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周鸷群开门进了家,上楼见沈怀颂并未在房间里,又下楼看了一圈,还是不见人,他走到外面草坪,向正在除杂草的阿姨问道:“太太呢?” 阿姨有些犹豫的说:“在那个房间里,太太戒指掉了到处没找着,他就进了房间找,我本来也一起进去了,没过会儿他让我出来了。” 那个房间指的就是囚禁沈怀颂的房间。 他的心猛地剧烈跳动起来,但随后又抚慰自己平静下去,没有人引导,沈怀颂怎么会想起来。 门关着,周鸷群轻轻拉动把手,屋里依旧是黑漆漆的,但是桌子上的绿色台灯亮着,沈怀颂就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呆呆的看着床上,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许是发现有人进来了,他僵硬的转过头,伸出戴着婚戒的手,轻轻说:“找到了。” 那手上的婚戒在台灯下闪着诡异的光。 “找到了就好,下次不要进这个房间了,过几天我就装修成宝宝房。”周鸷群两步走过去把他扶了起来。 他见沈怀颂没回应,笑着盯着他问:“你说好吗?” 沈怀颂抬起头,眼里无神的像潭死水,有些嘶哑的说:“好。” 晚上睡觉,周鸷群洗完澡出来,沈怀颂闭着眼,他眼神暗了暗,走过去摸他的身体,那具身体开始有些发抖,但却没有拒绝,接着沈怀颂藏不住睁开了眼,抓着他在自己身上肆虐的手抖着声说:“老公,我肚子疼,做不了。” 周鸷群说好,接着收回了手,躺进了被窝里。 两人中间有道很宽的缝隙,沈怀颂背对着他,双眼清醒的睁着,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你睡那么远干什么?”周鸷群冷声道。 他不情愿的咬了咬下唇,只好翻过身往周鸷群那边靠近,生怕被发现了端倪。 周鸷群伸手一揽就把他揽进了怀里,他明显的感觉到这具身体在抖,可是又没有抗拒。 沈怀颂不是不抗拒,他是不敢,当他进了房间里,台灯开起的那瞬间,许多记忆像重影一样在脑子里转,他不自觉像周鸷群关他时那样,坐在那个位置上按着台灯的开关,一明一灭之间仿佛看见了床上角落里被关着的那个“自己”。 所有回忆像被按了快进在脑子里飞速的播放,让他越来越心寒,越来越寒颤,越来越愤怒。 他必须得装作没想起的样子,不然周鸷群是不是会再关他一次,又把他变成精神失常,他根本不确定。 他必须冷静,必须镇定,才能逃开周鸷群这个疯子。 “老公。”沈怀颂忽然喊了一声。 周鸷群没睡,心底揣摩他是不是想起来了,又想到了多少,他垂着眼看怀里的他,低沉的说道:“怎么了?” 沈怀颂看周鸷群什么也没问,也没什么异常,应该是没发现他想起来了。 “我想...回A市..”他小声的请求,接着怕周鸷群怀疑他的目的,又补充说:“我想妈妈,你送我回去吧。” 周鸷群没作声,过了会儿说:“国庆不是回去过了吗?” “可是我就是想...宝宝也想..”沈怀颂看周鸷群这样说,心里也知道周鸷群不会放人,只能搬出肚里的孩子来救场。 周鸷群一只手摩挲着他裸露的肩膀,忍不住笑道:“宝宝才多大,就知道回外婆家?” “你是不是连这个都不答应我?”他见宝宝搬出来都没用,抬起上身反倒耍起他失忆时的骄横脾气来试试他。 周鸷群见他敢这样说话,心里那点疑虑也打消了,伸手轻轻摸在他腰侧,说道:“不是,A市不方便,也只有妈一个人照顾你,况且她还得上班,你留在北京我和阿姨都能照顾你。” 沈怀颂光是跟他待在一起就让他提心吊胆,何谈照顾,于是继续劝说道:“你让我回去,待几天就够了,我求你。” 待几天确实够了,等他回了A市,就会马上报警。 他忘不了被关在房间里的时候,只有周鸷群进来干他时他才见得到外面的光,而那光又一秒消失不见,那种无助、绝望和痛苦,周鸷群难道会不知道吗,他肯定知道,但是他还是这样做。 光是想到这点,沈怀颂就红透了眼,简直想伸手掐死眼前的人。 那些抵死缠绵的温存和情话,更好像在打他的脸,都是周鸷群让他变成了一个蠢货一样任他欺骗。 周鸷群不知道他如今心里的折磨,只是看他都这样说了,只能答应了他明天就送他回去。 等到了A市正是中午的时候,养母开门见是沈怀颂和周鸷群,这次倒没有摆着脸也没有重话,语气反而有些开心,接过周鸷群手里的小行李包,说道:“怎么忽然就回来了?” 周鸷群礼貌的笑着说:“颂颂说想您,想回来住几天。” “怎么不早点打电话,我提前买点菜回来啊。”养母有些责怪的说。 沈怀颂忽然伸手握住了周鸷群的手,说道:“你不是还要回北京吗?你先回去吧。” 他的意思就是周鸷群连中饭都别留在这里吃,让他直接走。 养母听出来了,感觉他们的气氛有点微妙,抬眼看了看两人,什么也没说就拿着行李包先进了沈怀颂房间放置着。 周鸷群盯了他一会儿,才缓缓地说:“好。” 门被关上了,周鸷群心里有些发毛,沈怀颂一回A市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冷冷清清的,不像护着他的时候充满着爱意。 听到关门声,养母从房间探出头来,问:“走了?” 沈怀颂点了点头,解脱般的说:“走了。” “你们吵架了?”养母边说边往厨房走。 养母并不知道那些事,沈怀颂心里百般纠结该不该让养母知道,毕竟在国庆的时候他俩如胶似漆的,现在转眼他就要去报警抓周鸷群,只会让养母担心。 这时,他肚子忽然好像被人踢了一脚。 沈怀颂脸一红,才想起肚子里还有个小家伙,可又想到是在周鸷群囚禁他时怀上的,又是愤怒得想马上就去流了。 犹豫了半会儿,他才说:“没吵架。” 养母一边择菜一边念叨着:“总之你们都是男孩子,尤其你还大着个肚子,吵架也不要动手,到时候吃亏的还不是你。” 沈怀颂听了这个更有些郁闷,只能附和着说:“我知道。” 天渐渐的黑了,沈怀颂在房间里坐立不安,一直在走来走去,如果去报警,那大家就都会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尤其是他还怀着孕...那大家不都是会看他像看怪物一样吗...而且时间也过的太久了..根本不好取证了.. 他又陷入了死角,可是他心里好恨啊,恨得心都会隐隐作痛。 这几天沈怀颂多次站在警察局门口徘徊,可是却连走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他终于确定了,他只能另外想办法。 等到了周鸷群来接他回北京的那天晚上,沈怀颂特意趁着周鸷群去洗澡的空隙,把在A市买的针孔微型摄像头安在床头柜上,那小小的一粒贴在同色的柜子上,叫人确认一眼看不出来。 周鸷群洗完澡果然就上来摸他,想和他做爱,一双大手在他柔嫩的肌肤上摩挲,摸得沈怀颂不知道是因为偷偷在录像还是因为他的触摸所以脸红心跳。 他顺从的勾上两只手在周鸷群的脖子上跟他接吻,两条腿也打开方便他进来。 周鸷群对他这样有些意外,明明走前他还对他冷冷清清的,回来就这么热情了,他低沉的笑他,说道:“怎么这么主动?非得离开几天才惦记起我的好处了?” 这个好处沈怀颂当然知道他在指什么,只觉得他真是精虫上脑,但他总是不好发怒的,反而用腿勾着他的腰,有些勾引他似的说:“惦记啊,你不惦记我吗?” 周鸷群很吃他这一套,低头吻了他好几下,认真的说:“我每天都想你,每时每刻都是。”说完,对着他后穴里开始轻轻的研磨顶撞。 “呃啊...”沈怀颂被他顶得忍不住喘出了声,听他的话又觉得好笑,不知道周鸷群会不会说多了自己都信了。 他咬着红润的下唇,垂着眼看在身上卖力的人,认真着说:“周鸷群,你真是个畜牲。” 床第之间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倒像是调情的,周鸷群堵住他的嘴,带着情欲的声音说道:“颂颂,我只对你这样。” 沈怀颂被他撞得身子不停的晃,到底是连嘲讽的话都说不出完整的出来了。 第二天他拖着浑身酸软的身子,进了校内网找到了温习的电话,打过去让他来自己这一趟,他说得很快很急,温习还来不及多问,电话就挂断了。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温习就驱车赶来了,沈怀颂站在门口忧心忡忡的踱着步子,见温习来了直接把他拉到了车库那边隐蔽的地方。 好不容易见到好友,让沈怀颂一下有些泪目,委屈一下就涌了上来,但他还是让自己保持理智冷静,他伸进衣服口袋把手里的usb递给温习,说道:“温习,你帮我个忙,把这个给媒体可以吗?” 温习有很多疑惑,但还是先问了当下这个:“这是什么?” “这个你别管...你也别看...你帮我..”沈怀颂有些难堪的说。 他已经想好了,逃不掉就毁掉,这段性爱录像哪怕自己会暴露出去,也要让周鸷群身败名裂。 温习虽然不知道沈怀颂的目的,但还是会帮他,点了点头,接着有些吞吐的说:“...你想起来了吗?” “...嗯...我都想起来了。”沈怀颂低着头说道,他其实也不想麻烦温习,可是他没有办法,周鸷群根本不准他出门,家里的阿姨其实也就是个监视他的人。 温习有些焦急的问:“颂颂,你为什么会和周鸷群结婚呢?又为什么还怀了他的孩子?都是你自愿的吗?” 沈怀颂压抑着自己的心情,他在外面已经待的够久了,再待就要引起怀疑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有些哽咽的说:“明天就好了,明天我会告诉你的,我得走了。” 这一夜沈怀颂都根本睡不着,他有些焦虑又充斥着报复的快意,他不知道那股焦虑从何而来,他应该要觉得爽快的,明天周鸷群就会被爆出来喜欢同性,还是怀了孕的双性,以他那个特殊的身份,足矣毁了周鸷群,可是他却莫名的有些躁动。 第二天他等了一上午,等这个重磅消息的冲击,可是却一直没有刷到类似的消息。 难道温习没有给出去吗?可是温习答应了他,他不是那种答应的事会放鸽子的人。 临近中午,门忽然被推开了来,周鸷群阴沉着脸走了进来,沈怀颂坐在沙发上不敢直视他。 “你都想起来了,对吗?”周鸷群站在他面前低沉的说。 沈怀颂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怕周鸷群动手,但是他还在怀孕,周鸷群总不能真的打死他。 他的头发忽然被人抓起,脸被迫抬了起来跟周鸷群对视。 周鸷群看着沈怀颂的脸,那双眼睛逃避着他,他真是想不到沈怀颂会这样做,真的对他没有一点情意,连毁了自己都要让他身败名裂。 那个USB就像当年那封信一样丢在沈怀颂的身上,在他错愕的眼里,周鸷群低头笑道:“好,你好得很。” “只是你想不到吧,这种上面的性丑闻,哪家媒体敢爆呢?” 沈怀颂确实没想到,原来媒体真的掌握在官僚的手里。 “周鸷群...你活该。”沈怀颂站起身咬着牙说,恨意都溢于言表。 “活该...我活该..” “我现在告诉你,沈怀颂——” “你会一辈子待在我身边,给我操,给我养孩子,养你最恨的那个人的孩子。”周鸷群说这话的时候寒气逼人,沈怀颂气愤的一巴掌用尽了力打过去,周鸷群意外的没有躲也没有抓住他的手,他的脸被打偏,很快浮现出一个掌印。 他摸了摸被打的地方,阴鸷的脸正色起来拉了拉西装领口,又变回那个衣冠禽兽的模样,语气轻松的说:“没关系,你现在怀着我的种,我对你有一百个耐心。”