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禁忌前夕
五月，气温飙升，暖烘烘的，馥郁的花果香气弥散在空气里，裹挟、酝酿、膨胀，钻入睡美人的梦境里，染出绮丽的春梦。 闹钟响了，孔晗揉揉眼睛，习惯性翻身穿衣，却猛然顿住，随即，脸红了，活像熟透的水蜜桃。 完了…… 短短半小时的午休时间，怎么会…… 他把手伸到腹下，摸了摸，那隐秘的女穴，此刻正汩汩冒出春水，一汪汪，温热的，黏腻的，带着骚味儿，沾在内裤上，提醒着他，刚才午睡时他做过一个缠绵的春梦，梦里没有谁出现，唯有他自己的欲望蓬勃生长，他仰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无数花朵和藤蔓从他身下的土地钻出来，缠住他，抚慰他饥渴的肌肤，进入他幽闭的淫穴，花瓣儿轻颤，挠着他最敏感稚嫩的穴肉，弄得他身体里酥酥痒痒的，无比舒畅。 一汪汪春水，就这么泄了出来。 他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打开门偷偷看一眼，还好，中午爸妈没回来，他赶紧冲澡，换上干净的衣裳，匆匆下楼。 一来二去，一点五十七了。 还有三分钟上课，他有点着急。 爸妈都是郦城大学的教授，他顺其自然就读于郦大附中。 附中就在大学内部，离他们家住的教职工宿舍，仅仅五分钟车程，很方便，每天中午他都回家午休。 这样做不是他恋家，而是特殊原因。 他身体的秘密，爸妈不希望别人发现。 因此，从小学到高中，他一直走读。 他骑着自行车狂飙猛进，还是迟到了。 下午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课，他小心翼翼推开门，叫了声“报告！” 身材高挑表情自带凶相的女人，一见他，却突然舒展笑颜，温柔道：“进来吧，急什么，瞧你这一身汗。” 他在第一排落座，班主任继续说道：“下面公布这次八校联考的成绩，第一名没有悬念，依旧是孔晗，726分，第二名是外国语学校那边的钟郦，709分，孔晗超了他17分，特别表彰下，大家多向班长学习。尤其班里这次排名掉出年级前四十的同学，要加把力，下次考试再掉出去，会被安排到普通班。” 这是郦大附中的惯例，重点班的学生，如果连续两次大考，排名掉出年级前四十，就会被刷出去，由普通班表现突出的人顶上来。 理科一班的倒数十位，从来不固定，不停换血，竞争激烈。 这样筛选，最大程度保证了重点班都是精英血液。 毕业时，一半人出国留学或是竞赛保送，剩下一半高考冲清北，承包每年的高考省状元，垫底的学生，也基本能保底郦城大学，这所全国排名前十的双一流名校。 “唉……” 陈昊默默叹口气，这次考试他排名73，危险了。 他想不通，同样住一栋楼，同样父母都是教授，怎么他就没发小孔晗那样的脑子呢？聪明绝顶，次次考试断层垄断第一。 除了眼睛高度近视，有六百多度以外，孔晗就没缺点。 孔晗不算书呆子，兼顾着班长职务，还能抽空参加数理奥赛辩论赛，会弹钢琴，还能跑马拉松。 别人煎熬的高压锅生活，这人混得如鱼得水。 虽说身材过分清瘦，可脸是真的精致好看，像个瓷娃娃，五官比例完美，笑起来时明媚灿烂，眼眸里宛若有星光。 最要命的是，这人脾气好，温柔体贴，总为别人着想。 这样的人，再锋芒毕露，你都没办法讨厌。 注定的天选之子，差距太大，让人心服口服，没法嫉妒。 下课后，陈昊凄风苦雨的，追着孔晗一阵哀嚎：“晗哥，我怎么办啊！呜呜呜，要是去了普通班，我就见不到你了。” “好了好了。” 孔晗拍拍陈昊的肩膀，哭笑不得，道：“你家就在我对面，还愁见不着？有空在我这儿闹腾，不如去复习，说不定还有救。” 陈昊像个刚断奶的孩子，嘤嘤嘤走了。 安抚好陈昊，孔晗从课桌里摸出手机，这是重点班的特权，只要不干扰上课，允许携带。 他收到了钟郦的消息：“晗哥，上次我差你21分，这次17，你服不服？” 孔晗回道：“不服。” 他和钟郦也算老熟人了，两人从初中时就总相遇，亦敌亦友，被拿来相互比较。 高一时，他们一起参加过物理奥赛集训营，还作为队友，代表郦省拿下了全国性高中生辩论赛事的金奖。 到高二，较量的战场变成了联考。 “等着看，一年后郦省的理科高考状元，绝对是我。” 孔晗回道：“你要真能拿到，我请你吃饭，行了吧？” “不许反悔！” “行行行！” 他正和钟郦打趣呢，有人叫：“晗哥，班主任叫你去！” “知道了。” 他赶紧去办公室，班主任和颜悦色，吩咐道：“明天班里要来个插班生，从外国语学校转过来的，据说性格孤僻，不太会跟同学相处，你照顾下。” 孔晗有些诧异。 插班生？ 按郦大附中的规矩，插班生都是进普通班，从来没有谁，能直接插进重点班。 这个时间点也很诡异，高二下学期进行了一半，谁会这种时候转校？况且外国语中学本来就是名校，这样跳过来，图什么呢？ 太奇怪了。 他不动声色，问道：“是男生吗？叫什么名字呀。” “傅兰斯。” 晚上十一点，孔晗到家时，父母已经睡了，留了杯温牛奶。 他丢下书包，疲倦感如潮水般漫溯而来，淹没了他，只有这一刻，他才彻底放松手脚，卸下笑脸。 累。 太累了。 不是因为学业，而是因为伪装。 他每天都带着假面具生活，外人看来，他是别人家的孩子，学霸里的学霸，老师的贴心助手，同学的暖男小天使，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多累。 可即便累，他依旧习惯讨好别人，近乎生存的本能。 他在沙发上躺尸，脑海里突然又跳出了那个名字。 傅兰斯。 真是个好名字啊，君子如兰，斯文儒雅，带上这个优雅的姓氏，发音像是“France”，自带法兰西的浪漫气息。 听名字，他突然有些期待。 他习惯性去百度。 外国语和附中都是省内数一数二的名校，能在这俩之间随便跳的人，绝不会默默无闻，或许他能找到一些获奖记录，甚至是照片。 可他划到底，看到的全是无意义的冗余信息。 什么都没找到。 奇怪。 这位新同学到底什么来历？ 洗漱完刷完半套题，已经十一点半，他躺床上，好奇心作祟，根本睡不着。 他忍不住给钟郦发了条消息：“郦哥，睡了吗？问你个事。” 对方秒回：“没呢，你问。” 他火速扣字，问道：“你认识一个叫傅兰斯的人吗？他要从你们学校转到我们班。” 钟郦：“……你离他远点。” “为什么？” “他是个考两百分的学渣，插进我们班还不到半年，天天当混子，拉低我们班级平均分，老鼠屎一样，老师也不管。结果他更放肆了，上个星期，他把我们班一个男生关厕所隔间往死里揍，那个男生两颗门牙都掉了，一嘴血，脸肿得像馒头。后来他家里人来，竟然花钱和解了，他只是被开除，没有受到其他处分。” 孔晗震惊：“哈？这种人怎么可能进你们班？” “不奇怪，他爸是傅可。” 傅可，这个名字孔晗知道。 这人是郦城有名的企业家，傅氏集团董事长，风华正茂，成就卓着，在国内富豪榜排行前列，拥有一系列光彩闪耀的头衔：慈善副会长、行业协会会长、政协常委、大会代表…… 百度百科上这个人的介绍，手机划半天才能看到底。 前不久，傅可还给郦大捐了一栋教学楼。 有这么厉害的老爸罩着，傅兰斯的确可以为所欲为，看来是个任性叛逆的二世祖。 什么嘛…… 孔晗小小失望了一下，决定睡觉，不想了。 钟郦又道：“我真心劝你离他远点，这个人有暴力倾向，他打同学，也自残，胳膊上全是刀划的疤，特别恐怖。” 一提到自残，孔晗又心软了。 他的脾气温和包容，天性使然，他很少对人有偏见，反而抱有一种怜悯的态度。 对于人群中那些格格不入的异类，他不会像别人那样去贬低侮辱，不会轻易评判，在了解全貌之前，会平等对待，给人足够的尊重。 他问道：“你知道他为什么揍那个同学吗？” “好像是因为，那个同学骂他是杂种……” “其实这话也没全错，大家都看得出来，他是个蓝瞳孔的混血儿，傅可先生的妻子是中国人，那他明显是私生子。” 孔晗突然心疼了。 杂种…… 被人这么骂，谁都难忍这一口气吧。 在这件事上他比谁都能共情，他是个双性人，曾偷听过父母的争吵，那个夜晚父母提起他，一口一个“畸形”、“怪物”。 他假装没听到，依旧扮演着一个好儿子的角色，乖巧懂事，讨人喜欢。 只是心里，难免萧条。 从钟郦那里打听到的寥寥数语，已足以撩起他的同情心，还没见面，他就已经忍不住想要亲近，忍不住想了解，他甚至脑补，傅兰斯是不是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被鄙弃，才自暴自弃？ 他想，傅兰斯和他是同类，同样活得隐忍压抑，或许还背负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犹如困兽。 他想让这个人变好。 一冒出这个念头，孔晗自己都吓一跳。 从来都是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何况马上就要高三了，他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