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有一段时间没在梦里听到雨声了,几乎要忘了那个地方…… 苑浅睡了一个好觉,但也只有两个小时,他在苏宴林的床上醒过来,男人就在他旁边,睡得很熟。 对这个年纪的男人来说,今晚的确是有点儿耗费体力的。 苑浅无声一笑,轻巧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看着睡梦中的男人,即便是睡着了,苏宴林也有种锋利感觉,平时倒是多少隐藏了一点儿。 良外之后,他缓缓抬头看了看四周,男人的卧室宽敞且东西不多,但并不空旷,营造出一种正正好好的安全感,落地窗紧闭但是没拉窗帘,隐约可以看到外面露台伸过来的枝叶,夜色中看不清颜色的花朵随风摆动,和他那里的海棠玻璃是完全不同的景色。 突然觉得现在才是在梦中…… 苑浅掀开薄被下了床,黑暗中赤裸身体走出了苏宴林的卧室。 回到刚才的客房,苑浅不紧不慢地穿上衣服,激烈性爱之后短暂却良好的睡眠让身体得到充分地休息,他现在精神很好,没有倦意甚至还有点儿亢奋,换作以前肯定是要做点什么的。 然而今非昔比,他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 穿好衣服之后,他走出客房,到了楼梯口正要下楼的时候,楼梯上隐约可见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只是不知道到底要上来还是下去。 苑浅皱了一下眉,“这么晚才回来?” 夜深人静,他毫无铺垫地直接来了这么一句,不亚于突然放了个炮仗,瞬间炸开了把对方吓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我操!”那人一转身整个人几乎都贴在墙上,压着声音吼了一句:“你吓我一跳!” 苑浅冷笑,“在你自己家里有什么好怕的?” 苏景启拍了拍胸口,舒了口气,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不睡觉?” “睡过了。” 他几乎是一下就明白了,露出了一个苑浅看不清楚的表情,又问:“所以你大半夜的满屋子溜达?” 苑浅下了几阶楼梯,仍旧低头看苏景启,“你不也现在才回来?” “我不是才回来,是现在要走。”苏景启抬手朝他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 苑浅挑眉,“这个时间?”已经是凌晨了,如果不是赶时间的话再晚一点儿天亮再走又有什么区别? 苏景启叹了口气,他昨天就想走但是苏宴林不允许,也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让苏宴林下了禁足,想来可能是前天晚上喝酒了,一身酒气回来的时候正好让苏宴林撞个正着。 “我先走了再说,”他伸食指放在唇上,“别让我爸知道,不然又唠叨了。” 为人父的苏宴林是否唠叨苑浅没体会过,毕竟老男人在床上大部分时候都算是安静的。 他眨了眨眼,笑着说了句:“正好,我们顺路。” “啊?” 苏景启开车,带着苑浅一起离开了苏家大宅。 两人心情截然不同,苏景启有点儿“逃难”的意思,又在想天亮之后怎么跟苏宴林交代,得想个理由……送苑浅回家? 苑浅却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原本是想走回去的,中途看看能不能搭到车,没想到遇到了苏景启。 凌晨江边风大,吹得连路灯的光仿佛都模糊了,江边的马路上前后只有他们这一辆车,耳边也只有连绵不断的海浪声,这个时间的一切都让人有种孤独感。 “前不久还是你开车载我,现在倒反过来了。”苏景启半开玩笑地说。 “不愿意?” 他看了苑浅一眼,马上又移开视线,“你不觉得,你已经不像个保镖了么。” 苑浅原本侧着头看向窗外,笑了一下,扭头看苏景启,“说不定,你哪天需要我保护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说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到底是什么意思,苏景启也没有继续说。 苑浅明白他的想法,重新回过头看向窗外,说:“我只是个保镖,我会好好保护你爸爸的。”和他上床是另外一回事。 几秒之后,苏景启又问:“那我哥呢?” 倒是没想到他会问,苑浅轻笑一声,很诚恳地说:“如果他愿意的话。” 苑浅没让苏景启送到家门口,在隔着一条马路的地方下车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苏景启半开玩笑地问,倒也不是一定要去,但苑浅开口他肯定会去,就是有点儿好奇。 苑浅下了车关上车门,转身弯下腰冲他一笑,“不行,我一般不带人回家。” 这是事实,他对苏宴林也说过,在苏宴林第一次来的时候,所以他并没有骗苏宴林。 苏景启一耸肩,说了声可惜,又叹了口气道:“我以为我是特别的。” 苑浅笑了,“好了,以后有机会,现在太晚了,你今天还要上课吧?快回去睡一会儿。” 这种自然的关心苏景启很受用,也不纠缠,说了声再见之后就走了。 苑浅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苏景启的车走远了之后才转身进了楼里。 进门之后,苑浅有种已经很久没回来的感觉,屋里的摆设都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倒是那只熊仍然在沙发上。 熊已经洗干净了,并且彻底烘干了,从头到脚散发着淡淡的护理液的香味,触感也是细腻柔顺的。 脖子上的蝴蝶结仍然是出自苏宴林之手。 苑浅坐下之后趴在熊身上,这时候却突然有了一丝疲惫感了,然后又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发现整个房子里好像只有这只熊是他的东西,是他带进来的。 他好像只能这样,什么也没有……什么也带不走…… 回到卧室,他下意识地走过去站在海棠玻璃窗前,从那道关不上的缝隙看向窗外,和苏宴林那里的感觉完全不同,杂乱、昏暗,甚至有些逼仄,即便是这个时间外面还能看到有人影,形如鬼魅一般躲藏。 苑浅伸手出,猛一用力竟然把窗关上了,墨绿色的玻璃都在窗框里颤了两下,摇摇欲坠。 随后,他宛如叹息一般吐出一句:“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