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黎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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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骁遇见黎卉的地方是他住的那栋楼一楼的会客大厅,当时他正坐在轮椅上和推着他的赵书杰讨论,等拆了石膏之后要去哪里嗨皮,结果转头就看到了米白色沙发上坐着他的嫂子黎卉,他一整天的好心情全没了。 刑骁只当没看见,催着赵书杰绕开对方走,黎卉维持不住面子,便出声叫住了刑骁,让他停一停,听她说两句话。 推轮椅的赵书杰停了下来,刑骁暗搓搓地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当然,根本拧不动,不过赵书杰察觉到了刑骁想拧他,就弯腰下来问他干什么。 “你为什么要停下来?”刑骁压低了声恶狠狠道,“你是她的保镖还是我的保镖,赶紧推我冲出去啊!” 赵书杰用大掌粗暴地揉了一把刑骁的头发,说了句“早晚要面对的”,把刑骁气得够呛。 黎卉已经追到刑骁跟前,刑骁腿上裹着石膏没法动弹,只能无可奈何地打了个招呼:“嫂子,别来无恙啊……” 黎氏集团的丑闻让从前高傲衿贵的黎大小姐颓唐了很多,尽管妆容依旧精致,可眉宇间那种化不开的愤懑和郁结还是暴露了她最近过得很不好。 刑骁想,黎卉幼年丧母,两个哥哥也英年早逝,如今连唯一的父亲也即将要面临死刑的宣判,她深爱的丈夫却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手里有再多钱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吧。”黎卉尽量用温和的眼神望着刑骁,可刑骁非常敏感,他捕捉到了黎卉藏在温和下的汹涌恨意。 于是他摇头:“不用了嫂子,就在这里说吧。这里很安静,也很安全。” 脸上虽然挂着笑,但语气却是不容反驳。 黎卉听出了刑骁的防备,同时也在心里恶意忖度,然而她终归不能否认自己对刑骁的确恨意满满,如果有机会弄死刑骁,那么她绝不会手软。 “那好吧。” 黎卉收敛了目光,露出一个柔和而勉强的笑容,然后重新坐回了沙发上,赵书杰也把刑骁推了过去,但未曾远离一步。 黎卉这回没再买卖关子,直接向刑骁坦明了自己的来意:“刑骁,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和你聊聊关于我和阿慎离婚的事。” “你哥哥他并不爱我,我知道,但是我现在不能和他离婚,两家集团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分道扬镳。黎氏出了这么大的事,股价跌了将近八成,集团旗下无数子公司面临大规模裁员甚至倒闭的风险,我——” “等等等等……”刑骁拧起眉,抬手制止了黎卉的诉苦,“嫂子,我不是学经济的,你说的这些我只能听懂个大概,但即使我全懂了,”刑骁歪了歪头,抬眼看着黎卉,“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自顾尚且不暇,还有功夫哀民生之多艰? 更何况刑渊慎的想法从不受他刑骁左右,既不会因为他一句话离婚,也不会因为他一句话不离婚,黎卉这是把他当妲己还是当褒姒了。 被打断了的黎卉自然不会就此作罢,她已经在刑渊慎那吃了无数回闭门羹,刑骁现在是她最后的希望。 于是她拉住了刑骁的手,眼眶里甚至还挤出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刑骁,黎家不能倒!即便那些员工的死活和你没有关系,可你从小住的西郊那片的筒子楼总该和你有关系吧!你大概还不知道,黎氏集团要是彻底倒了,那地方就要被你哥拆了!” 黎卉话音一落,整个会客厅都安静了,在场三人谁也没开口说话,就那么安静着,直到刑骁突然扶着额发出一声低低的笑。 黎卉诧异地看着他,并莫名开始心慌,刑骁每一次在她面前这样笑都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她不知道这回刑骁又要说什么。 然而她的预感果真不错,就听刑骁清了清喉咙,平声道:“嫂子,你是不是言情看多了?觉得我是那种……嗯,很温柔,很念旧,很喜欢睹物思人、分不清孰轻孰重的傻白甜?然后为了保住什么外婆留给自己的老房子,不惜给霸道总裁卖身当性奴之类的? “我把话说说清楚吧,嫂子,黎氏集团的员工会不会被裁员和我没有关系,那片筒子楼拆不拆和我也没有关系。你的丈夫、我的哥哥刑渊慎是个非常精明且成功的商人,刑氏集团也是家正儿八经的上市公司,他们如果要去拆,那必然不可能是空着手去强拆,在横港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你知道那地儿拆了能拿多少赔偿金吗?你知道世世代代住在那里的老居民会有多开心吗?所以我为什么要阻止这件事?为什么要耽误我的老邻居们赚大钱?我是傻的吗?” 黎卉被刑骁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之后才颤着唇反问刑骁:“……可,可那是你从出生就住的地方,你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刑骁再次扯起嘴角:“嫂子,你怎么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呢?我对那里肯定是有感情的,但那又如何?去旧迎新是社会和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我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挡在前面?就算那里埋着我梁家的祖坟,我也不会去阻止。” 说完,刑骁便示意赵书杰带他离开。 “嫂子,我没有在乎的东西,你要和我做交易,唯一的一次机会已经被用掉了。”刑骁坐直身子,目视前方,声音像一泓没有波褶的水。 赵书杰推着他往门口走,黎卉崩溃的哭音从后面传来:“——那如果刑渊慎和我离婚之后就要和你结婚呢!” ***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刑骁终于恢复了自如行走的能力,就和赵书杰边走边商量着去哪里吃顿好的。 这天是平安夜,虽然没有雪,但横港作为国际大都市,节日氛围一点不输那些信基督教的国家,一路都是装点得花里胡哨的圣诞树和穿着红色小短裙的美女圣诞老人,把刑骁看得牙齿直哆嗦。 赵书杰问他:“你穿这么多还冷?” 刑骁收回目光,解释道:“我还好,就是看着她们觉得冷。你说这些姑娘们怎么能撑得住,今天可是零下。” 说着又回忆起一个多月前和单钊一起去买奶茶时的见闻,那会儿也和现在差不多,他穿得像个熊,排在前头的姑娘却敞着领子穿短裙,实在是对比鲜明。 刑骁没多想,顺着话头就说了出来,可说到一半突然发现那已经是可望不可及的过去了,于是朝着此刻陪在他身边的倾听者扯了扯嘴角,尴尬地沉默了。 赵书杰知道刑骁沉默的原因。 自那天单钊从莲山离开,两个人就像分开到了不同的世界,再没有联系过。刑骁和单钊之间不是没有感情,而且那感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磨掉的,可两家人的恩怨实实在在摆在那里,无论他二人中哪一个,都没法轻易说出“没关系”三个字。 当人力鞭长莫及的时候,人就会开始寄希望于时间。可这种事需要多少时间才能抹平?没人知道,或许是一年,或许是五年,也或许是一辈子。 “唉,不说这个了,”刑骁打破了尴尬,仰头问赵书杰,“老赵,你要是穿这么少会冷吗?” 赵书杰哼笑一声:“开玩笑,当年我们在北方军区当兵,冬天是要打赤膊下河的,冷算个屁!” 刑骁想了想那场景,觉得那些军人真是爷们,活在太阳底下,浴光,浴血,闪闪发光,不由就轻轻笑了起来,看向赵书杰的眼神里透着一股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羡慕和向往。 他对赵书杰说:“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要离开横港,去一个太阳最好的地方过日子。不要下不完的雨,也不要有发霉的味道。” 这是刑骁第一次对外人袒露自己内心的愿望,尽管这个愿望微不足道,却终他一生都未必能如愿,说出口便已经是极限。 赵书杰提他把散开的围巾重新裹上,问:“那你想在那地方做点什么?” 刑骁想了一下,说:“做个农民吧,种菜,或者养鸡,都行,当然,前提是我吃穿不愁的话。” 赵书杰笑了笑:“真是个不错的理想。” 刑骁也点点头,然后释然一笑。的确是不错的理想,所以偶尔拿出来想一想的话,精神都会舒畅很多。 但说话间他不经意地朝马路对面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一家招牌熟悉川菜馆,正是他两次去两次都碰上了熟人的那家。 刑骁停下了脚步,有些好奇地指着那店问赵书杰:“老赵,你说如果我们今天还去那里,还会碰到宰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