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5
这几天我都过得胆战心惊，边看着物流信息边祈祷着不要被父亲抓包快递。不过幸好这段时间父亲一直很忙，他到家的时候我已经做两小时作业了。 因为快递的事情还闹得自己心不在焉，一边懊悔为什么脑子一热就买了一边抱怨快递怎么还不到。连唐棠都看出了我的不对劲。 眼睛看似像是在认真看着黑板上的解答过程过程，但是瞳中无神，心思早就飞到外太空去，唐棠忽然顶了一下我的手肘，把我的魂都吓飞了，一个不稳，屁股差点脱离凳子跌坐下去，还好我们坐在后排，动静不大，没有引起老师的注意。 “喂，杜思君你怎么啦？”唐棠试探性地问道，“是不是那本漫画把你吓到了？”接着她又宽慰地拍拍我的肩膀，“其实现实生活中这种情况只是少数，你不用想太多啦。” 是的，这种事情只是占少数，我不仅想了，还想了很多，不久后我也要成为少数中的一员。 我僵硬地笑了笑，扯着嘴巴说道，“没有，不是在想漫画的事情。” 嘴上说着没有手上确很诚实，摸到书包夹层将漫画一摆，“啪”的一声放在桌上，“我看完了，还给你。” 动静有点大，以至于教室里的同学都纷纷投来目光，唐棠被吓了一跳，立马扯过放在桌上的数学卷子遮住了色情不堪的封面，我才回过神来自己都因为心不在焉做了些什么。 等同学们回过头去的时候我才小声地跟唐棠道歉，说自己有点不在状态，但是不是故意的。 唐棠非但没怪我，还偷偷问我是不是跟爸爸吵架了。 我说没有，她非不信，半信半疑地用眼神打量我，直到我调出微信界面点开跟父亲的对话框，上面还停留在今天早上刚到教室时发出去的信息。 TWO：爸爸，我到教室啦！ 亲亲老公：认真上课，抽空想我。 唐棠显然是被这猝不及防的糖齁到了，吐了一下舌头摸摸自己的手臂，摇摇头说道，“咦，两个大男人肉麻死了。” 这段时间放学都是我自己打车回去的，我拒绝了父亲让林祈接送我的决定，因为我始终觉得大老板出门在外不能自己开车，得有排面。 父亲捏着我的脸蛋子问我，“人不大倒知道排面是什么。” 我扬起下巴特别骄傲地说，“我当然知道，当初在你回来的那个宴会上，你走进来的时候大家都在看你我就觉得你特别有排面！” 父亲跟我解释说就算林祈没有跟着他他也会安排别的司机接送，我说不行，只有林祈最了解你，又不是我给他发工资，我不要他来接送我，再说我还有一个月不到就要生日了，我要十八岁了，爸爸，你不能再把我当小孩。 我第一次反抗成功的代价就是被父亲按在床上索取了一晚上，第二天起床腰就跟被八辆马车碾过一样，简直神肉分离。 我刚到家没多久门铃就响了──欸？是爸爸早上出门太急了没带钥匙吗？今天回来得也太早了。 我快速地点入某宝软件查看物流信息，显示商品还在路上，这才放下心来一溜烟跑出去给父亲开门。 但打开门我才发现来的人不是父亲，也不是林祈，而是── “呃，你好，有什么事吗？” 是上次在超市看到的奇怪男人。 我们家虽然没有很大，但绝对算得上是高级小区，安保措施极好，一般情况下没有门禁卡的都进不来，就算是外人想要进来也得有业主的带领才能够进入。 “我来找你爸爸，他在家吗？” 我摇摇头，说道：“你找他为什么不去公司？业务跟家应不应该要拎得清吗？” 我自认为赶客意味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但眼前的男人非但没有听出来，反倒倚着墙笑嘻嘻问我，“弟弟，不请我进去坐一下吗？站着好累，我进去等他。” 我还在犹豫，没点头答应他就径直迈了进来，路过玄关的时候还特地停下来问我，“弟弟，鞋要换吗？” 我从没有觉得一个人的嘴脸可以讨厌成这样，连喻澋洐第一次喊我小帅哥我都没有如此强烈的抗拒情绪。 “不用，直接进来吧。”我冷着脸说道。 男人自然而然走到沙发上坐下，丝毫不把这里当别人家，背靠在沙发上开始环顾四周。我出于礼貌到厨房中岛给他倒了一杯水。 男人的眼神直勾勾望着我，在我身上上下打量，半天才说出自己的疑问，“你真是杜昀的儿子？” 我不露痕迹地将校服衣领往上拉了拉，脖子上的遮瑕液还好还没来得及卸掉，就是不知道刚刚弯腰放水杯的时候有没有被他看到，反问他道，“不是他儿子我还能是谁？” 男人笑笑，拿起玻璃杯小抿了一口，润润喉继续开口说道，“火气不要这么大嘛，我就问问，又没别的意思。你知道我是谁吗，杜昀跟你提起过我没有？” 我在心里嗤笑，你是谁，凭什么父亲要向我提起你？碍于他是父亲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我才没有把天聊死，反倒是顺着他的话头说了下去，“没有，爸爸不会在家里谈工作上的事情。” 虽然有点睁眼说瞎话的成分，但是前半句我确实没说错，父亲没有主动说过，都是我问他才说的。 男人耸耸肩，一脸遗憾地说，“啊…居然没说过吗。”他伸出右手，道，“我叫余子程，交个朋友，我感觉以后我们会有更多的接触。” 我礼貌性地跟他回握，点头，“我叫杜思君。” 随后他向我抛来个媚眼，又wink了一下，笑着开口说道，“我不仅是杜昀的合作伙伴，还是他的高中同学，特别要好的那种。” 余子程特地在“特别要好”四个字上下了重音。他说出名字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就是他将父亲的人生轨迹彻底扭转改变，看着他的嘴脸我简直想将他扒皮拆骨，恨不得生吞他的血肉。始作俑者居然还恬不知耻跑到我家里来，笑脸嘻嘻装作父亲的好友。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父亲抗拒我与他接触，因为这副嘴脸实在让人反胃至极，让我心头忍不住泛起一股干呕之感，我强忍着生理不适，开口说道，“叔叔，没什么事我就不陪你了，还要做作业。” “你继母呢？”余子程猝不及防地问道。 我被他问到愣了一下，随即回答道：“出国旅游去了。” 余子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掸掸裤子上的灰，又拍拍大腿站了起来。我正要将他往门外送的时候忽然问了句，“弟弟，你们家卫生间在哪？忽然之间人有三急。” 我往里指了指，开口说道，“右手第一扇门就是。” 过了好久我才听到卫生间里传来马桶的抽水生，离开前余子程还特地嘱咐我，“弟弟，记得告诉你爸爸我来过。下次再找你玩，再见。” 我不仅不会告诉父亲，相反，还要看着他。根据父亲以前的反应，他应该是极不愿意我与余子程碰面的。 第二天放学的时候恰巧收到物流发来的信息，我收拾好书包立马就飞奔走了，陆弈景想要逮住我，却只抓到个书包带子的影子，他大喊道：“逃债啊你！” 果不其然，刚到门卫室就被保安大叔拦了下来，告诉我今天到了好多快递。快递太多，我两个手加一个书包都拿不过来，保安大叔劝我，“这些纸盒碍位置，看起来也不是很大件，拆了放书包里就能拿得完了。” 我下意识想点头，但是想想，里面全是我备注了要保密发货的东西怎么能直接在这里拆，那我老脸都能丢到黄河去了。 “叔叔，或许你有小推车吗？我借一下，明天上学顺道给你还回来。”我瞪着诚恳的大眼睛看着保安大叔，只见他用食指指尖挠挠太阳穴，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握拳锤了一下手心。 “啊，车库里有，你等着，我去给你取过来。” 保安大叔给我拿来的不是小推车，而是平时装卸货物的那种拉货平板车，我将所有快递箱子放上去也只堪堪占了冰山一角。 我谢过保安大叔往家那边走去，想到这么大个平板车要是放在家里肯定会引起父亲的怀疑，这可是我给他准备的惊喜，可不能被发现了。 于是我拿出手机，拨了个号，没多久电话就被接通了，父亲沙沙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喂，宝贝怎么了？” “爸爸，你在干嘛呀？” 父亲那边很安静，但时不时掺杂人的说话声，电话那边顿了一下，开口说道，“在开会。” 我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因为我难以想象父亲在会上当着那么多人对着电话说宝贝的样子。肯定会引起公司员工的怀疑。 我拉着平板车慢慢走着，轮子摩擦水泥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父亲那边似乎察觉到什么，“你那边是什么声音？你在哪里？” 我的脚步一顿，突然有了被抓包的危险，只能停下来骗父亲道：“我刚进小区呀，刚刚保安大叔拉着平板车过去啦，所以有点吵。” 父亲“嗯”了一声，“快点回去吧，在家乖乖等我。还要开会，先挂了。” “诶！等等等等爸爸，你…今晚什么时候回家呀？” 如果父亲回家早我就先把快递拆了再把平板车藏在房间床底下，等明早父亲去上班了我上学再给保安大叔带过去。 如果父亲回来得晚我就先去把小推车还了再回来慢慢拆快递。 “唔…”父亲思考了片刻，“现在还在开会，估计没那么早结束，早的话七点，晚的话估计要到八点。怎么，想我了？” 我心里暗喜，那就有好多时间慢慢拆快递了，每次父亲晚归都没时间做饭，一般都是让我们常吃那家酒楼做好父亲下班过去拿，所以我直接向电话那边报起菜名，“才没有！那今晚我要吃白灼西兰花、回锅肉、凉拌牛肉和油焖大虾！” 父亲在电话那边轻笑一下，我冲着电话响亮地“啵”了一声，“爸爸，那我等你回家！”就把电话挂了。 父亲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了，三个小时的时间足够让我将平板车还回去，再回来拆好快递将东西藏到房间的衣柜里，再下楼把所有的纸盒都处理掉。 晚上睡觉之前我问父亲，“爸爸，明天周六了你还上班吗？” “不上班怎么养活我们家宝贝？”父亲咬牙切齿捏着我的脸颊说道。 “那你明天能准时下班吗，我自己一个呆在家里好孤独。”我撇撇嘴，佯装可怜对父亲说。 父亲笑笑，“那你跟我到公司去上班，在我旁边复习。这样我的工作效率也高点。” “呸呸呸，才不是，每次我到公司你都没办法工作了，我才不去。”我悄悄用尾指勾上父亲的，“你答应我，明天七点前回家好不好？” 我眼疾手快地念叨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只要我赖皮耍得够快父亲就没办法拒绝我。 父亲宠溺地笑着，低头狠狠咬了我一口，疼的我不禁“嘶”了一声，我敢保证，现在肩膀上绝对有一个牙齿整齐的红印。 父亲将我又搂紧了些，嘴上说“好”，按着我的头让我快点睡觉。父亲抱得太紧了，我有点呼吸不过来，在他怀里扭扭捏捏，又被父亲按住。 “别动，今天好累，让我充会电。” 我埋在父亲胸前，甜蜜又无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