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嬗变

    李昱循回忆着往事，疲惫涌上，合眼昏沉地即将坠入梦乡，却突然接到了蓝晚亭的通讯。他几乎是跳起来接通讯号。

    “知道了。”李昱循嗯了几声，面上逐渐欢欣，眼中精采闪烁。他迅速地收拾了行囊前往机场，赶往O.T.S.A.的基地。

    这次他的任务是帮杜博阿主管“清除障碍”。他需要跟踪那个走私军火的接头人，在他们交接的时候枪杀他们，阻止交易的完成。

    李昱循惯用的是他改装的冲锋枪Tsw－04，用来暗杀过于高调了，可这是合作指挥的KIA11要求的，他也没理由反驳。

    走私的下家轻而易举地通过子弹型号和O.T.S.A.内部人员下手这两条消息判断出这是代号“夜枭”的李昱循的手笔。

    戴着面具的人用力地握紧拳头，看向自己装着义肢的合成金属手臂。他想到：[十年了，到了算总账的时候。]

    法那卡挥手，已经有人朝着地上的李昱循泼了桶冷水。李昱循被捆得无法动弹，只能勉力抬头看向戴着面具的法那卡。

    “又见面了，”法那卡俯视着面前挣扎着站起身的湿淋淋的人。“小夜莺。”

    李昱循不屑地哼了声，不予置评。

    “比起夜枭，我还是觉得夜莺这个代号更适合你。”法那卡笑起来，“毕竟你的声音实在动听——尤其在你垂死呼救的时候。”

    “要杀我，那就请便。”

    法那卡欺身上前，“别着急嘛，你这样蓝大队长可是会伤心死的。不过他也许还来不及伤心，就先你而去了。”

    李昱循终于拿正眼看他，似乎好奇他能接着说出什么屁话来。

    法那卡却不再说蓝晚亭的事，转而向他透露秘密，“G3真是人才济济，如果人才能更忠心些就更好了。”

    “别打哑谜了。”李昱循这才醒悟过来他们被内鬼出卖了，“你有什么要求？”留他活到现在无非是仍有所图。

    “这个嘛，我已经向我的好同盟说过了，你就是那个交换的筹码。”

    李昱循疑惑起来，他的命能值钱到让法那卡放弃复仇？他并不记得还得罪过什么比法那卡更难缠并且能活到现在的人。

    法那卡眼神灼灼，遗憾地叹道，“可惜他的要求是不能伤害你分毫，不然我还真想让你尝尝——被枪打穿手臂的痛苦。”

    李昱循心里隐隐有了答案，可是他不愿意承认，和法那卡做了交易的人到底是谁。

    蓝晚亭口中不住溢出鲜血，他几乎因为疼痛失去意识，几个部下的牺牲让他逃到包围之外，狼狈地躲藏在积灰阴暗的仓库里。

    他的敌人看起来要活捉他，所以只是派人员来搜寻，而不是选择一炮把这里夷为平地。

    他在仓库复杂的遮挡里和敌人周旋起来，动作利落地解决掉三个，发现弹夹打空了。他佯装投降，却在敌人靠近时夺过枪来击毙了剩下的两人。可惜他没能躲过敌人死前射出的子弹，肩膀中枪，手臂软软地垂下，手中的枪也滑落在地上，溅起灰尘。

    蓝晚亭滑倒在地上，灰尘呛得他不住地咳嗽，他并不想就此丧命，可是失血、奔逃和敌人缠斗已经耗尽了他的生命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躺着咳嗽，唾弃自己即将到来的如丧家之犬的死相，而无法达成死前依偎在李昱循身边的幻想。至少能让他在死前看到阿昱也好——蓝晚亭如此乞求。他人生漫长却短暂的三十八载里，唯一放不下的，也只有李昱循了。

    也许他能见到阿昱也说不定，不然他怎么会看到眼前一片白光，闪亮地像是梦境的谵妄。

    “快点拍完，救人！”他听见G3主管杜博阿的声音。

    蓝晚亭缓缓地闭上眼，他实在无法支撑沉重的眼皮，那上面好像站了十二个勾魂索魄的鬼怪，压得他无法得见天日。

    在杜博阿的注视下，蓝晚亭终于找回了神智。他还活着，真不知这消息是好是坏。

    “李昱循呢？”

    杜博阿预料到的情况果然发生，蓝晚亭醒来必定会问李昱循的下落，可是他却没法给出回答。他张了张嘴，终于认命：“还没找到。”

    蓝晚亭神色意外地平静，“我昏迷了多久？”

    “五天。”杜博阿却有些慌乱，“我们在找了，只是怎么也没下落，也许联系一下KIA11会……”

    “G3怎么样了？”蓝晚亭破天荒地没有纠缠下去，而是转换了话题。

    杜博阿背脊发毛，蓝晚亭反常地不在乎李昱循的情况，这意味着事情接下来的走向会相当可怕。

    “正在重整，内部的奸细出卖了情报，顺手肃清了一部分人员。元气大伤。”

    蓝晚亭了然地点头。

    沉默良久，杜博阿终于准备离开，却被蓝晚亭叫住，“我现在要回O.T.S.A.。”

    杜博阿差点给这位祖宗跪下，他当然知道蓝晚亭急着回去是为了调查李昱循的下落，可也没有这样乱来的，蓝晚亭身上还插着一堆不能拔的管子，连动弹一下都能疼昏过去，更别说回去高强度工作了。

    “我把你的部下都叫过来吧，你别急。”杜博阿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我会联系G3情报组加紧的，这次是我的失职。”

    “希望你能及时弥补过失。”蓝晚亭怨愤地闭上眼不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