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战争的，机器
以撒很少或者说几乎从未在起点部执行过这种任务——扮演一个几乎没有任何限制的角色，也完全没有ooc一说。 几乎所有经历过三个世界以上的员工都能明白，完全由系统全程监视后由主系统评判的ooc的数值有多么准确到令人生厌。 在他的部门，凡ooc指数超过1.5％，很好，s评价没了；达到3％，a评价没了；达到5％，b评价没了，达到6％，本次任务成果作废，且之后三次任务，即使成功也不会有任何奖励（简称，工资没了），如果达到8％，恭喜你直接被炒。 作为起点反派组的副组长，以撒以任务ooc指数从未超过1％的完美履历达成了从一个普通员工到一个大组副组长的业内最快升迁速度。 ? 所以，在每一次任务过程中，最重要的，就是ooc指数，即使是剧情崩了，也不能ooc（虽然以撒曾经孤陋寡闻，还不知道剧情也会崩，不过据说，在耽美部，剧情崩掉已经是一种很正常的现象了）。 所以，在遇到这一次特殊的任务时，他多少有点不在状态。 以撒又一次轻盈地从原地跳起，刚好躲开那只大型犬的飞扑，近乎战斗本能的，身后双尾毫不客气地甩了出去，大型犬略显狼狈地躲过一击，却正好撞上了另外一击。 “呜嗷！……啊呜” 以撒落到了旁边一个小山一样的废墟顶端，身体微微前倾，居高临下地观察着那个哨兵接下来的行动。 ……还是不太习惯没有武力限制。 在这个宇宙，本次任务剧情已结束的千年后，根本就无需在意扮演的角色行为举止是否合理于他的性格，他的武力战斗是否受限于他身体的极限。 如果彻底放开武力的话，这个宇宙都是很容易就可以覆灭的，以撒眯起眼睛，晃了晃尾巴：……就是世界被损害了可能惹得世界意志找上门来抗议，而大多数小世界都叽叽歪歪破事儿一堆，他可没有耐心去面对一个被他一不留神打坏了的小世界的哭诉。 而没有武力限制，就意味着这个度是要靠他自己把量的，不能太高，会破坏宇宙格局和后续的发展，也不能太低，在这样一个实力至上的宇宙，弱小本身就是一种罪孽——以撒可没有兴趣去体验体验什么叫“真正的向导”该干的事。 只比3s哨兵强一点就够了，本来向导就很稀少，这个世界s级向导的数量也差不多就是3s级哨兵的数量，改造成功的s级向导强一点也理所当然（以撒式理所当然），就是这群科学家真的挺疯的，万里挑一的s级向导也舍得给送上实验台去赌那不到0.01％的成功率。 他的思绪飞速延伸，从一开始的ooc指数到后面的科学家们对实验的狂热，但从外界根本看不出来他其实一直在走神。 几百个世界所磨练出的超脱的战斗意识，身体下意识的躲避，让面前哨兵的攻击几乎全部化为了无用功。 从旁观角度来看，大型犬基本上没有对自己的敌人造成什么伤害，反而使他自己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这些伤口基本都形似于鞭伤，还是带着各种倒勾与尖刺的鞭子。 大型犬黑色的长毛被汗水和血液打成一缕一缕，满身尘土像是在战场上滚了好几圈——确实是滚了好几圈，被抽的。 只有他琥珀色的眼睛依然凶悍地像是只真正的不畏死的野兽。 该结束了。 以撒推了推已经很久没有发声的信号接收器，确定任务内容没有变化，准备给这位毅力可嘉的敌人来个痛快。 对面的哨兵好像敏锐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琥珀色的兽瞳里却仍没有半分绝望与退意，有的只是独属于高级哨兵的骄傲和未被驯服的凶兽的野性。 但这改变不了什么，一个人的意志再强也无法改变既定的结局。 “再见了，小狗。” 以撒低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深碧色眼眸像一个真正的杀人机器。 “1047！1047！立刻暂停行动接收最新命令！” “1047收到。” “如在战场上碰到星盗联盟的‘三叉戟’团长戈尔勒，兽型为黑色大型犬科动物，立即活捉并带回！不可伤及性命！重复一遍，活捉星盗联盟戈尔勒，不可伤及性命！” “……1047收到。” 我记得科学家们好像并没有在我身上装监视器？这命令也太及时了点吧……他们怎么知道这小狗就快死了。 确定了信号接收器不再出声，以撒低头看向身下被他的尾巴紧锁喉咙快要断气的藏獒，松了松力道，言简意赅: “人形。” 高级哨兵的生命力果然很顽强，原本都快被勒断颈骨的重伤，在放松禁锢的几分钟后，竟又慢慢恢复了正常呼吸。 以撒在说完后就从藏獒的背上跳了下来，现在只是站在旁边冷漠地看着这个“战俘”，防止他还有什么逃跑或者反击的念头。 “……” 很快，地上的大型犬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赤裸的黑色卷发琥珀眼睛的男性哨兵。 “嘶……”凭着双s哨兵接近顶级的自愈速度，窒息感逐渐褪去，戈尔勒深呼吸了几下，慢慢支起上半身，抬头看向这个突然放过他的……向导。 还真的是向导，那群科学家们的实验竟然真的成功了。真是不得了，就是不知道，成功的改造向导是只有他这么一个，还是不止一个…… 眼前的男人眉目线条如刀刻般凌厉，碧色的眼瞳是蛇类特有的冰冷，紧实的肌肉被裹在轻型防护服下面，身形丝毫没有普通向导的纤细反而像原型为某些中型猛兽的哨兵精壮而敏捷，扑面而来的攻击性如冰寒意入骨，如果不是周身萦绕的向导素怕是没人能相信这是个向导。 戈尔勒转瞬间就想到很多事情，包括为什么这个向……这个人形兵器为什么没有杀他（这么彪悍的战斗力让他都不好意思称呼对方为向导）。 ……还是被科学协会的人发现了身份吗，活的三叉戟团长可比死了的能换到更好的利益。嘶——真是小瞧了这群疯子，还能让他阴沟里翻船栽在这里。 以撒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哨兵从空间纽中抽出一件防护服慢悠悠穿，那磨磨唧唧的速度让他不太耐烦，但是就这样带着一个裸奔的俘虏回飞船又有点奇怪……所以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甩了几下尾巴，试图把上面黏上的血与土甩干净。 戈尔勒清楚了形势，反而不急不忙了，反正在与联盟取得双方都同意的协定前，他是不会有任何性命之忧的，这个实验体应该已经收到命令了，所以即使现在他没有这个实验体强，但他还是不会死，甚至这个实验体还要保证他不会死在去科学协会的路上。 戈尔勒缓缓站起身，穿好防护服，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具体损害程度，便回头看到了身后正甩着“凶器”的罪魁祸首。 他竟然还能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点不耐烦，超级大心脏的哨兵不仅不感觉害怕甚至还觉得有点好笑。 确定戈尔勒已经换好了防护服，以撒先行一步走在前面，然后朝后招了招手，示意后面的人跟上。 但凡一个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妄想一身伤的情况下试图在一个实力明显比你高很多的敌人眼皮子底下逃跑。 以撒想，这个贵为团长的哨兵怎么说也得是有脑子的。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他错了: 这个哨兵不仅没脑子，还有病。 正常俘虏会往刚差点杀死自己的敌人面前凑吗，而且这俘虏不仅不怕死的试图往他身边凑，还开始叽里呱啦试图策反他。 …… 有病？ “你叫什么名字啊，这位兵器……这位向导先生？你在科学协会待遇怎么样啊？有没有兴趣考虑考虑我们鲨狮？我们鲨狮一向看实力说话，朋友你这水平到了我们那里，肯定……巴拉巴拉……” “……” 真的，好吵。虽然知道这个哨兵是在试图刺探情报但是他还是好吵啊……真想一尾巴下去抽死他。 以撒一言不发忍耐着身边俘虏的聒噪，缠在腰上的尾巴有些蠢蠢欲动。 果然，和他预想的差不多，戈尔勒观察着身旁向导的反应：确实应该收到了什么命令不能动他，否则早就该给自己一下了。 并且随着距离的缩小，他也察觉到了一些之前没有察觉到的东西。 于是戈尔勒又很不要命地往人身边凑了凑，果然，原本似有似无的信息素的味道开始变得清晰…… 如本人一般像用锋利的刀子刮脸似的冰碴子一样的气息，让穿着顶级宇宙防护服的人都感觉到像是处于冰天雪地当中，但是，在这一大块冰里面，似乎又有一点……青涩的酸味，像是某种…… “离我远一点。” 一条尾巴挡在了他胳膊前，制止住了他不自觉继续靠近的冲动。 “……抱歉。” 看着那条因收敛了金属倒刺而显得很平滑的骨尾，戈尔勒竟然还觉得这个向导某些时候还意外的挺贴心。 他很识相地退后了几步，没有辩解什么，毕竟，他总不能说是被你身上的信息素蛊到了。 是太久没有精神疏解了么。 戈尔勒猜测着，安分了很多。 以撒的押解行动也因此轻松了不少。 后续的星盗联盟跟科学协会达成了什么协议以撒不知道，他只是又被送回了实验室，开始经历日复一日的精神控制程度检测和身体检测，无聊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让他逐渐模糊了时间概念。 “1047执行任务。” 第二次的任务到来的格外的慢，再次被从战舰里放出去，即使面对无际的混乱的宇宙，他都产生了点自由的感觉。 顺手查看了一下主系统是否已经接收到他的反馈……什么都没有，意料之中，大概这个小世界与主宇宙相隔的位面距离太远，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返回正确时间线……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身边突然蹦出来个有点熟悉的声音： “哟，又见面了～” “……” 以撒顿了顿，略有迟缓地转身，看到了身后一头长卷毛的哨兵，很眼熟，像是曾经被他俘虏过的某位哨兵。 因长时间被锁在研究室而有些迟钝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调出了刚刚在战舰上得到的消息： 科学协会与星盗联盟合作了，此次合作的目的正是为了四大势力的其中一个——弗罗伦尼修斯商会。 果然，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任务为重。 以撒强忍着一尾巴抽在对方脸上的欲望，打开他任务目标的小行星地图，思考从哪里突破速度会更快一点。 这个隶属于商会的行星属于比较重要的地理位置，所以武装力量相应也会更强一点，远远望过去能轻易的看见多个屹立在行星表面的大型炮筒。 “是Xf－0671制星际等离子迫击炮，唔，大概这么一炮下去我们的战舰就可以去做废品回收了。” 戈尔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几个相当显眼且熟悉的大家伙，便顺口科普了一下：“打不了闪电战，我们只需要牵制住他们就行了，弗利斯文和莱塔纳斯克还有你们协会的高层应该正在进攻商会的主星，我们只需要保证商会得不到支援就够了。” 不需要攻破的话，倒很容易。 看样子协会和联盟的高层战力都在主战场，只要断了商会的后路支援，这场战斗应该能结束的很快。 然而，事实几乎出乎所有人意料，这场战争持续的很久，很久。 弗罗伦尼斯商会明面上只是个沟通着几乎全宇宙所有势力的优秀商人，战力无论如何都算是四个势力里最低的那个，但没想到，暗地里商会竟然集结了那么多高端战力，科学协会与星盗联盟联合短时间内都拿不下他。 这场战斗逐渐从一场让人猝不及防的闪电战演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这场战斗已经打了几年以撒没有具体算过，总归战争都是残忍且枯燥的，不过对于他这个不知道已经待过多少世界的战场的老员工来说，这总归是比被锁在实验室里好得多。 “喂，47——” 因不知道以撒具体的名讳，旁人只能称呼他的代号。 刚结束一场小型战役的戈尔勒看起来依旧生龙活虎，甚至还凑上前试图揽他的肩膀。 “……放手。” 即使身在不同阵营，但几年并肩作战的份上，也不能说是仍然陌生，但是以撒依旧无法习惯戈尔勒自来熟般的肢体接触。 “哎——别那么绝情啊。”戈尔勒嬉笑着往对方身边凑，然后敏锐地嗅到了对方身上仿佛浸着冰的果酸味。 战场上铺天盖地的血浆、爆炸后的焦尸还有报废后战甲的机油等等各种令人窒息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简直令他的犬类嗅觉深受污染，只能勉强吸吸1047身上的向导素治愈一下才能勉强维持生命这样子。 并不知道对方的心理活动，以撒只是被他吸猫似的腻歪举动给恶心到了，毫不留情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以撒头也不回地迈入了营地里。 戈尔勒摸了摸鼻子，还有点不舍，但也有点眼色没再跟上去找揍。 战斗拖到现在多少都有点损失过大背离了当初发起战争的初衷，估摸着，很快，这三个势力要么进行最后的总战役要么进行和谈，应该不会再拖太久了。 以撒看着投射到半空中的虚拟地图，分析了下局势，便得出自己兴许马上又要重归实验室了，顿时兴致就低了下去。 “1047！1047！接受任务！” “1047收到。” “1047，现在立刻前往D39号小型战舰进行空间跃迁进入主战场！速度！再重复一遍，现在立刻前往D39号小型战舰进行空间跃迁进入主战场！” “收到。” 摁掉已经没有了声音的接收器，以撒快速整理好身上的装备，再次迈出营地： ……看来，出现了什么变故呢。 “嗨！47！去做什么？” “紧急任务。” 看着迎面走来的戈尔勒，以撒动作迅速地打开D39战舰的舱门。 “哎……我也想去。” “驳回。” 无视了对方的狗狗眼攻势，以撒绝情地关闭了舱门，唤醒AI启动了自动驾驶模式： “预备进行空间跃迁，目的地：海焰星系，法尔诺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