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我知道了。”周鸷群垂着眼，苦笑着说。 “你自由了，颂颂。” “还有，对不起。” “等会儿我开车送你回A市。” 他们上了岸，周鸷群走在前面，沈怀颂看着他的背影在后面一下就哭了出来。 我不是不能原谅你，可是我原谅不了自己。 沈怀颂咬着手哭，情绪在断弦的边缘，如果这个时候周鸷群回头，他可能真的当场就会崩溃。 等回去都换了衣服，周鸷群在客栈门口等他，来的时候是周鸷群独自开车来的，赵君嫡也是自己开车带张照照来的，他们已经先走了。 沈怀颂坐在副驾驶，眼睛都哭红了，他不敢看周鸷群的脸，如果他敢的话，会发现周鸷群的眼睛也有些红。 等驱车到沈怀颂家的时候已经九点了，沈怀颂下了车想说什么，周鸷群没多等一秒就转了方向盘开走了，留下一地车轮扬起的尘埃。 沈怀颂用钥匙打开门，养母在看连续剧，见沈怀颂回来了非常惊讶，问：“怎么今晚就回来了？不是玩到明天么。” 沈怀颂勉强挤出个笑容，说：“先回来了，我先回房间。” 门一关上沈怀颂就坐在书桌前哭，他从面前堆积的书里抽出数学真题，他难过的时候就这样，学习会让他分神，他一边看题，一边拿草稿纸算，可是题目怎么也看不清，泪水总是把眼睛弄得模糊，擦了下一次马上又模糊了。 他终于离开周鸷群了，他应该开心，他曾经那么怕和他遇见，可是这个世界上，他带来的痛苦是真实的，他对他的好也是真实的。 可是如果他接受了周鸷群，他怎么去跟自己和解。 周佳忽然发了个微信过来问他在哪，沈怀颂这才想起走的太急了，都忘记和周佳说了。 他解释着道了歉，周佳没说什么。 夜里他熄灭了台灯躲进被子里，他又想起这张床上周鸷群躺过两次，虽然一次强迫他做爱，一次强迫他给他自慰。 周鸷群就靠着墙对他恣意的笑，压着他在床上吻他。 这些不是什么好回忆，但是周鸷群或许真的太坏了，绝大多数都是不好的回忆，他忽然想到昨天晚上周鸷群说看到了很多个他，但是一个也抓不住，是不是也是因为回忆起了自己。 沈怀颂想到这弓起背哭了出来，他也想到好多个他，可是他也一个都抓不住。 他半脱了裤子，学着周鸷群的样子往自己花穴里抠，假装他还在，可是他自己抠得太疼了，周鸷群不会抠得他这么疼。 他渐渐哭的睡着了，这个暑假就在这样过去了，在笔下的各类学科的题目下，沈怀颂和周鸷群也没有再互相联系过，沈怀颂每天大量的做题，他也不出门，周佳回来后也闭门学习，更没人会喊他出门，他让自己很忙，忙到没办法去想周鸷群的事，忙到眼泪没有时间掉。 慢慢的就他们就开学了，开学前一个晚上周佳约沈怀颂出门，一见他就吃惊道：“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沈怀颂平常自己在家没发觉自己瘦了，他挠了挠头说：“在家没怎么吃东西，没怎么动不太想吃。” 周佳皱了皱眉说：“不是啊，我觉得都快营养不良了。” 于是在甜品店给沈怀颂点了三四个甜品，必须当着她的面吃完。 周佳一边用勺子刮着蛋糕，一边说：“最近瑶瑶在追周鸷群。” 沈怀颂手停顿了，说：“这样啊。” 周佳点了点头，又说：“不过她上次去酒吧找周鸷群，刚到门口就看到周鸷群带了个女的上车，啧，太乱了。” 沈怀颂想哭，强忍住眼泪说：“嗯嗯。” 他也想得到，周鸷群这种在人群里发光的人怎么会缺前赴后继的人，而他除了成绩好，其他条件都比不上周鸷群。 周佳叹了口气说：“诶，为什么这种坏坏的男孩子就招人喜欢，我觉得颂颂就比周鸷群好。” 她以为自己这个意思很明显了，没想到沈怀颂在发呆，好像根本没听进去她的话。 “颂颂？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周佳用手在沈怀颂面前挥了挥。 “啊...没有，不好意思，我走神了，你刚刚说什么。”沈怀颂回过神来问。 周佳吸了口气，觉得就是现在了，本来去旅游的时候她就应该要趁机说了。 “沈怀颂，你可以做我男朋友么？”周佳一脸真诚的看着沈怀颂。 沈怀颂手上拿着的勺子都掉了。 “我我我...我没想过我们之间会是那种关系。”沈怀颂着急的说，他根本没想过和谁在一起，他这个身体，哪个女人能接受。 周佳愣了会儿，又好像没事人一样说了声：“哦。” 接着开始用叉子戳蛋糕说：“哎呀！就是跟陈瑶和孟冬意她们玩了个真心话大冒险，我抽到的是大冒险，真是无语，我也觉得这个时候肯定学习最重要啊。” 沈怀颂听出了她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于是自己叶赶快说：“嗯嗯！学习重要！毕竟佳佳这么优秀！” 周佳眼睛红了，抬起头用手假装扇风说：“这个店没开空调吗，好热啊，我先回去吹会儿空调啊。”说完，拿起帆布包就推门走了。 她一推开门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沈怀颂也是，只是她因为沈怀颂，沈怀颂因为周鸷群。 接着很快就开学了，周佳自那次以后也没有再主动去和沈怀颂联系，哪怕在教室也减少了接触，沈怀颂又变成了一个人。 一个人的日子他以前经常过，现在再过回以前也没什么两样，他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在教室一个人回去。 偶尔下课他会在走廊碰见对面的周鸷群，两人对视的时候又很快把眼神闪开。 慢慢到了十二月，圣诞节这天所有班都在搞班会，教室里飘着气球，挂着彩色的灯，接着把灯一关，整个教室除了彩色的灯一闪一闪，再没有别的光。 等班主任发完言走了，不知道谁给座位上的同学每个人都发了罐啤酒，大家沸腾了起来，教室放着动次打次的音乐，座位中间围出了个空地，有人开始跑到中间去跳舞，嬉笑声乱作一团。 沈怀颂喝着那罐啤酒，不知不觉就喝完了，他的脸粉红的，眼神开始有些飘，他一下站起身来，就往周鸷群他们班走，周鸷群他们班也在办班会，热热闹闹的，看了一圈也看不见周鸷群。 沈怀颂带着酒气，抓着一个人的手臂问：“周鸷群呢？” “他？可能在顶楼抽烟吧。”被抓着手臂的男生说。 沈怀颂摇摇晃晃的上楼，中间还打了几个酒嗝，等上了楼顶，周鸷群真的在楼上抽烟，A市这个时候就很冷了，满天的冷空气，他嘴里的烟像星光一样，吐在空气中的烟滚滚的往上跳。 “你果然在上面...同学没有骗我。”沈怀颂走过去，周鸷群一看是他，怔了怔，把烟扔在脚下踩熄了就准备走。 当周鸷群经过沈怀颂时被抓住了胳膊，沈怀颂哽咽的说：“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他这么一说话，带出一股酒气。 “你喝酒了？”周鸷群皱了皱眉说。 “喝了一点..不然我也不能上来..”沈怀颂不在意的说。 “下去吧，上面太冷了。”周鸷群抓着他的胳膊想把他拉下去。 “...你是不是和别人在一起了。”沈怀颂眼里空空的，好像机器人一样说话。 “...没有..”周鸷群过了会儿才说。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好像都是我的错一样，你为什么把我变成这样，又让我怎么去接受别人，周鸷群，你个王八蛋！！”沈怀颂把周鸷群推到墙上，一拳一拳用力打在他身上。 “...我以为你不想见我。”周鸷群没有反抗，任沈怀颂打他。 “对！我就是不想见你！我一点儿都不想见你...”沈怀颂停了手，忽然哭了出来。 “那天我回去的时候，也见到了好多个你，可是我一个也抓不住。” “为什么我是受害者，可是最伤心的是我，我只有周佳一个朋友，现在也没有了...” “你们什么都有，没有我，你们还是这样，可是我没有你们，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沈怀颂哭得太伤心了，他发泄着，周鸷群只是静静听着。 “对不起。”周鸷群忽然说，伸手把沈怀颂捞进自己怀里。 沈怀颂在他怀里呜呜大哭，他这几个月活得多压抑，他想和周佳说话，他不敢上去，他想周鸷群，他也不敢上去，偏偏这些人还都围绕在他的左右，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是一个个都离开他。 “我以为你不要我，我第一次被别人拒绝，我也很害怕。”周鸷群失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