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的婚姻
上午原萧敲了几次门,连珏都没醒,她带着八哥去后院,院子里阳光太足,昨晚的雪渐渐化开,土里潮乎乎的,但温度仍然很低。原萧穿着珊瑚绒睡衣,外面披了羊羔绒外套,脚上是缀着鸵鸟毛的拖鞋,像个贵妇慢条斯理地托着手上的鸟推开门,发现一只奶牛猫趴在楼梯口像是在等人。 “葡萄?”原萧猫下腰,试着叫了一声。 葡萄抖抖耳朵,抬起头,眼尖地先发现了原萧手上的八哥,八哥也正撅着尾羽瞪着它,敌人见面分外眼红,葡萄猎鸟的天性一秒被激发,它登时拱起身子,尾巴朝天,炸着毛凶巴巴地呲起了牙。 “喵——” 八哥瞧他出言不逊,也不甘示弱,鸟仗人势,一双漆黑的豆眼一瞪,尖喙张合,翅膀扑楞朴楞地,迈着急躁的小碎步在原萧手心转圈。 “活该!” 原萧看这架势,就差开火了,到时又是鸟飞猫跳,听说它俩碎了家里不知道多少碗碟花瓶,她眼一瞪,手指一拢,把八哥抓起来往兜里一揣! 八哥怒了,嗷地一声,直呼她大名:“原萧!原萧!” “给我闭嘴!坐好!”原萧食指朝八哥脑门一点,如定海神针,八哥哼地一声,黑黑的小脑袋极其不服地扎进了翅膀下。 葡萄大获全胜,舔舔毛,洗洗脸,并不多理会原萧,直接翘着尾巴走了。 原萧给它端来猫粮,里面拌了鱼油和鸡胸,葡萄只是闻了闻,守在旁边趴下不动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连珏才下楼,昨天运动发了一晚的汗,烧退了些,只是浑身无力,后面又塞着异物,虽然没有打开,但不得不夹紧屁股防止它掉出来,一走一坐都是煎熬。 他把王琼的欠条小心地收了起来,又打电话让周阳给她转了二十万。 厨房的砂锅里温着红枣银耳粥,连珏盛出一碗凉在旁边。这原本是裴安爱喝的东西,刘姨做了二十多年,习惯已经改不掉了。 他叼着一只蟹粉小笼吸汁下肚,今天没从二楼下去,从客厅开了院门却没见到往常徘徊在楼梯口的小猫。连珏往后院阳光房走了几步,发现原萧正背对着她,守在小猫碗旁边使出浑身解数唤葡萄吃饭。 “原萧。”连珏叫了她一声。 原萧和葡萄同时抬头,见是他来了,委屈地指着葡萄说:“我好心喂它吃饭,它不但不吃,还挠我!” 葡萄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已经踱到了连珏脚边,扒着他的睡裤喵喵直叫。 连珏身为铲屎官,立马替主认错,严肃认真地朝原萧伸出手,问道:“我看看,它挠你哪了,回头我教育它。” 原萧哼地一声,拉着连珏的手让他蹲下:“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可惜这猫粮怎么办呀,好端端都浪费了。” 不会浪费的,连珏心里想,它只是不吃你给的东西。他没说话,食指敲了敲小猫碗:“葡萄,吃饭。” 原本傲娇的猫,听到指令嗖地一下窜了过来,它饿坏了,恨不得整个脑袋扎进饭碗里,虎头虎脑地,猫粮被挤地洒了一地。 还是个认主的猫。原萧没和它计较,又问道:“那它姓什么呀,姓连?叫连葡萄吗?” “姓什么?” “对啊,就像我的鸟叫豆豆,跟我姓,大名原豆豆,那葡萄呢,它姓什么?” 八哥听到自己的名字,露出一个脑袋顶,被原萧眼疾手快地按了回去。 连珏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姓连吧,连葡萄。” 葡萄从饭碗里抬头,胡子上沾着鱼肉,喵喵应了两声。 原萧在家待了两天,除了和连珏聊天,就是去看他画画,开始还新鲜地东摸摸西看看,缠着连珏教她画了几幅水彩,后面就嫌闷了,躺在画室的榻榻米上琢磨着要出去玩。 原萧摆弄着手机,先是给江卫卫打了个电话,问他去不去泡温泉,江卫卫说他和原野忙得很,让她先和朋友一起去。 原萧不依,转头就打给了原野。 磨了二十多分钟,原野终于同意三天后去,原萧挂了电话,兴奋地从榻榻米上蹦下来,跑到连珏旁边哼着小曲给他削铅笔,连珏看她无忧无虑地像个小孩,没心没肺的,也跟着笑了笑。 去泡温泉的前一天晚上,刘姨给两个人收拾行李,连珏趁刘姨转身,在行李箱一旁多塞了两条内裤。 刘姨没一会就发现了,拎出来嘀咕道:“我记得我刚才放在左边,怎么跑右边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要打开左边的拉链,连珏不好意思说他总是会湿了内裤,那几条根本不够,连忙制止:“我来收拾吧刘姨,我们只去三天,用不了这么多东西。” 刘姨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放心,说去山上早晚温差大:“你们男孩子收拾点东西毛手毛脚的,不是忘了这个就是落了那个,刘姨弄,你甭操心这些。” 经过他这一打岔,刘姨说完便忘了那两条内裤的存在,嘴里唠唠叨叨的,咔嗒一下合上了箱子。 去云山的路上,连珏睡了一路。头一天晚上被折腾地太狠,早上起来,他连床都下不了,膝盖上全是淤青,嗓子也哑了,他这几天胸涨得厉害,连穿衣服都疼,偏偏原野昨晚兴致高涨,把玩着他胸前娇小的乳头又捏又拽,连珏疼地求了他好几次,身子缩成了团,喊哑了嗓子才换来凌晨片刻的睡眠。 但是快到温泉的时候,连珏又被疼醒了,胸口湿湿凉凉的,伴随着酸痛,像是流出了什么液体。 原萧坐了江卫卫的车,另一辆车上还有杜新,以及他正在追的嫩模。别看杜新长相斯文,金边眼镜一戴,白大褂一穿,一股正直稳重的气质,几乎每天都是家里医院两点一线,但他骨子里就喜欢大眼睛尖下巴皮肤白的整容脸,尤其是长头发瘦成杆的模特。 杜新晕奶,胸前的大奶,他一看见就会喘不上气,做模特的刚好大都是小胸,对他的胃口。 其实在他的审美里,连珏才是最漂亮的,但连珏眼型偏细长,眼尾上扬。都说眼睛传神,他冷眼看人的时候像小钩子,上面淬了毒,只一眼就能让你心甘情愿地听他的话,待你反应过来,不上当了,他又眼巴巴地看着你,让你走又走不了。 漂亮归漂亮,但是难搞,杜新不喜欢。 但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连珏是男的,杜新铁直,宁折不弯。 车停在半山腰的停车场,一行人沿着大片高树密草间辟出的石阶往上走,石阶很陡,阶上湿滑,弯路曲曲折折,路侧到处都是枯草和树枝,冬天看来十分萧索,右侧就是深不见底的黑灰峭壁,下面云雾缭绕,白茫茫一片,峭壁上长着几棵歪脖子树,宛如一张恐怖的大嘴,仅有做工粗糙,东倒西歪的半米高的木栏充当护拦。 两个人走在最后面,连珏恐高,偏偏被原野挤在外侧。原野拉着他的手,感觉连珏攥着他手的手指已经快要折了。 手心因为走路出汗,戒指碰到一起,提醒着自己的存在。连珏一愣,想起这是前天原萧好奇问他俩为什么结了婚都不戴戒指,原野托人连夜买了一对。 戒指内圈甚至还刻了两个人的缩写,小小的几个字母,不仔细看都不会发现。 连珏抬头,山路蜿蜒没有尽头,他心中迷茫,顿时感觉前路漫长,脚下也千斤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