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险死还生
其实过后想想，蛋蛋这所谓的‘策略’，基本能算是标准的人海战术了。 没啥技巧，瞄准就上。 而且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蛋蛋也没意识到，这件事其实有多危险。 再加上开始行动前我俩各种不着调的猜测，所以在决定抓人时，蛋蛋甚至把山鬼当成了某种稀罕东西。 之所以要把自己安排在距离山鬼最近的位置，是因为蛋蛋想抢首杀，他要做改革开放以后第一个亲手抓住山鬼的人，万一爆出什么顶级装备全得归他。 至于山鬼会不会伤人，会不会反杀我们，蛋蛋根本没想过。 其实我也没想过，毕竟就算真有危险，蛋蛋肯定会在前面帮我顶着的嘛。 “嘘！” 铁链声把我吵醒的同时，我脑袋瞬间便离开了蛋蛋肩膀，于是蛋蛋马上‘嘘’了一声。 我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很配合的没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缓缓调整着姿势，偷偷活动着手脚。 “哗啦…” 又是一声，我确定我听到了，我也确定蛋蛋听到了。 只是这声音很飘忽，黑暗中，我完全无法确定它的具体方向。 “哗啦…” 又响了，好像比刚才近了一点，但绝对和刚才不是同一个方向。 这么短的时间，声音传来的位置就相差这么多，是移动速度太快？还是说，这声音不是同一只山鬼发出的？ 忽然，蛋蛋轻轻戳了戳我肩膀。 借着远处灯光，我扭头看向蛋蛋，蛋蛋却完全没在看我。 直到感觉到我在看他，他才扭过头，一脸问号的看了看我。 我被蛋蛋这反应搞的有点懵圈，可现在这情况下，又不好开口问，于是便摆摆手，示意没事，继续盯。 蛋蛋不明所以的撇撇嘴，继续扇形扫视工地地面，寻找着铁链声的主人。 “哗啦…” 铁链声时不时便如鬼魅般响起，依旧飘忽不定，依旧连方向都无法确定。 忽然，蛋蛋扭过头，一脸问号的看向了我。 我看向他，他拍了拍他自己肩膀，冲我露出个询问的表情。 这啥意思？让我骑他肩膀上？这是什么鬼操作？ 我摇摇头，拒绝了他的邀请，我这会儿可没心情跟他玩骑大马叠罗汉。 蛋蛋眼神依旧茫然，却也没开口询问什么，再次扭头看向了其他方向。 忽然，我的肩膀又被拍了一下。 我扭头看向蛋蛋，蛋蛋眼神依旧迷茫。 看他这副模样，我顿时有点来气，大半夜的，你这搁这儿玩呢？拍完我肩膀还冲我摆这表情是几个意思？ 我拍拍自己肩膀，刚想张嘴用口型骂他两句，忽然反应过来了。 我这不是跟蛋蛋刚刚做过一遍的动作完全一样嘛？ 所以…我的肩膀不是蛋蛋拍的，而且蛋蛋也被拍了，他也以为是我。 一瞬间，一股寒意直冲脑门，我浑身都感受到一丝危险。 而蛋蛋似乎也明白了我在想什么，于是，他的眼神也变了。 接着，我俩相互点点头，蹲在地上开始缓缓转动自己，直到终于背靠背。 我本想继续蹲着再搜寻一下，蛋蛋却忽然小声说道：“妈的，站起来吧，对方显然已经杀到咱身边了，爷们点。” 我“嗯”了一声，和蛋蛋保持背靠背，一起缓缓站了起来。 “要不要吼一嗓子，把另外那‘两大天王’召唤上来？” 我小声问了一句。 蛋蛋小声答道：“别急，我没感受到对方有敌意，再等等。” “好…” 蛋蛋说的，也正是我在想的。 这东西能那么悄无声息的来到我和蛋蛋身后，却只是拍了拍我俩的肩膀，由此可见，这东西对我俩没恶意。 起码眼下没恶意。 “蛋儿，你要是也觉得这玩意儿没恶意的话，要不…咱试试跟她交流一下？” 我小声问完，蛋蛋反问道：“怎么交流？” 我说道：“我试试…咳咳…” 我清了清嗓子，小声喊道：“喂…快出来吧，皇军不抢粮食…哎！你打我干啥？”. “你特么严肃点！” 蛋蛋骂了一句，我挠挠头“哦”了一声嘀咕道：“我这不就是看你太紧张了，我…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为了避免再次挨揍，我赶紧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转起来…” 蛋蛋小声说了一句。 我答应一声，和他保持着背靠背，原地旋转的同时，仔细看了看工地里的情况。 工地里倒是一切如常，该亮的灯一盏没灭，该灭的灯一盏没亮。 工人们也各自假装忙碌着，玩手机，瞎溜达，一点不对劲都没有。 看来，山鬼的到来，除了我跟蛋蛋，没惊动任何其他人。 忽然，我听到了几下打斗声，但这声音只持续了没几下，很快便归于了平静。 “蛋儿，听到没？” 我问完，蛋蛋说道：“是小李他们俩！那东西找他俩去了！” 蛋蛋说完，我仔细回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从我俩脚下这厂房里发出的声音。 只是这声音仍旧没有惊扰到工地里的其他人。 “咋没动静了？” 蛋蛋喃喃自语的问了一句，我却没能回答他，因为我确实不知道。 “不对…”蛋蛋自顾自继续说道：“小李不是这脾气，不被彻底打趴下，他肯定不能停手，大爷的，别是出人命了吧？” 蛋蛋话音刚落，我就忍不住脱口而出道：“蛋儿！” 蛋蛋还没意识到我在喊啥，刚刚忽然抓住我脚腕的那个东西，就突然发力使劲一拽，我整个人瞬间朝前扑去，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我去你妈！” 电光火石间，蛋蛋大喊一声，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脖子，没让我直接正脸朝地砸在地上。 接着他又一使劲，拽着我脖子用力一提…差点直接给我拽断气。 此刻我算是真正明白了啥叫‘灵魂出窍’，就在蛋蛋拽的最狠的那一瞬间，他的力量和拽着我脚腕的力量相互一拉扯，有那么半秒钟，我真的完全失去了意识。 眼前一片灰色，耳朵‘嗡’的一声，鼻子也像被什么东西忽然堵住了似的，一瞬间，五官全都暂停了工作。 但紧接着，就是“轰隆”一声巨响，把我的意识又震了回来。 这声巨响，是没腾开手的蛋蛋，用尽全力一脚跺在房顶上造成的。 蛋蛋原本跺向的目标，自然是拽着我脚腕的那个东西，只是那东西的反应确实快，在蛋蛋脚着地前的一瞬间，她就松开我，消失在了黑暗中。 “快松开…要死人了…咳咳…” 我用尽全力，终于发出了声，蛋蛋这才赶紧松开了我的脖子。 “哎呦我去，脖子挺硬，挺硌手啊…”蛋蛋有点尴尬的说了一句。 我使劲深呼吸了好几大口，才说道：“要脸嘛你？还硌手？你再使点劲我特么就得硌骨灰盒了。” 蛋蛋讪笑道：“我这不是…” “哗啦…” 一声铁链响清晰无比的在我耳边响起，有什么东西在我眼前闪了一下。 与此同时，蛋蛋的声音也停了下来，我忽然发现，蛋蛋离我越来越远… 不是，是我离蛋蛋越来越远。 我怎么…好像会飞了？而且还是倒着往后飞的…越飞，距离蛋蛋越远… 蛋蛋咋了？他眼圈咋红了？他喊啥呢？我咋啥也听不见了？他跑啥呢？追我呢？这可是房顶啊，别跑了，这么跑你会收不住脚掉下去的。 是不是我不飞你就不跑了？我是怎么飞起来的啊？ 我想扭动脖子看看左右，却发现脖子很僵硬，只能挪动眼神左右稍微扫了一眼，又稍微低头看了一眼。 哦，左面一只山鬼，右面也有一只。 我脖子上有根铁链，她俩用铁链勒住了我的脖子。 不是我在飞，是她俩在拖着我飞奔。 “小东！快出手！不然老子砸烂你哥的店！” 我听到了蛋蛋的喊声，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喊声。 喊完，蛋蛋就伸出一只手，朝我这边跳了过来。 但我飞行的方向忽然拐了，蛋蛋没能抓住我…他跳出了房顶的边缘，回不来了，径直落了下去。 我觉得我要疯，一股前所未有的崩溃让我彻底失去了理智。 我抬起一只手臂抓住脖子上的铁链，顺着铁链滑向其中一只山鬼抓着铁链的手，确定攥住她的手腕后，我拼尽全力把身体扭向她，又拼尽剩下的全力让另一只手也攥住了她这只手腕，攥紧之后，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老子一定要摔死你，老子要你的命！ 然而我拽着她刚转了顶多十厘米，另一只山鬼就突然攻击了我的小腿，一瞬间，我当即重心不稳，朝地面摔了过去。 但我仍旧没松开那只山鬼。 不过也就在摔倒的瞬间，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消瘦身影，我不知道这身影是怎么上来的，我只知道他足够快，而且我知道，他很能打。 真是小东。 也许是为了便于在暗夜中隐藏，今天的小东穿了一身黑，料子和款式倒是和之前差不多，挺简单的中式亚麻风。 看着小东，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我猜，人类用来储存‘恐惧’这种感觉的器官，应该是声带。 声带坏了，人就不会恐惧了，小东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面对两只手持铁链的山鬼，身处黑暗的陌生房顶之上，小东依旧是那么的行云流水。 他闪电般冲到我近前，直接就对两只山鬼中的一只出了手，而且他打的充满了智慧和技巧，没几秒钟，虽然两只山鬼自始至终都没松开过那根铁链，但小东就是很轻易的让这根铁链离开了我的脖子。 而且几乎没让我感觉到疼。 接着，小东就跟手持同一根铁链的两只山鬼打在了一起。 我瘫坐在地上，眼看小东打的不急不躁，忽然心里一慌，扭头朝蛋蛋摔下去的方向爬了过去。 不知道怎么搞的，腿不听使唤了，站不起来。 “蛋儿！蛋儿！”一边爬，一边喊，莫名其妙的，我的喊声就带上了一丝哭腔。 “小东，弄死那俩玩意儿给蛋蛋陪葬！蛋儿！蛋儿！” 终于，我爬到了房顶边缘，往下一看，顿时愣住了。 蛋蛋正坐在一堆在这工地随处可见的沙堆上，一边咳嗽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发型，还一边骂着街。 “蛋儿！你没事？！” 我冲下面喊了一声。 蛋蛋蹬蹬胳膊伸伸腿，啐了几口后说道：“呵忒！咋没事？呛老子一嘴沙，咳咳，你呢，你没事吧？” 我看着蛋蛋，不自觉的咧嘴笑道：“你个傻叉…”九宝斋的诡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