于倒在计程车的座椅里，他报出地址，忍着颠簸带来的剧烈疼痛借用司机的手机给向银河拨通了电话。

    “哪位？”电话里声音冰冷，褪去了残留的稚气显得相当悦耳，向明月感慨万千，不过时间不容耽搁，他连忙道“银河，我是爸爸，能不能见见你和婷婷？”

    向银河沉默片刻“不太方便。”

    “银河！”向明月自知时间濒近诀别，他快要无法呼吸，语气近乎哀求“我只是想见见你们，就在总部楼下那家咖啡厅见一见，求你，求你……”

    这声音沙哑刺耳，因为身体巨痛甚至藏不住哭腔，而向银河沉吟片刻，还是拒绝道“抱歉，下次我会去拜访你的，就不要打扰婷婷了。”

    电话挂断。

    “先生，我们到了。”司机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向明月如梦初醒，撑着最后一口气将纸币和电话通通扔在座位上，连滚带爬的从计程车上下来。

    “神经病……”司机朝后准备摸回自己的手机和钞票，忽然又触电似的缩了回来，抬手一看，指掌之间尽是湿粘的血液。

    阳光普照下，向明月跌跌撞撞朝着阴暗之处背离人群，顾不得周围人惊恐的目光，他全身发冷，浑身是血，几乎咬碎了牙齿才终于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这里鲜有人至，散落一地脏污，也不会有人知晓这里有一个被鲜血染红的男人瘫在地，正被凌迟似的巨痛折磨的浑身抽搐。

    千里迢迢跨越大半个城市朝向银河赶赴而来，不过终究是要错过的。或许是心有不甘，向明月这最后一口气熬的格外漫长，然而他已在终局之内，不过多时便视野渐黑，耳边万千金钟齐鸣，总算要迎来解脱。

    “以后，你也会让龙胤好好的，对吗？”他抬着头，黝黑的眼眸凝视着十丁重工总部的顶层，玻璃制的建筑材料很好的反射了明媚的阳光，光线却没能落进向明月的眼里。

    天道允诺“会。”

    得到肯定这瞬间，他终于卸下了一切坚忍。向明月已经无力发出声响，只能在心中默念“一定要让他好好的。”

    他的银河生来骄傲，定要归于鲜花与喝彩。

    他终于在自己最厌恶的阴暗污秽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