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散步

    等菜上来了，三人便动起了筷子。宰丞最是欢快，点了一桌自己爱吃的，一面大快朵颐，一面和刑骁、赵书杰二人商量一起搞工作室的事儿。

    结果两个人谁都没有这个想法，一口就把提议回绝了。

    得，宰丞想，他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不过也不是大问题，买卖不成仁义在，何况能碰上熟人已经是远超他预料了。宰丞也不再勉强，就一个劲招呼“吃菜、吃菜”。

    三个人吃完已经八点过半。这家川菜店是赵书杰推荐的，他提前买了单，宰丞没跟他客气，刑骁也没有。

    等出了店门，宰丞还想续摊，刑骁算算时间，想着这会儿坐地铁回去，还够他搭个末班公交车，便委婉地推了，说下次再聚。

    赵书杰说一会儿还有事儿，也婉拒了宰丞的热情。宰丞很是不尽兴，但也没办法，只好挥手作别，说下次一定。

    刑骁赶着去坐地铁，赵书杰却不急不慢在他身后跟着。

    刑骁回头看了他一眼，问他：“你不是有事？”

    赵书杰说：“是有事，但不着急。”

    刑骁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想想这双向八车道的大路也不是给他一个人走的，赵书杰要怎么走、往哪儿走，也不是他管得了的，于是就不去看他了。

    南阳路虽距离市中心还有段距离，却是繁华不输市中心的好地段，道路两边商场林立、店铺大开，人流密集得让人害怕，车灯、路灯、广告灯，一到晚上真是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刑骁走了一会儿后突然想起来，之前刑渊慎好像在电话里提过在南阳路上给他买了套房子的事儿，是什么小区来着？

    拐过个弯，刑骁脚步停在了一座保安岗亭边上，黑钢的闸门严严实实阻隔了一切可疑人员的进入，他侧目看了看那个绿化搞得跟湿地公园似的小区——绿海宫苑，好像就是叫这个。

    赵书杰一路都没说话，见刑骁突然停下脚步，便顺着他目光看了看，问：“怎么，想在这里买房子？”

    刑骁收回目光，他没从赵书杰口中听出有揶揄或者讽刺的意味，于是也正正经经地回答道：“不是，就看看。”

    赵书杰望着那小区里的高楼，很有些感慨地说：“这个小区是三环最贵的，里头都是大平层，两百平起步，均价十五万，不少明星都住这儿。”

    刑骁好笑地问：“你了解得还真清楚，难道在这卖过房子？”

    “你看我像是做售楼先生的料么，”赵书杰大笑，“今年上半年，我在这儿当过几个月保安。”

    刑骁挑眉，有些不信。

    住绿海宫苑这种小区的人非富即贵，对安保的要求无比严苛。刑骁听单钊说过，赵书杰是被开除了军籍的，虽没详说，但肯定在部队犯过大错。这样的人，普通保全公司会用，但绿海宫苑绝对不会。

    不过刑骁也不会去跟他较这个真，他换个话题方向，漫不经心地问着：“上半年？那你下半年去做什么了？”

    赵书杰答：“下半年给人做私人保镖去了。”

    刑骁一愣，笑着说：“从公用的变私用的了啊，那工资得翻好几倍吧。”

    “可不是，”赵书杰也跟着笑，甚至开起了自己的玩笑，“出来卖的哪有被人包的赚得多啊。”

    刑骁转头看了他一眼。

    刑骁对赵书杰一直存着戒心，即便走在繁华闹市也不敢大意。并非刑骁神经质，有被害妄想症，而是赵书杰看他的目光依然赤裸，跟饿狗见了肉一样。

    但让刑骁觉得有趣的是，赵书杰这个人虽然不屑掩饰对他的欲望，做事却很有分寸。

    刑骁回忆了一下，之前吃饭的时候，他跟宰丞两个一左一右坐自己边上，宰丞说到兴头上时容易手舞足蹈，动不动就踢一下踩一脚，而赵书杰分明是近水楼台，却没半点毛手毛脚。这会儿两个人一前一后散着步，他也仍旧规规矩矩两手插兜，若不是他刑骁拎得清，绝对会把他往正人君子那一挂上靠。

    刑骁心想，这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呢。还是说，他其实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或许……

    刑骁脑子里的或许还没想到头，一道突如其来的白光像太阳一样塞满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