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约吗约啊
事后清晨。 阳光穿过纱窗一角，在房间内投下几束光影。 淡淡的光线像打碎的金箔，落在脸旁却又刺得扎眼。睡意朦胧的宋眠被动醒来，睁开眼，头顶是一盏复古的法式水晶吊灯。 环境陌生，他迷蒙地揉揉眼眶，偏头环顾四周。房间格局很大，装修精致。黑色真皮沙发、羊毛编织地毯，墙角还摆放着一个嵌入式双人浴缸。 看到这，脑海中许多零碎的片段一闪而过。宋眠按了按太阳穴，隐隐感到一丝头痛、眩晕。身上浓重的酒气还未散净，一夜欢愉的旖旎气味更是明显。 他想起来了。 昨晚他在gay吧喝得烂醉，在酒精的驱使下，和一个看对眼的年轻男人来到酒店开房。 翻身过去看，被窝里果然有颗毛茸茸的脑袋，睡得正香。 他掀开被子悄悄下床，忍着下半身过度使用的不适感，走进洗手间。 按下开关，刺眼的灯光倏然亮起，宋眠拿手背挡了几秒，才眯着眼睛看向洗手台的镜子。 视线流连在身体各处暧昧的红印上，他赧然地咬了咬唇，心道:自己的第一次玩得也太过了…… 宋眠是个学霸，二十一岁，在全国排得上号的名校念大三。一米七八的个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说不上一眼看上去多帅，但是很耐看，五官干净舒服。 由于从小到大只顾着学习，处在青春期的宋眠，面对身边同龄女生的示好，皆无动于衷。感情上反应迟钝的他，在半年前才确认了自己的性取向。 昨晚是宋眠头一回去gay吧。保险起见，特地找了离学校非常远的一家。 本来只是打算见识一下别的gay都什么样，哪曾想自己喝醉了，误打误撞和一个男人搞了一夜情。 整理好思绪，宋眠也没觉得有什么“啊啊啊”我居然和一个陌生人上了床的崩溃懊恼。看着身上的性痕，回味起昨晚的细节，你情我愿各自都爽了，他很平淡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洗完澡，他穿上浴袍出来，在腰间仔细打了个结。 床上那位一夜情对象还在睡，昏暗的房间里一地狼藉。 宋眠并不打算先走——昨晚激情酣战时只顾着爽，却不记得对方有没有戴套，即便没有内射，同性之间无套性爱也有风险，这种事必须得问清楚。 看床上那位一时半会儿没有要醒来的意思，宋眠戴上眼镜，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抬手拉开窗帘，窗外一片耀眼的晴空。 他转过身，因好奇男人的长相，便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被窝里的男人微蹙着眉，眉目深邃，鼻梁高挺，即便没睁开眼，也能看得出来，是非常年轻帅气的一张脸。 程煜明本就被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刺激得半醒，又察觉到被一记打量的目光盯着，他微微睁开一只眼，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待看清楚眼前白净清俊的年轻面孔，他立马舒展眉头，懒怠地笑了笑:“早啊。” 宋眠“嗯”一声，歪着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昨晚，都戴了吧。” 程煜明错愕几秒随即反应过来，手撑着床坐起身，正色道:“戴了，我没病。要给你看体检报告么？” 宋眠说:“不用。” 程煜明没再说话，搓了把脸醒困，下床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盒打火机。 他把烟咬进嘴里点燃，转过身懒洋洋地倚着桌沿，压低了声音道:“你昨晚很……热情，我喜欢。” 宋眠没料到男人会说这个，居然可耻地硬了。他不自在地拿手挡住下身，红着脸小声说:“我昨晚，是、是第一次。” 说完，便羞赧地低下头，耳后根一点一点红起来。 程煜明闻言有些意外。还真没看出来，昨晚浪得飞起，缠着自己要了一回又一回的小狐狸精，居然是眼前这个脸红红的纯情处男。 荤话不好再多说，怕吓到这位刚开了苞的漂亮男孩。 程煜明走到茶几那儿，把没抽几口的烟捻灭到烟灰缸里:“那什么，你先把衣服穿上，我冲个澡就送你回家。” 宋眠乖乖地点头。 等男人进了浴室，宋眠把身上的浴袍脱掉，从乱糟糟的衣服堆里找到自己的，穿戴整齐。 快速洗完澡的程煜明浴巾也没围，大大方方地光着出来。 男人的头发还湿着，发丝蓄着水珠，顺着额角缓缓流淌，滑过棱角分明的下颌，往下，再往下，直到与腹部紧实的肌肉线条融为一体。 宋眠看着看着，没由来地脸红了。 视线交汇，程煜明愕然，心说这男孩可真够纯情的。 没工夫调戏他，程煜明动作利索地穿好衣服，摸到大衣兜里的车钥匙，冲宋眠笑笑:“走吧，我送你回家。或者，你想先吃点什么？” 宋眠扶了扶镜框，摇头道:“不用，你送我回学校就好啦，B大北门。” 程煜明听了，心里暗戳戳地骂了声“操”，好家伙，自己这回约到个高材生啊。 他故作沉稳地点点头:“成，那走吧。” 近一小时的车程，一路上都是程煜明挑起话头。他问，宋眠答，一来二去，两人对彼此的情况了解不少。 到了学校门口，回想起昨晚滋味还不错，两人心照不宣地留了联系方式，不久后，便又约了一回。 虽说宋眠私底下很容易害羞，但床上却放得很开。该叫叫，该骚骚，说起dirty talk也不含糊，爽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程煜明是真没想到，这么个干净纯情的大学生，在床上能这么骚。 宋眠觉得，性是性、学习是学习、生活是生活。在床上这种只有两个人的私人空间里，干舒服的事放飞自我没什么啊。 程煜明很喜欢和宋眠约，在床上两人也很合拍。 第n次事后，程煜明搂着汗涔涔的宋眠说道:“我们做固定炮友吧，不谈感情。” 宋眠此刻还没缓过来，红潮满脸。他眼神迷离地望着天花板，软着嗓子说:“好啊。” 因为程煜明家境极好，长得也帅，在圈子里相当的吃香。刚开始他就担心，对方会不会打炮打出感情了缠着他，所以做爱的时候，程煜明从来不和宋眠接吻。 结果后面自己先栽了。 两人亲热的时候程煜明想吻他，又拿不下来脸，就故意使坏，顶弄的时候更卖力，花样玩得多一点儿。 宋眠的身子被调教得敏感，床上激情欢爱时，随着快感越来越强烈，他忍不住拿脸去蹭男人的颈窝。 程煜明就顺势吻住他的嘴唇，宋眠还沉沦在欲望中，没觉得不对。程煜明心虚啊，边吻边说:“我们俩做床伴也这么久了，接个吻不代表喜欢，就是情趣。” 宋眠也没问他，听他这么说，心里还是有点小失落，但面上没表现出来。 程煜明发现宋眠很奇怪，每次事后清理完身体，直接就回学校也不留宿。 又一次事后，宋眠收拾好准备离开，程煜明靠在床头抽烟，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在这儿睡吧，这么大的床又不是睡不下我们俩。” 宋眠推了推眼镜，摇头拒绝:“不用不用。” 程煜明想挽留，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后来好几次两人床上亲热完，程煜明留恋地抱着宋眠，都忍不住想说:我们结束炮友关系吧，我想做你男朋友。 却始终没找到时机。 终于在某一晚，程煜明拉下脸皮鼓足勇气，吻着宋眠的唇角，小心翼翼地开口:“我……” 只不过才说一个字，就被宋眠捂住嘴巴打断了:“我知道的，接吻也不代表喜欢，我们只是炮友哦，你不用总是说。” 程煜明哑然，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妈的！都怪你一开始回回做完都要强调一句我们只是炮友不谈感情，这人家都ptsd了。 真他妈操蛋。 宋眠看着程煜明傻眼的表情，把脸埋到他颈窝里蹭了蹭，无声地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