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母爱如斯
“催？谁啊？催你？还有人能催你于小舟？” 面对于小舟好像没说完整的话，我不由得问了一句。 于小舟没回答我的问题，他抠了抠鼻子才说道：“也就是你，一口一个于小舟，这名字也是你配叫的？行了，别瞎打听了，‘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这话没听过啊？赶紧滚吧，今晚别靠近这里，说这话真是为你好，算…算是坑你那么多次，给你的一点小回报吧。” “哎？”我有点惊喜的问道：“你还知道你一直是在坑我啊？” 于小舟冲我咧嘴一笑，但瞬间又收起笑容，冷冰冰的说道：“滚！立刻马上！三…二…” “告辞！” 我说完，扭头就跑。 我跑的很用力，很快，一直没停。 因为我必须抓紧跑回平安里，去找金错。 于小舟要对李金秀下杀手了，他带了好几个人，这些人用的武器都是枪。 我虽然没被枪打过，但我就是明白，我扛不住那玩意儿的攻击，李金秀估计也扛不住，所以我得赶紧找帮手。 金错说过，如果安宁哥母子再有事，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现在这情况，怎么说都能算是‘有事’了吧。 金错那么厉害，就算扛不住枪的攻击，也总能有其他办法来对抗于小舟吧？ 金错说过，李金秀跟安宁哥是灵魂互换的状态，那万一于小舟真犯浑打死了李金秀，安宁哥会怎么样？ 话说回来，李金秀都是依法死过一次的人了，‘复活’之后也一直不像个正常活人，她…能被枪再次打死吗？ 用杀活人的方法杀她，杀的了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找金错要紧。 一路狂奔回平安里，进单元楼坐上电梯，按下十八楼按钮，我才终于弯下腰扶着膝盖大口喘息了起来。 但我一共才喘了没几口气，十八楼就到了。 出电梯，爬上天台，我一边朝金错那边跑一边喊道：“错哥！错哥来活儿了嘿，我跟您说…哎？珊珊？这么巧啊，你也来晒太阳…不是，来赏月啊？旁边这位是…” 天台之上，金错上班的位置，一共站着三个人，一个是金错，另一个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所以能算是好多年没见到的珊珊，还有一个人，我大概认出了他是谁，但没跟人家正式打过交道，所以也不敢冒然乱喊。 但从身形来看，这人正是跟我有过那么两三面之缘，却基本没交流过的，小区里的那个扫地老大爷。 从站姿来看，这三个人好像正在聊着些什么。 我走上前去，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问道：“我…我没打扰你们吧？” 金错和老大爷扭过头，一起看向我，我看着和我正好面对面站立着的珊珊，再次问道：“没打扰吧？” 珊珊看着我，用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说道：“有时间多运动运动，看你喘的。” 我猛烈一阵点头，说道：“嗯！一定运动！打明儿起我就天天运动，能站着绝不坐着，能跑着绝不走着！” 珊珊没说话，看了看我，又看向那位大爷，接着冲我介绍道：“这是邵老爷子，是咱们平安里最年长的长辈，你跟我一样，叫爷爷就可以，爷爷，这就是那个赵井月，您见过的。” 听珊珊说完，我血管都快炸了。 珊珊这话什么意思？这就算是给我名分了？她爷爷就是我爷爷，我俩这算是见家长了吗？珊珊也太主动了吧？大半夜的这么大的好事咋说来就来？ 我有些紧张的上前两步，冲老人家打招呼道：“爷爷…爷爷您好，我不知道您在这儿，珊珊提前也没跟我说，早知道您在，我说啥也不能空手来，您别介意哈，改天，不，明天，明天一定给您备上一份厚礼，专程登门拜访！” 面对我的激动客套，老人家表现的异常平静，平静到毫无反应。 看着老人家这眼神，我瞬间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说，第一次见老丈人时会吓到腿软。 嗯，我也有点。 不过有老人家这眼神在，我倒是瞬间冷静了许多，再看他们三个一副有正事要聊的模样，我难掩尴尬的冲他们仨点头哈腰的说：“你们忙，你们忙，我看会儿美景就回去了…” 说完，我后退几步，看向了珊珊。 这三个人都没再理我，没特意赶我下楼，也没回避我，在我躲开一些后，金错便冲邵老爷子问道：“老爷子，按您的意思，根本没有灵魂互换这回事？” 邵老爷子说道：“自是…我们平安里众邻，偷天续命苟且多活这两甲子时光里，虽无法远离，但这人间怪事，却也见过不少，可我们何曾见过灵魂之事？再说鬼神，若真有，那世间诸多冤屈，又何必靠你金错来平定？” 金错微微皱眉，略显无语。 珊珊又冲邵老爷子问道：“那，小安宁最近的种种不正常，行为越来越像金秀，又该如何解释？” 邵老爷子缓缓抬手，指着大海的方向说道：“关于这一点，我原本也有些困惑，直到那日，看到金秀在此盘旋寻找，我才忽有所觉，那日，金错你不是也有看到吗？你可知，金秀当时，是在找寻何物？” 金错很直白的回答道：“金秀那天确实像是在找东西，但我也确实没看出，她是在找什么。” 邵老爷子说道：“她找的…是她的童年。” “童年？” 我，金错，珊珊，三个人同时说了一声。 邵老爷子解释道：“是啊，你们不像我这老头子，人老了，就会在意这方面，曾几何时，那片荒地，本也是沧海一角，在金秀年幼时，有段时期，她父亲圈起那片海域，围海埋种，繁育鲜货谋生，那几年，那固定的一小片海域，就是金秀的三寸天堂，或陪父母忙活，或独自戏水玩闹，都在那里，那几年，是金秀笑的最大声的几年…那片海的存在，是小安宁不知道的。” 邵老爷子的话，莫名让我觉出一丝伤感，我看向漆黑的大海，再看向远处跨海大桥亮起的路灯，心里默默感慨道，时间，真是不等人啊。 “那日有过金秀这般动作，自然证明，金秀仍是金秀，没什么灵魂互换，至于金秀变得疯癫，而安宁却变得越来越像金秀…应是金秀在复活之时，自己做的决定。她确实一心为了儿子，她甚至不在乎自己是否真能复活成人，她只是想复活自己那份…对儿子的爱。” “母爱？” 珊珊有些犹豫的问了一声。 邵老爷子说道：“是，之前小安宁几次无故靠近平安里，应该也是与此有关，是金秀释放的某种感召，被他感应到了，所以他才会屡次前来。随着金秀逐渐醒来，这份感召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大，金秀把让她醒来的能量，都用在了强化这种感召之上，所以当她醒来时，才会如此反常，而那份感召之力，也确实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对安宁产生了巨大影响，最终把安宁变成了…金秀自己最希望看到的样子。” 金错点点头，恍然大悟般轻声说道：“是了，如今的安宁，虽然性子让人生厌，但过往我与年轻时的金秀也有过几次攀谈，按她所述，安宁这般模样，倒确实符合她的期望…只可惜，她自己始终认定，把儿子培养成这副样子，才是正确的。” 邵老爷子说道：“似乎金秀自从有了安宁，就彻底迷失自己了，她确实一生都在为儿子付出，但付出的方向却一直是错的，其实，咱们也有人劝过她，没用，她觉得孩子是她生的，所以这世上就没有人比她更爱自己的孩子，所以，只有她对孩子的爱，才是真爱，在这方面，别人都不如她。” 珊珊轻声说道：“这种母爱…有点可怕啊。” 听到珊珊害怕了，我犹豫了一下，插嘴道：“这个…不算爱吧？让对方完全按自己的想法生活，根本不考虑对方的感受，甚至不管会不会给对方造成伤害，这顶多算‘控制欲’吧？照你们这么说，我觉得，李金秀别说真把安宁哥当成自己儿子了，她都未必有把安宁哥当人看，在她眼里，安宁哥就是可以随意任她揉捏的一件私人物品而已…我瞎说的，要是说的不对就当我没说…” 三个人一起看向我，邵老爷子缓缓说道：“控制欲，这词倒也用的精准，你这番话说的，也不算错。” 听到老人家的认可，我赶忙赔笑谦虚道：“嘿嘿，哪里哪里，都是珊珊平时教育的好。” 珊珊有些无语的说道：“别瞎说。” 我赶忙改口又说道：“主要还是我勤学苦练自学成才。” 邵老爷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珊珊，像是笑了一下，我不太确定。 金错忽然冲我说道：“你也都听明白了吧？我之前想错了，金秀一直是金秀，安宁一直是安宁，只是金秀变了，安宁就跟着变了，但他们母子，一直就是他们母子，没有灵魂互换这一说。” 我点点头说：“嗯，不是马后炮哈，错哥，说真的，自从您跟我说过灵魂互换的事情后，我后来几次见到安宁哥的妈妈时，都使劲观察过她，想从她身上看到安宁哥的影子，但，一次都没发现过。” 金错说道：“是啊，只是没想到这金秀对安宁的控制欲，竟然能强大到这种地步，这样的母爱，我看不懂…对了，你上来干嘛来了？找我？” 金错问完，我才突然想起，对啊，我是有正事才上来的，咋听他们唠起嗑来了？ 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虽然他们刚才聊天的过程一共也没几分钟，但谁知道于小舟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说不定我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机枪扫楼大杀小区忙活完了呢。 想到这里，我赶忙说道：“对对，有正事，错哥，您还记得我跟您说的那个于小舟不？我刚才在安宁哥小区外面碰见他了，他说要对安宁哥的妈妈下手，他要杀人，今晚就动手！” 听我说完，金错和邵老爷子对视一眼，邵老爷子轻声说道：“去吧。”m. 金错答应一声，又和珊珊打了个招呼，接着便朝消防通道门口方向走去。 在金错经过我身边后，我赶忙也跟邵老爷子和珊珊告了个别，扭头跟了上去。 没想到我刚转身，珊珊就说道：“你也去啊？” 我站定回头，说道：“是啊，我肯定得去啊。” 珊珊说道：“哦，那你自己多小心，你跟我们…毕竟不一样。” 哎？这是在关心我吧？ 我用力点头“嗯！”了一声，差点顺嘴说道：娘子，等为夫凯旋归来，必八抬大轿正式娶你！ 我之所以没说，是因为我还没开口，后脖子就被金错攥住了。 接着金错就跟拎小鸡儿一样，拎着我进了消防通道。 唉，不愧是一百多岁的钢铁老直男，真是不解风情。 跟着金错进电梯后，我还在回味珊珊刚才对我的关心，金错忽然问道：“井月，说心里话，你…希望金秀死吗？”九宝斋的诡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