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准备拴对儿
弯月如钩，繁星点点，夜色清平，四野无声。 一片寂静与黑暗下，眼睛的作用被弱化的同时，我耳朵似乎变的比平时灵敏了许多。 有风吹动草叶，哗哗作响，却也不是很响。 铁链声仍旧如同鬼魅一般飘忽不定，只是在这般寂静的夜里，距离荒草这么近的情况下，我除了能听见铁链声外，还随着铁链声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铁链声到哪里，那声音就跟到哪里，那是荒草枯叶被扰动的声音。 如今的我已经很确定的知道了，这荒草地里是藏着一个‘大家伙’的，蛋蛋管那玩意儿叫‘六米巨熊’。 在我的认知里，那玩意儿比熊瘦一些，毛色更黄一些，但确实很大。 而且，金错认识那玩意儿，跟那玩意儿很熟，说不定他天天在天台蹲守观察的，就是那玩意儿。 从我此刻听到的声音来看，这铁链声，显然就是那个大家伙发出的，而与铁链声同步的草叶响动声，自然就是那东西的跑动所造成的。 关于这只大家伙，我有很多疑问，我深刻感觉，金错是能解开我这些疑问的。 不过我自己也知道，此时此刻，不是该询问这事儿的时候。 除了铁链声和草叶声外，在这荒草间，还有另一个声音，是安宁哥的喊妈声。 听起来，安宁哥跟他妈都跑的挺远的，至少已经跑出荒草地，到了大海边。 我想问问金错，安宁哥跟他妈妈会不会有危险，但我一看向金错，金错就示意让我安静，先听着。 于是乎，我只好既来之则安之，静静的看向眼前一片漆黑的荒草地，聆听着其间的声音。 没过多大会儿，在某一个瞬间，我忽然听到了左护法的声音。 他好像骂了句什么脏话，他好像摔了我的手机。 但他一出声，铁链声就跟着也响了起来。 听得出来，这次这铁链声是奔着左护法而去的。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枪声。 真响啊…尤其是在这般寂静的夜里，虽然听得出来距离我很远，可还是吓了我好大一跳。 说起来，在这样的夜色里，忽然听到这种声音，恍惚间竟然让我隐约找到了小时候过年的感觉…可惜只响了一声。 小左可能自己也没意识到，这声枪响，变相的成为了某种开饭信号。 接下来，我连一声惨叫都没听到，整个世界就安静了。 铁链声的频率好像稍微减慢了一些，但却以直线态势迅速离去，越来越远，直到彻底听不见。 这声音的去势，让我莫名冒出一个有点颤栗的想法：在这荒草间的尽头，不会藏着一大片枯骨吧？ “要进去看看吗？” 金错忽然冲我发出了邀请，我看向他表情平静的面庞，一时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只是在客气，还是在下反向逐客令，还是真的在邀请我。 但没等我猜出个所以然来，金错就又自顾自说道：“跟紧我。” 说完，他就仿佛散步一般，慢悠悠的走进了荒草间的那条小路。 我犹豫了几秒，还是跟了上去。 一直走到小路后半段，安宁哥的声音越来越响亮清晰，我甚至已经能听出他在喊‘妈’时的情绪了。 他很开心，就像熊家长在面对熊孩子犯熊时一样，无论熊孩子做了什么，在家长眼里，他还是那么可爱，顶多就是有点活泼，连调皮都算不上。 我原本以为，金错是要带我看看安宁哥母子俩的，但走到某一个位置时，金错忽然叫停我，让我站在原地别动，接着，他一侧身，就钻进了荒草之间。 我有些傻眼的看着金错瞬间消失的身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完全高过我身高的杂草，完美阻挡住了几乎所有外界光源，我除了能看到正前方出口处有点光亮外，周围一片漆黑。 这种黑暗下，我伸出手掌低头看了一眼…嗯，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之中，我一步都不敢动，只能静静的听着。 金错没发出任何声音，我只能听到安宁哥和他妈妈的声音。 准确的说，我只能听到安宁哥喊‘妈’的声音。 这声音也跟刚才的铁链声似的，一直在移动。 听起来，是李金秀在不停乱跑，安宁哥则在不停的追她，一边追一边喊。 忽然，金错又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挡住了正前方路口传来的亮光。 “是你的吧？那，拿好了，血都帮你擦干净了。” 说着话，金错忽然用什么东西碰了碰我。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好奇的按亮自己新手机的屏幕，借着屏幕亮光一看，金错手里正拿着我那部旧手机，只是此刻这手机变得有些脏。 想到金错刚刚说的话，我有些心惊的说：“这个…其实不要也行，你看，我有新的了…” “拿着吧，回头再被人发现，你这手机跟刚才那人有关系，你就说不清了。” 金错说完，便把那部旧手机硬塞到了我手里，接着转身便走。 一直走到荒草深处，靠近海边的那个出口边缘，恍惚间，我不由得想到了之前清明节那晚，跟蛋蛋来这里时的情景。 今天和那天…有些像啊。 在出口边缘站定脚步，我躲在金错身后，扒着他肩膀向外看去。 海面反射着远处跨海大桥的路灯光，虽然不是很亮，但足够看清一些轮廓了。 坎坷泥泞的荒地上，两个身影正在一前一后的追逐着。 看起来，前面那个身影的身手，比后面那个要厉害许多。 前面那个或跑或跳，虽然动作一直在变，但从没磕到或者绊到过。 但后面那个就不一样了，光我看的这一小会儿，后面那个就至少摔倒过三次。 但每次一摔倒，他就会立刻爬起来，继续追，一边追一边喊‘妈’。 后面那个，自然就是安宁哥。 “世上只有妈妈好…” 看着这温馨又诡异的一幕，我下意识的哼起了这首歌。 但我刚哼了一句，金错就说道：“原来你唱歌确实跑调啊…” “谁说的？！” “珊珊说的。” “珊珊说的啊，那我乐意跑，你管我？” “多少得管一下…别出声，仔细看，有没有看出问题？” 金错指着跑在前面的李金秀，轻声问了一句。 我顺着金错的示意看过去，李金秀还在漫无目的的或爬或跑。 看了一阵，我试探着问道：“李金秀…是在找什么东西？” 金错说道：“嗯，看来，你也看出来了。” 我下意识的问道：“她在找什么？” “不知道…” 金错有些犹豫的回答了我。 我看了看金错，又看向李金秀，小声问道：“找…吃的？” 金错轻叹一声，拍了拍我肩膀，什么都没说。 我讪笑两声说道：“嘿嘿，我知道不是，我逗你的，调解一下气氛嘛，怪严肃的…” 金错轻轻摇头，依旧什么都没说，继续看着李金秀。 我撇撇嘴，也看向了那边。 李金秀确实像是在找东西，越看越像，从她的找法来看，她要找的东西，应该是位于土地之下的。 但她自己也不知道那东西具体在哪儿，于是只能这么看似漫无目的的乱跑着。 我和金错看了好一阵，安宁哥都已经追的开始喘粗气了，但李金秀依旧没有要休息的意思，而且也没找出什么新进展。 “回去吧。” 金错忽然说了一声，说完转身便进了那条来时的小路。 我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脚步踉跄的安宁哥，转身跟上了金错的步伐。 直到走出荒草地，回到马路边，我长出了一口气，问道：“错哥，安宁哥跟李金秀那样跑法，没事吧？还有刚才那个人，他…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出现了？” 第一个问题我问的很直白，第二个问题我问的很委婉，但金错给我的答案倒是都很直白，听我问完，金错便回答道：“那母子二人相亲相爱，互相照应，只是跑跳耍闹而已，自不会出事，至于另外那人，你也知道的，他若不消失，安宁母子便有生命危险，天作孽犹可恕，是因为人斗不过天，只能‘恕’，但自作孽不可活，便是不可活。” 跟金错认识这么久，打交道这么久，我对他的说话方式，已经逐渐摸出了一些规律。 他只要像现在这样文邹邹的说话，那就是认真了，或者是要干正经事了。 他要是像我这样用正常措辞正常说话，那就说明凡事都有商量… 想到这里，我便学着金错的语气说道：“哦？照此看来，那母子二人，竟只是在玩闹而已吗？那么倘若…” “好好说话！” 金错忽然训了我一句，我赶忙把语气调正常，继续问道：“错哥，我就是还想问问您，关于我安宁哥跟他妈妈灵魂互换的事，如果真如您所说的话，那怎么才能换回来？万一换不回来的情况下，他俩其中一个忽然出事了，死于非命，那会发生什么？” 金错微微皱眉，说道：“关于此事，我确实也有颇多疑惑，但眼下暂时，还是要看他母子二人的造化，我只能等有了更进一步的结论，才能确定该如何帮他们。” 听到金错还有心帮安宁哥，我多少安心了一些，毕竟他之前说过，他跟李金秀的约定什么的，都已经执行完了，所以我原本还在担心，他是不是以后都不会管这母子俩了。 既然他已经说了会帮，那肯定就真的会帮。 想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左护法今天出现在这里，并消失在这里的原因，于是又冲金错说道：“对了错哥，刚才消失的那个人，原本是被人派来杀李金秀的，他没了，对方除了可能派新的杀手来继续害李金秀外，估计还会调查他的下落，那怎么应付啊？不瞒您说，这人背后的指使者…多少有点势力。” 金错又有些皱眉的问道：“这也是我所疑惑的，对方为何要加害一个老太太？” “嘿嘿，那您有兴趣听个故事没？小安宁在外面的故事，故事的另一个主角，叫于小舟，那天您见过的，就是开红色跑车那个死娘炮，对了错哥，要是那天那些人，为了找刚才消失的那个人，又杀到平安里，想对付咱小区的话，你们应付的来嘛？” 我问完，金错云淡风轻的说：“来便是。”九宝斋的诡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