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被看出目的的沈怀颂僵硬住了,他垂着眼,不自觉咬着自己的下唇,慢慢背过了身。 窗外在下雪,絮絮的雪花没有停歇的往下飘落,寒风被挡在窗外,屋里的中央空调开得很足,明明不可能感到寒意,沈怀颂却浑身发凉。 他又感觉到了刚开始遇见周鸷群时那种感觉,自己像个蝼蚁一样,根本身不由己。 周鸷群伸手去揽他的腰,沈怀颂把他的手拿开,冷声说:“你别碰我。” “颂颂,等生完了就好了。”周鸷群沉声说,也没有继续强迫着搂他。 “过两天我要回趟北京,我会找人来守着你的,你不要想着跑——”他伸手轻抚沈怀颂的肩。 “你要是敢跑的话,我保证这次就不是断一条腿就能解决的事了。”沈怀颂的睡衣被拉了下来,露出光裸的肩头,周鸷群像在说情话一样用温和的声音说着,吻在他的肩头。 沈怀颂被他的话吓得瑟瑟发抖,连把衣服扯上来的勇气都没有,周鸷群压了过去,抓着他两条手放在枕头上,细细吻他的嘴。 沈怀颂睁着眼,湿润的痕迹从眼眶滑到耳后,他所有的无助都是周鸷群给的。 而那点偶尔的温情,就像他嘴里的烟蒂一样,火光星星点点,又忽然一下落到地上,被他踩灭。 “周鸷群,我给你生,你放我回去吧。”沈怀颂忽然看着天花板空洞的说。 周鸷群从他的锁骨里抬起头,看他的眼里看不出情绪。 “是圣诞节那次吧..也是我让你带我去开房的..”他没有情绪的说,眼泪却又滑进了耳后。 “是我犯贱..是我犯贱招惹你,是我犯贱又去找你,是我犯贱...赶着让你上我。”沈怀颂越说越哽咽,垂着的眼睛,嘴唇也在抖。 “别说了。”周鸷群低声说。 “我说错了吗?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沈怀颂抬着泪眼看他,像看一个陌生人。 “你说这些什么意思?你就这么喜欢作贱自己?”周鸷群抓着他的肩,红着眼说。 “我作贱自己。” “我需要作贱自己吗?我被你作贱的还不够吗?” “现在我一个男生,去给你生孩子,这还不够吗?” “对了,我还未成年,我要是女生,你是不是都能去坐牢了。” 沈怀颂的话像雨滴一样冷,落在周鸷群的身上,冰冰凉凉的,让他发寒。 “颂颂,我们忘了以前,以后我们好好在一起,我用我一辈子来弥补你。”周鸷群把头靠在他颈窝里哀求的说。 “你能这么大方的说这些话,因为你什么都没有失去。” “你放心,我不会偷偷去打掉的,我要是打掉了,你就杀了我。” “你送我回去吧,我想我妈妈了。” 车停在沈怀颂家楼下,沈怀颂正准备下车,周鸷群伸手拉住他的手,说:“要我陪你上去吗?” 沈怀颂把手抽了回来,说:“不用了。” 他坐在车里看着沈怀颂瘦削的身影慢慢消失,接着一个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在这个空荡荡的世界里显得是那么的清晰。 电视里正在放春节联欢晚会,少数民族拜年喜庆的声音从电视里传出来,养母听到开门声惊讶的回头,沈怀颂穿着一身睡衣只套了件棉外套进来了。 “颂颂,你不是去小周家过年了吗?”养母惊讶的说,忽然又想到什么不满的说:“对了,我起来你就不见了,打你电话也不接,以后可不能这样了,我都急死了,还是小周打给我我才知道你去他家玩了。” 沈怀颂的手机没有锁,谁都能进,应该是周鸷群翻了他手机。 “我当然要陪妈妈啊,为什么陪别人家。”沈怀颂扯出个笑脸走到沙发坐下。 “你怎么了?为什么只穿了睡衣,这睡衣也不是你的吧。”养母摸他的手,有些冰凉的。 “因为睡前临时准备回来的,来不及换了,也不想等。”沈怀颂另一只手盖到养母的手上。 “你啊,是小周送你回来的吗?” “嗯。” “这不麻烦人小周么?直接睡人家家不就行了。”养母一边嗑瓜子一边说。 “妈!你为什么对他印象这么好?他...他不是什么好人。”沈怀颂第一次对养母大声说话,只是他这次真的忍不住了,周鸷群不配养母对他有个好态度。 “这话什么意思...他欺负你了吗?”养母被沈怀颂突然提高声音一吓,把手里的瓜子倒进瓜果盘里。 “...没有。”沈怀颂张口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不知道怎么去和养母说,养母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却不知道他的肚子已经被周鸷群搞大了,他还不能不生,他们孤儿寡母的,养母知道了,除了干着急又能做什么。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那就好...但是颂颂说他不是好人的话,那他就不是好人,妈妈不会再理他了。”养母又抓起瓜子说。 “好。”沈怀颂应道,坐在旁边跟养母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 周鸷群一边抽烟一边转方向盘往北京方向开,电话忽然响了,他点了接通。 “喂?”单念清脆的声音传出来。 “什么事?”周鸷群说。 “你去哪了?我听阿姨说前几天你被你爸打了?”单念问。 周太太跟单念说了这件事,唯独没提周鸷群是因为喜欢男生所以被打。 “不关你事。”周鸷群把燃尽的烟丢了,开上了高速。 “确实,可是你第一次被打是因为我啊,这次又是因为谁,我真的很想知道。”单念的笑声像夏天挂在房檐上的铃铛在响。 “单念,你都没有长大一点吗?活在小时候,你出不来了是吗?” “是,难道你出来了吗?可是这样太不公平了,我一直在想你,你却把我忘到九霄云外。”单念那边响起火机打火的声音。 “鸷群,回北京了来找我吧。”单念轻轻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