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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对,就是这样。” 无惨可能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教七岁的缘一呼吸法,虽然只是很基础的恢复的呼吸。 不过,考虑到缘一是因为帮了他才背上受伤的,还有他未来的可能性,无惨决定保小缘一一命,就当给未来的自己投资了。 恢复的呼吸是他上辈子和变成鬼的继国岩胜学的。 说起来他当年是因为好奇呼吸法才收了岩胜这个小弟,不过由于呼吸法对自己的提升实在有限,他对呼吸法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虽然当时感觉没什么用,不过现在想来也幸好学了这个。 可能是因为有通透,能直观看到肺的起伏的缘故,缘一学起基础呼吸法非常快。 观察到缘一的状态逐渐稳定下来,无惨起身去检查山洞里还剩下什么。 洞里的东西已经被之前的鬼霍霍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三天份的肉可以吃,肉旁还有几处暗红色的血。 无惨指尖蘸了点地上接近干涸的血迹放在鼻尖嗅闻,味道和之前那只鬼的不一样,可以保守估计这次引来了两只鬼。 是因为人肉的归属权打起来了吗? 不过考虑到之前那个鬼连自己的血鬼术都不太会用,被打跑的鬼估计挺弱。 无惨起身将剩下的肉装进麻袋里,穿上了之前因未雨绸缪而提前准备在这的厚衣服和斗笠,以此遮挡外面的阳光。 做完这一切,无惨半跪在小缘一的身旁,把他的衣服扒了下来,衣服牵动了伤口,疼得小缘一直抽气。 无惨,完全不为所动:“你的呼吸乱了,你要是不想死倒是可以继续。” 缘一背上的伤口不算深,里面也没有多少杂物,但挺长的。 无惨将缘一的衣袖撕成布条,为他背上的伤口做了一个紧急绑定,然后背着他往继国家跑去。 路上还看到之前被缘一砍下来的鬼手,那玩意因为在树荫下,所以暂时还没变成灰。 无惨迟疑片刻,还是把它丢进了麻袋里。 之后便是熟悉又陌生的场景,清晨的树林有些雾蒙蒙的,连林间落下的光都散落开来,融化在林中,缘一的眼神有些涣散,看不真切,只觉得梦境在眼前流转。 缘一趴在无惨背上,听着无惨低声抱怨着“人类真是太脆弱了”之类的话,即使这么抱怨着,手却非常的稳,让人安心。 好奇怪,那个人明明一副很烦又不爽的样子,手上的动作却出乎意料的………温柔? 真是奇怪的人啊。 或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缘一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缘一被跃动的烛火给晃醒,已经是到了继国家的事情了。 见他醒来,一旁的无惨瞟了他一眼,将一个木瓶放到他面前,瓶子上的木塞一拔,酒味便逸散开来。 “等会我要把你的伤口缝上,你做好准备。”说完便往缘一嘴里倒了点酒。 哪怕是清酒,对于七岁的孩子来讲还是太烈了,酒刚入喉咙缘一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弓起身来,可背上的伤口一痛,又让他重重地落在身下的被子上。 无惨微微收手避开了他的动作,好歹是没有把酒给洒了。 末了只是凉凉地留了一句:“现在最好把酒全喝完,否则等会有你痛的。” 在一阵单方面的鸡飞狗跳之后,无惨好歹是把酒全给缘一灌进去了。 灌完后无惨低头继续给针穿线,等缘一的后劲上来,脸色通红之后,无惨将针往烛火上烤了几道,说了句要开始了。 缘一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发现他实在是太天真了。 下针的那一刻他就感觉自己痛得酒醒了大半,更何况是针的反复戳刺? 原本有些麻木的伤口上,传来了火辣辣的痛,他感觉自己的背在燃烧,可四肢却是冷的。 他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尽量不让自己痛得乱动,以减少无惨下针时的困难。 他咬着身下的被子,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当最长的那道伤口缝合完毕,他全程也只是喉咙深处发出几声低低的呜咽。 这让无惨都有些微微惊讶了,“我以为你会痛得大叫。” 缘一摇摇头,只是喘着气答道:“会让母亲……听到的,我,不想……让她担心。” 无惨沉默地看了他几秒,没有多说什么,继续缝合着伤口,只是这次速度快了很多。 缝完后在伤口上上了一层药,最后拿白布给伤口做了一个包扎,整个过程中缘一都克制着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 坚强的,不像个七岁小孩。 是个当我手下的好苗子。无惨心情愉悦的想。 由于心情实在很不错,他就着烛火给自己磨了点墨,在剩下的布上写了份补血生肌的药方上去,还附带照顾缘一的要点。 他也算是久病成医了,当年为了找青色的彼岸花,自学了许多医学知识,这么多年过去,他在这方面早就比很多赤脚医生都靠谱。 笔身落在砚台上,发出了细微的声响,缘一睁开眼,发现无惨将一张写满字的布放在他的枕边。 “之后你家里人问起,就说你自己出去玩,结果被野兽袭击,不过被游医给救了,然后他还治好了你,懂?” 缘一点点头。 无惨起身离开,却发现衣角被扯住了,低头一看,发现是缘一,“还有事?” “非常感谢你,愿意救助我,请问,你的名字是?”缘一声音虚弱地问道。 无惨这才回想起来,他们之间之前见过那么多面,却连个正式介绍都没有,虽然自己已经单方面认识他很久了。 “鬼舞辻无惨。” “我的名字是继国缘一。”缘一松开了捏着无惨衣角的手,“很高兴能认识你。” 很高兴认识你……吗?真是个少见的说法,鬼杀队的人对他恨之入骨,他手下的鬼畏惧着他,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有人对他说这句话了。 真是稀奇的感觉,无惨心想。 他难得好心情地随手摸了摸缘一的头,然后转身离开。 听到纸门关闭的声响,缘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他似乎还能感受到少年掌心的余温。 入夜,四下无人。 无惨继续踩着别院的那棵歪脖子树翻墙。 这次缘一没有从屋子里出现,真是可喜可贺。 看来之前旁听到的信息是真的,缘一被母亲发现受了重伤,愤怒的母亲将他安置到自己的房间,在伤好之前估计不可能一个人睡了。 也就是说,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缘一都没法晚上出来了,无惨想想还有点开心。 他顺利翻墙出去,找了一个很多植物的隐蔽角落,将宽大外套下的刀微微抽出,在左手上划了一个小口子。 刀是从继国家的军需库里偷偷拿的,虽然有风险,但在上一把刀报废后,无惨认真合计过,觉得在白天检查之前把刀还回去,被发现的概率应该不大。 由于不是日轮刀,伤口很快便愈合了,但流出来的血足够浸湿一小块袖角。 他的血是诱捕鬼最好的诱饵。 今天因为食物实在不够,他吃掉了被缘一砍下来的鬼手,怎么说呢……意料之内的味同嚼蜡,但在恢复力量上倒是比吃人要明显。 按道理是不会这样的,至少他在上辈子死之前是无法靠吞噬鬼增强实力的,到底是哪方面出了问题呢? 无惨很好奇,正好继国家的领土上还有一个实力不强的鬼,他打算实践出真知。 走出角落的无惨,听到了不远处的墙头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嘿——咻——” 然后他就和翻墙的继国岩胜来了个四目相对,场面一时间有点尴尬。 无惨:“……?”你们继国家的小孩晚上都不睡觉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