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6 沈知辰觉得自己的安生日子总算是到头了。 逃了这么久，宋秉诚还是找上门来了。 那一天他和洛宣的照片果然被人拍到，还发布在了网上。不过这一次洛宣经纪人应该是事先做好了准备，反正洛宣生病是事实，很快就把网友的目光转移到了他的病情上。 幸运的是，这一次，沈知辰没有再被疯魔的粉丝骚扰，不幸的是，宋秉诚根据那些照片找到了李柏川的住址，趁李柏川上班，他直接堵在了门口。 “知辰，跟我回家。” “你也不想我把那些视频发给他，对吗？” 他这样威胁他。 17 宋秉诚系好安全带，从后视镜里端详着许久未见的沈知辰。 他胖了一点，应该是被李柏川养胖的，脸颊也红润多了，整个人都变得有了神采。 看来把他放出去的决定是对的，宋秉诚想，养狗都要经常溜呢，更别说人了。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沈知辰的场景，他深夜就穿着单衣，蜷缩在地下通道的角落里，哭得很伤心，就像一条可怜兮兮的小狗。他本来想忽视这个人，但是当沈知辰抬起头看向他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脏就好像被一枪击中了一样，霎时间就变得柔软了起来。 他对这个小东西产生了一点兴趣，然后就一直把他养到了现在。 虽然有时候他不太听话，不过没有关系，他会训好他的。 现在，他该带着他的小鸟回家了。 18 沈知辰的面前摆放着宋秉诚特意为他准备的饮料和小食，他车开得很稳，一点都感觉不到晃动。但是他一点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目光阴沉地看向了窗外。 宋秉诚...... 如果有人问他到目前为止他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那么他一定会回答——认识宋秉诚就是他最后悔的事情。 当初他持续半年不断地被洛宣的粉丝骚扰和网暴，被大学退学，搬了三次家，还有人不断地辱骂、咒骂他，深夜还有人敲他家的门恐吓他。那段时间他严重失眠和抑郁，心理崩溃到从家里跑出去，躲进地下通道痛哭。 也就是那一次，他遇到了宋秉诚。 初见时候的宋秉诚衣冠楚楚，气质儒雅得像一名学者，他在他面前蹲下，向他伸出一只手，温柔地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他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全天下最好的人，他握住他伸出的手，向他诉说自己所遭遇的不公和委屈。宋秉诚怜惜他，收留他，开导他，帮助他，像一名可亲的尊长，亲手带着他走出了被网暴和辱骂的阴影。 沈知辰毫不意外自己会爱上这样温柔又强大的宋秉诚。 直到后来，宋秉诚提出想让他当他的写真集模特，要求他穿上一些情趣内衣拍照的时候，他才感受到一些不对劲。 他本来想要拒绝，可是宋秉诚说可以给他一万块钱作为酬劳，这一笔钱对于当时被学校开除又走投无路的沈知辰来说，毫无疑问是巨大无比的诱惑。 他同意了，于是他就落入了宋秉诚精心编织的陷阱里，逐渐受困于他的掌心，不断地向深渊坠去。 然后他才真正地认清了宋秉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衣冠禽兽，人面兽心，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世间所有用来形容恶人的词都能够用在他的身上！ 而且他的控制欲非常强，沈知辰生活在他无孔不入的监控之下，很快就喘不过气来了。 幸好宋秉诚很忙，渐渐地就对他失去了戒心，他在比较自由的时候，瞒着宋秉诚，偷偷地找了李柏川谈恋爱。 虽然说李柏川也有占有欲，但是比起宋秉诚根本就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李柏川是法律系的......而且长得也符合他的喜好...... “知辰，我们到家了。”宋秉诚在别墅的大门口停下车，马上就有管家走过来打开车门。 沈知辰下了车，宋秉诚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揽住他的腰，柔声问道：“累了吧？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吧，想吃点什么吗？我亲手给你做。” “不用了，我不饿，就想睡一会儿。”沈知辰拒绝道。 “那我陪着你上楼休息吧。” 19 宋秉诚的控制欲在睡觉这方面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特别喜欢在床上抱着沈知辰，一只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将他按在他的怀里，面对面地睡觉。 索性沈知辰已经习惯了，他在睡前喝了一杯水，上床后闭上眼睛，很快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宋秉诚像哄小孩睡觉一样，轻轻地拍着他的背部，看不够似的，一遍又一遍地用目光描摹着他的五官。 沈知辰长着一张特别纯真特别漂亮的脸，皮肤天生就白，被精心养着，细腻光滑得像鸡蛋白一样。也只有这张脸，在做出一些淫荡的表情和姿势的时候，才能最大程度地激发男人心底隐藏着的欲望。 有时候宋秉诚会觉得他不谙世事，可他又常常忤逆他，做出一些让他很不开心的事情。他既想要得到他，又想要毁掉他，但是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舍不得真的做点什么，只能小小地惩罚他。 沈知辰啊沈知辰，为什么你就不能乖乖地听我的话呢？ 宋秉诚抚摸着他的头发，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又亲了亲他的嘴唇，呢喃道：“欢迎回来......” ——像一条毒蛇在亲吻自己的珍宝。 沈知辰梦到了他在戒药所的那段日子。 宋秉诚逼着他跟李柏川分手以后，就给他下了药。他装乖装了一年多，才找到机会跑到戒药所，让专业人员帮自己戒断。 药瘾发作的时候真的太痛苦了，他觉得好像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被虫蚁啃咬一样，他又冷又热，胸闷气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他不停地颤抖着，不停地打着寒颤，他拿头撞墙，却感觉不到痛苦，他咬自己，他挠自己，恨不得把自己的脸抓花，把自己的手咬断，他疯狂地虐待自己，直到被束缚带绑在了床上。 他恨、他恨极了，他恨所有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的人。 ——包括他自己。 沈知辰惊醒了。 “怎么了？做噩梦了？”在他身边看书的宋秉诚见他神色不对，关切地问道。 沈知辰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想不起来了，应该是小时候的事情。” 他在睡觉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后背都湿了，也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什么。 “我去洗个澡。”他不愿意再说更多的话，从床上爬起来，拿了衣服和毛巾就进了浴室。 等他洗完澡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宋秉诚已经在卧室的小桌子上摆好吃食了。 他朝着他招手，温柔地说：“快过来吃点东西吧，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你今天还没有吃药吧？我把药也准备好了。” 沈知辰看着面前熟悉的这一幕，慢慢地走到桌子边上，盘腿坐下来，拿起了筷子。 “先将就着吃一点吧，晚上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宋秉诚把粥碗推到他的面前，他的笑脸在灯光下显得那么温馨，简直像极了人世间最好的伴侣，帅气、温柔、贴心...... 沈知辰想起了曾经自己与他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宋秉诚教他弹琴，教他摄影，教他绘画，教他西餐礼仪，教他欣赏古典音乐......他前期表现得有多么完美，在原形毕露后就显得有多么可憎。 他欺骗了他......彻底地玩弄了他的感情、他的人生！ “怎么了？不吃吗？”宋秉诚见他迟迟不动手，疑惑地问道：“不想吃吗？还是......不想跟我一起吃？” “我不饿。”沈知辰回过神来，低头轻轻地抿了一口粥，皱起眉头说道：“而且我不想喝粥了。” “怎么？李柏川的粥能喝，我的粥就不能喝了？” “他天天让我喝粥，我烦都烦死了。”沈知辰听出来他话中有话，故意表现出排斥的样子，“我想吃肉，吃炒饭，他都不允许我吃，简直就是虐待我！” 宋秉诚说，“那你还在他家里待着不肯跟我回来？” 沈知辰对他翻了个白眼，“要是你再给我喂药怎么办？你知道我戒药戒得有多辛苦吗？你看看我身上的这些伤，你看看，你打算怎么补偿我？”他说着就捋起了袖子，将自己手臂上的疤痕展示给他看，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我看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就想我给你拍片给你赚钱，然后再拿赚到的钱买你的药！” “胡说！”宋秉诚轻轻地斥责他，眼睛却盯着他手臂上的伤，神情变得有些难过，他问道：“这些伤......都是你自己挠出来的吗？” “是啊。”沈知辰轻轻地回答道，“宋秉诚，我难受得都快要死过去了。” “你知道我有多疼吗？你不知道，这些伤都是你害的。” 明明他用着最平静的语气喊疼，可是宋秉诚还是心疼得受不了，他凑近了细细地看他手臂上的伤疤，有明显是指甲挠的，有明显是用牙齿咬的，整条手臂上都布满了这些痕迹，在白皙的皮肤上特别刺眼。 他是见过很多人戒药时疯狂的模样的，可是一想到那些疯狂的、将自己折磨到满身是血的人是沈知辰的时候，他的心就狠狠地揪了起来，他开始后悔自己给他下药的决定，恨不得狠狠地扇自己两巴掌！ “对不起......”愧疚溢满了心脏，宋秉诚将沈知辰抱进怀里，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错了，我不应该那样对你的......我很抱歉，你原谅我好吗？请你原谅我，我再也不会这么做了......” 沈知辰也抱住了他，安抚似地用脸颊蹭了蹭他的肩膀，“只要你不给我下药，我就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再也不跑了。” “真的吗？你不讨厌我吗？” “我当然讨厌你了，你控制我，囚禁我，还给我下药，你根本就不是好人，我当然讨厌你。”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谁让我喜欢你呢？宋秉诚，你骗了我那么久，你骗我让我喜欢上了你，我都已经这么喜欢你了，难道我真的舍得离开你吗？”沈知辰从眼眶中挤出两滴眼泪，委屈地说道：“我是想过要永远离开你，忘记你的，可是跟李柏川在一起了之后，我发现我根本就忘不了你，我还是喜欢你的啊宋秉诚，你让我怎么办呢？” “那就不要离开我了，我们永远地在一起吧。”听到他如此诚恳的表白，宋秉诚的眼眶湿润了，他低头亲了一下沈知辰的额头，心中又是欣喜又是心酸。 他一直都以为沈知辰厌恶他，才会一心想要从他的身边逃走，可是他从没有想过沈知辰的内心原来这么别扭，这么复杂。也对，他一向就是非常敏感的人，会多想也是正常的。 这样看来，反而是他最对不起沈知辰了。天，他以前都干了些什么？他强迫他拍了暴露的私房照，逼着他拍了gv，还给他下药，监控他，控制他，囚禁他，强暴他......他是这样的一个无耻之徒，可是沈知辰依旧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他还说他愿意陪着他！ 宋秉诚情不自禁地将怀中人抱紧，悔恨地说道：“以前是我错得太离谱了，谢谢你还愿意爱我，谢谢......” 他含泪亲吻着沈知辰的嘴唇，暧昧地抚摸着他的脊背，在他的耳边问道：“想要吗？我想要补偿你......” “这算......什么补偿？”沈知辰的背部很敏感，他轻哼出声，揪住他的耳朵问道：“难道不是你爽吗？” 宋秉诚轻笑一声，脱下他的裤子说道：“那好吧，不算补偿，是我想你了。” 他低头含住了沈知辰半硬起来的性器，熟练地吞吐起来。他是情场的老手，又对沈知辰的敏感点了如指掌，沈知辰用力地按住他的后脑勺，让他吞得更深一点。 宋秉诚一直都知道他的性欲不算强烈，说难听点他还有点萎，一晚上顶多只能来一次，一个月次数一多他就会硬不起来，所以他也不想让他这么快就高潮，看着差不多了他就把嘴里的性器吐了出来，然后脱下自己的衣服，跨坐到沈知辰的腿上，抬着屁股，一点一点地将性器吞没，有规律地起伏了起来。 沈知辰是习惯了在下面的，他扶着他的腰，配合着挺动腰身，宋秉诚一边骑乘一边自慰，听着沈知辰急促的喘息声，两个人很快就到了高潮。 洗完澡后沈知辰又觉得困了，宋秉诚从浴室出来后看见的就是躺在床上睡着了的沈知辰。于是他也躺到了他的身边，轻轻地将额头靠在他的背上，嗅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沐浴露的香气。 他觉得自己又硬了。 宋秉诚的欲望向来比较强烈，但是他一直都忍着，从来都是等沈知辰睡着以后，他再看着他的脸自慰，就如此刻一般，他戴上安全套，用力地撸动性器，闭上眼睛幻想着自己正跟沈知辰在这张床上酣畅淋漓地做爱。 他也不知道沈知辰究竟有没有被他的喘息声惊醒过，或许沈知辰是知道他自慰这件事情的，也许他一直都在装睡，他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存心让他欲求不满。不过这些都是他的猜测罢了，反正他不会捅破这层窗户纸，只要沈知辰还在他的身边就好。 20 “知辰，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宋秉诚问出了这个问题。 沈知辰喝牛奶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问道：“现在吗？你在跟我求婚？” “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我们今天可以去挑戒指，关于婚宴，如果你有想法的话，我可以全力支持你，一切都听你的。” 沈知辰问：“你想跟我结婚，是因为你爱我，是吗？” “我当然爱你了。”宋秉诚信誓旦旦地说。 “可是我觉得你不懂什么是爱。” 宋秉诚沉默了一下，“你是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 沈知辰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是你完美得太假了，我觉得我摸不到你，宋秉诚。” 宋秉诚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看向了他，“你好像回来以后还没有喊过我秉诚？” 沈知辰拿着碗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他就知道，靠卖惨只能糊弄一时，昨天的宋秉诚被情绪支配了，今天他果然恢复了理智。 “我想我还需要点时间来相信你。” “......”宋秉诚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别处，“确实，是我考虑不周了。” 见他没有继续深入询问，沈知辰松了口气。 吃完早饭，宋秉诚有事出门了。沈知辰回房间睡了个回笼觉，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手机上多了十来个未接电话。 那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沈知辰有预感这会是谁。 同时微信上李柏川给他发了很多的消息，质问他为什么还要跟着宋秉诚走，许魏也询问了他是否有时间来画室一趟。 沈知辰还没来得及回复许魏，又一个电话打进来了。他一看，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他接了起来。 “小辰，我出院了！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聚一聚吧！” “......”沈知辰迅速挂掉了电话并把这个号码拉黑。 是洛宣那个神经病。 他从哪里搞到的他的电话？ 然而就在他挂掉电话的下一秒，楼下的门铃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