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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愿意就此向生活低头，花那么多钱治疗一个治不好的病简直就是浪费。拼尽最后一点希望去完成自己的梦想显然对我更有吸引力，于是我找到了云笙。

    因为他是我认识的人里面，除了他妈妈以外，最有钱的那个。

    我以为我知道应该怎么当狗，我以为只要做好主人的一切命令就够了。但云笙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他足够恶劣。

    他房间里的那条狗舔着我的伤口，很痒，很疼，我根本不敢动。

    他很快让另一条狗滚蛋了，我凭借着以前的记忆好好的跪在他面前。

    我说，主人，贱狗有一个请求。

    他问我是什么。

    我回答他，主人，贱狗需要钱。

    他一脚把我踹翻在地上，用皮鞋踩着我的脸告诉我，狗是不需要钱的，因为狗的主人会给他们准备好一切。

    真有他的，一脚踹在我的胃上。我的嘴里瞬间溢满了血腥味，我的病好像比我想的还要严重。

    我咽下了那口血，我没有办法看清他的样子。我想到了，让他能一直给我钱的方法，我说，因为云和。

    我说，贱狗想给云和准备一个惊喜。

    他收回了脚，他看着我，似乎在考虑着什么。然后我听见他说，可以。他每个月都会往我账目上打钱，前提是我必须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他放我回去了。我捂着自己的胃，我的衣服快要被冷汗浸湿了。我算了算，加上我自己的工作，只要撑过今年，我就能凑出足够多的费用。就算买不起一间豪华的大房子，但一套属于我们的房子一定够了。

    我的癌症是晚期，我也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云笙给我的要求并不难，他热衷于做爱，而我刚好对这方面精通。他让我为他的哥哥拍的照片，我也全都悉数奉上。他很满意我的服务，直到他对我说，陈染，你知道你和我别的狗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说不知道。

    他告诉我，其他的小狗都死心塌地地爱着他，但是唯独我不爱他。

    我当然不爱他。

    于是他逼我爱上他。

    我一时忘了回答，他掐着我的脖子问我，不愿意吗？那以后钱就不打了。

    我快被他掐死了。

    不行，我需要他给我的钱，我不能在这里前功尽弃。

    我断断续续地回答了他，我说，贱狗会爱上您的。

    这是我收到过最难的命令。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爱一个人。即便是面对云和，我都不能信誓旦旦地说我是爱他的。

    但我是个惯骗，我应该做得到。

    于是我尝试着做了一次身份的转变，演一条深爱着主人的狗。

    可我忘了，作为主人，他能完美地掌控狗的心思。在第三次被他扇到吐血之后，我说，主人，求您教教贱狗。

    云笙看上去并不高兴，他说，还是算了吧。

    我有些慌了，我爬到他脚边喊他主人，试图证明自己可以做到。我又被他一脚踹开，于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了，我用手擦着眼泪，可是根本停不下来。

    我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哭，他说，陈染，这招对我没用。

    我没想对他用什么花招，我只是...真的在哭而已。

    他晾着没理我，我一个人哭了五分钟。我整理完自己的情绪，重新爬到他身边。我没有离他太近，我不知道我的身体还能承受多少次他的踢踹。

    他告诉我，陈染，你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任何人。

    他说，你的眼神里没有那种情绪，你可能会照顾人，会伺候人，但你不会爱。

    我不会爱。

    也许吧。

    我漱完口，吐干净我嘴里的血沫。我从镜子看着自己脸上的巴掌印。

    他从不考虑我等下要怎么回去见他的哥哥。

    云笙还是会照常给我打钱，包括在他出国的那段时间。我利用那段时间好好休息了几个月，我感觉我的身体确实恢复了一些。再然后，就到了那个情人节。

    我不知道那天云笙会回来，不过他也没有强行插入我与云和的二人世界。我看到云和发消息给云笙，紧接着我就收到了云笙的电话。

    他让我过去。

    我对云和说了抱歉，即便我知道他很需要我的陪伴。但我必须要遵守云笙的一切命令。

    我在云笙指定的那个房间跪了五个小时，他才推门进来。我照例替他口交，然后被他粗暴地进入。

    跟他做爱简直是我人生当中最糟糕的体验，他的技术烂得要命。

    我原本以为他发泄完就可以消停几天，可云笙的想法总是可以出乎我的意料，他根本没有下限。

    他为了跟他的哥哥出去约会，把我提前约出来关在笼子里。我甚至没有来得及编造一个合适的理由告诉云和我去了哪里。

    他只会在笼子里为我准备凉水和一些压缩饼干，让我不要死在这儿。我的身体根本接受不了这些，他只会让我的消化系统雪上加霜。

    房间里的窗帘一直都拉着，我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几天。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放我回去了，我想，我该回去替云和换掉那些花了。

    我还欠他一个道歉，一个即将不告而别的道歉。

    云笙终于发现了我的病，他说他生气，他又要跟我做爱。谢天谢地，我的身体还能经得住他折腾。

    他放我回去的时候，我先去了一趟花店。

    我撑不了一年了，钱也没攒齐，所以我花费了几乎所有的钱为云和买下了半年份的玫瑰花。

    老板还夸我是个好男人。我不是，我糟糕得要命。

    我看到了云和，他一直在哭，我就知道我瞒不住他。他真的很爱我，但我心里只有愧疚。

    我想，云和，但愿接下来这半年的玫瑰花能让你高兴一点。哪怕一点也好，我也想弥补一下我犯下的错。

    但是对不起，我该走了。

    我趁他熟睡的时候离开了家，我给他留下了花店的联系方式，我告诉他，每天都会有人上门来更换那些玫瑰花。

    我回到了云笙那里，我想，他说的好像是对的，我从来没有真正爱上过谁。

    云笙坐在我身边看着我，就只是看着我。我敢肯定他从来没有安慰过一个将死之人。

    我也同样没有想到，我死前最后一个看到的人居然是他。仔细一算，云笙在国内的这段时间，我好像大部分时间都和他待在一起。

    我已经完全没有办法进食了。云笙让医生用营养液吊着我最后一口气，但我知道我可能活不过今天。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我说，云笙，你有什么梦想吗？

    他告诉我，没有，因为梦想只是永远也达不成的一场梦。

    我没想到他也能说出什么有哲理的话。他说的没错，梦想不过是梦而已。

    我又想起了他之前对我下的命令，于是我玩笑般地告诉他，如果我早一点遇见你，或许我就能爱上你了。

    我多么希望这一切也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

    希望我再睁开眼的时候，梦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